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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燭不懂一道菜還能有這么多故事。老實講，這套說辭像極了山下村民哄騙游客說自家小吃是百年前某位皇帝賜名，自從有人氣后，那位皇帝每一年的都會在三清山尋找小吃賜名。
但打工人怎么會為難打工人呢！
林燭很上道在恰當時機給出恰當的反應，把兩位服務員哄得眉開眼笑地離開。
平心而論，每道菜精致無比，大部分食材她也前所未聞。
但是味道吧——
“怎么了？”千述見她突然變得無精打采，用刀叉和一塊肉較勁。
“啊，不是。我只是吃頹了。”林燭解釋了一句，切下飽滿多汁的牛排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咽下后微啟嘴唇。又怕服務員在外面待機，于是將手微微彎曲，放于嘴邊，悄聲說：“好吧，我感覺我是山豬。”
吃不了細糠的山豬。
山豬說著，把盤子里的東西一掃而空。
哪有人說自己是山豬的。
千述覺得她方才小心翼翼地模樣甚是有趣，不禁笑出聲。
垂眸又見手邊因不喜他人頻繁打擾，還未被收走的光碟，嘴角的笑意更濃。
嗯，的確不挑什么，什么都吃。
林燭眨了眨眼，被那張生動笑顏的美色搞得竟有些恍惚，她知道他在笑自己的比喻，于是裝模作樣地哼哼了兩聲。
在山里都是她和白星輪流做飯，不挑食好伺候，管飽就行。白星想偷懶，每每就會從山下帶不少好吃的上來。當然也只是些山下的家常小菜。
所以要是這頓飯放在以前，她只會感嘆此菜此應天上有，凡人哪有幾回吃。
自從入職后，林燭發現食堂的飯菜看似平平無奇但都熱氣騰騰，不僅美味非凡，也能大口大口的吃。
聽完她的解釋，輕輕點了點頭，放下刀叉，用桌上的手帕優雅擦拭嘴角，笑意在冷淡眉宇間暈染，他柔聲問：“食堂的飯很好吃？”
林燭見他這幅自然姿態，總覺得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貴族少爺。
哦對，他就是。
若非今日一見，林燭根本都想象不出他吃飯的模樣。尤其是他今日的白衣扮相，哪里像常人想象的妖怪，分明是話本里只飲仙露的仙君。
她斂下心神，夸贊道：“那可太好吃了！而且還是免費的！食堂簡直就是某位局長的良心存放地！”
不用指名道姓，懂得都懂！
千述抿了口茶，洗掉嘴里的不適感，不經意道：“聽你這般講，我也想去試試。”
果不其然，聽了他的話，少女皺起眉頭，陷入沉思。
林燭目光掃過他周圍的餐盤，大多空空如也，但也都是她吃的。
別看他平時一副云淡風輕、喜怒不形于色。方才吃東西時的微表情，皺眉次數頗多，林燭覺得他是不喜，自告奮勇的幫他解決。相比吃他嘗過食物的那點羞恥心，不浪費更為重要。
他說的是“想去試試”，難道兼職人員不讓去食堂？
這點她并沒有在合同里看到，但合同里確實有一條規定是：只有A級及以上的成員可以從食堂打包外帶。
林燭琢磨了會，試探問：“那，要我幫你帶明天的早飯嗎？”
千述從未在局中露過面，林燭曾經推測，他不想不引人矚目，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壓根就沒想過，他不能去。
林燭低頭暗自咂舌。
兼職連這點福利都沒有，萬叔過于資本家了，還真是把良心都花在了食堂上。
此言一出，林燭卻沒收到回答，她疑惑地看向他。
只見千述嘴角含笑，靜靜地凝視著她，如墨的深眸內波光粼粼，將她的倒影碎成了一片一片。
空氣好似凝固，他獨有的冷冽氣息仿若透過了混雜的氣味，一絲一毫流入她的心肺，林燭的心不自覺地跳動起來。
食色性也，誰被這種出眾之人直勾勾地盯著，任誰都會心跳，這是人之常情。
林燭平息悸動，詢問：“所以要不要幫你帶？”
千述微微點頭，真摯道：“嗯，明天我會等你。”
等她？
這話中的重視令林燭眉心一皺，思緒翻涌，恍然明白了什么。
她略帶憐愛的背完食堂早餐選項，又道：“不能說和我吃一樣的，你也該發表發表自己的意見了！”
千述眸光微閃，裝作沉思片刻，慢慢道：“奶香紫薯包和甜豆漿。”
雖然前兩天沒見面，但他是記錄員，對她在工作中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你確定？”林燭本想嘴他一下不要和她選一樣的，但想到剛才的猜想，她還是吞下了。
沒人主動提出幫千述帶過早飯，他自然也不知道什么好吃，便按照她的口味選擇。
“我的早飯都很甜，你確定不選選別的？不用和我客氣，你點你想吃的。食堂打包的很好，湯湯水水也不會灑的。”林燭總覺得他是在幫她省事。
千述單手支著下巴，墜有暗紋的衣袖滑落，他微蹙好看的眉淡淡看她，問道：“和你吃一樣的，不行么？”
“……”她有種被抓到把柄的感覺。
林燭撇過頭，沒好氣的拖著長音：“行行行——”
她已經提醒過他了！
明天她可不會幫他解決！
“咚咚——”兩聲輕響。
千述不留痕跡地又皺了下眉頭。
“請進！”林燭覺得這次的打斷恰到好處！
聽見允諾，女性服務員再度走進來，她在林燭身旁微微俯身：“女士您好，除了原本的餐點，這是一道額外附送您的新品——糯米丸子奶昔布丁。”
雪白布丁上敷著一層草莓醬，一只抱著雪花的白兔正趴在軟綿綿的甜點上。
林燭眨眨眼，反應了幾秒那句話，隨后展露明艷笑容，雙目如星：“免費送我的？”
“是、是的女士，請您品嘗后務必告訴我們感想，主廚很期待你的評價”服務員被她萌得小鹿亂撞。
相較于那位對生人勿進、不茍言笑的男士，眼前的女士是她遇見過最討人喜歡的存在！
“謝謝！”林燭眉眼彎彎，炫耀得朝千述揚了揚下巴，卻又問了一句：“你要嘗點嗎？”
千述依舊撐著下巴，聞言，他輕搖頭，碎發下隱隱藏著的黑眸凝視著少女的臉。
她一顰一笑，尤為真心。
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有規律地悄聲敲著。
初見時，她似乎對錢財有種莫名的執念。他知道，這只是她為自己下山找的借口，她并非是貪財之人。
但她現在很高興，因為“免費”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