“為什么？”
既然見到森時一是她的心愿，她應該更珍惜自己的生命才是。
怎會將靈氣花在無關緊要的方面？
她很少會有這樣的疑惑。
或許是因為鹿覓同任務有直接的關聯，也影響了她。
林燭沉吟片刻，漫不經心地道：“這個問題是不是很自私？”
千述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又停留在影影綽綽的螢光上，問道：“怎會有如此想法？”
“她要死了，我卻還在思考她行為處事的不合理。我知道，鹿覓有故事，胡奇有故事，森時一也有故事，鹿覓和那位蜘蛛大妖前輩之間，也有故事。可我現在并不在意。”
“不像剛工作時，面對酈小珍和程賦書那般，總想聽到點什么，知道些什么。從那會我就感覺到了，他人的痛苦，太過沉重，我雖無法理解，但這份沉重也會影響我。所以……”林燭誠實道，“當下，只是因為任務，所以我害怕她死。”
“如果她死了，對胡奇來說是必然會發生的，和我沒有太大關系。可如果她死了，我任務的進度就會慢下來，我會少了和森時一談判的籌碼……說白了，我只想在八月前解決任務還有麻煩。”
林燭知道自己的毛病。
所以，大多時候都尤為尊重他人的感情和想法，顯得過分理智。
她也知道在什么時機說什么話，因為這樣能避免麻煩。
但若是旁人聽到她的話，定然會順水推舟，或好或壞的附和。
但總歸話里話外，都會覺得她冷漠。
千述卻不同。
是因為她和他之間那種特別的默契和熟絡，林燭能很坦率的向他傾吐，他也會給出令她意外的回答。
當下，只是等靈氣恢復的閑聊。
她席地而坐，抱著膝蓋靠在樹上。
一縷一縷的白色煙氣，在這對話的一來一回中將她包裹。
林燭輕輕點了點頭，輕聲道：“謝謝。”
聽到她的回答，白煙拂過她的頭頂，進入她的身體。
之所以沒有立刻離開的理由，是林燭怕回到局里就要迎接麻煩，非域樓中靈氣充沛，她可以迅速恢復。
而這些靈氣來源，不僅源于天地，亦有郁林中那些舊木的饋贈。
這也是天眷的好處。
靈物都會善待她，甘愿分出靈氣贈與她。
蘇詞想試探她的能力，這說明那位短發少女的實力不菲。
對待這份禮物，還得專心。
她可以睡一覺就能恢復，如果不是急需，她也不會從其他生靈身上汲取靈氣。
千述落座她旁，拍了拍小腦袋，“看見她的第一眼，你在想什么？”
微涼的掌心和他的氣息，在不經意間都令林燭感到安心。
林燭斂神，回道：“她還活著。”
“接觸她之時呢？”
“她。”林燭頓了頓，“好輕。”
千述微微頷首。
這份理智，也正是她。
這個月，他也對她了解的更多。
無論是從因果樹上的所見，還是同她的接觸。
這是她第一份工作，她做得很好。
在工作中，絕對的認真，保持理智。
待人處世，也絕對的真誠。
看似粗枝大葉，實則彬彬有禮。
看似簡單，實則細膩。
這也是她。
但實則，林燭的骨子里，仍然有一種東西的空缺。
情感。
他知道，她也知道。
這種處事風格的原因，是在她心中沒有儲存下未曾感受過的情感。
她不會因他人的沉重過往而感到悲傷，也不會因自己的成功而感到過分喜悅。
這只是因為，沒有經歷過令她過度悲傷的事。
也沒有一次成功能讓她足夠開心。
并非她的共情能力差。
只是沒有經歷。
這也正是她下山的目的之一。
可只有真正了解她幾分，興許才能看見那顆無比柔軟的心。
少女還沒來得及說話，猶如溫和夜風的聲音飄到了她的耳邊。
“林燭。”千述看向她，輕輕道，“天地之大，人難免會待在一方困井中，只見眼前天地，只在乎自身喜怒哀樂，這很正常。”
不如說，這是常情。
“可你不同。”他毫不掩飾的夸贊，“許多事，不需看言，唯看一舉一動。”
是她無形中對鬼族的善意，有意對程賦書的幫忙，亦是她對少年的體諒和對大妖以靈氣的慷慨相助。
只有她會這樣。
所以她是不同的。
這是看似是她的隨意之問。
可千述明白，他的回答并不重要。
也正如她一直以來所做的那樣——只是她想，所以她才會行動。
這話對少女來講甜的像糖，甜到心中，漫上嘴角的甜。
誰不喜歡聽這種話？
更何況還是仙君般的人物夸她。
千述從不吝嗇夸贊。
可這次的，和剛遇見時他說的那句——你很厲害。
林燭的心情截然不同。
黑暗隱藏了林燭驀地泛紅的臉頰，她拖著長音“喔”了一聲，“謝了。”
她將臉埋在膝上，像那只遮住臉害羞的幼貂。
千述微勾唇角，也想到了那個畫面，淡聲道：“你很好，所以，不必對自己太過嚴苛。”
年僅二十，就已經比他人，看得更清，看得更遠，更加勇敢直白。
她的道路才剛剛啟程，待她看過一路的風景，相遇不同的人。
屆時，那粒種子在破土而出后才能真正的成長，那只雛鳥，也才能自由在這片天地中馳騁飛翔。
林燭的臉更加燙了。
不是閑聊嘛。
怎么突然開始夸她，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林燭以手掩面，倏地吐出兩個‘臟字’。
千述：？
林燭避開他不悅又鋒利的視線，弱弱道：“給你打的夸夸費，一條一百。”
千述嘴角微扯，抬手按在她的腦袋，宣泄心頭莫名涌出的那股不上不下的濁氣，克制著一字一句道：“琴，買好點。”
林燭被按得一愣一愣：“？”
她下意識問：“多好算‘點’？”
林燭對他的一點，不太放心。
她原本給琴的預算也很高。
千述淡淡的呵了聲，沒說話。
她就沒想過直接把錢轉給他么？
也對，這也是她。
直腸子。
且讓她猜去罷。
林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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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也補充一下，第五章因為改了下蟲被鎖了，編輯下班了，可能明天才能恢復。
是免費部分的，沒看過的書友可以看看。那章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