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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瑩的淚水劃過女生精致的下頜線，滴落在茶桌上。
安靜的茶室里只剩下輕輕抽泣聲。
黎琛從未像如今這般失態過。
他望著女兒濕潤的眼眸，心疼極了，慌張地抽了張紙巾遞過去，“對不起，都怪我，如果我當年不輕易聽信她的話……”
黎琛沒有講話說完。
因為他知道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他所有的悔恨都無濟于事。
黎琛輕嘆一聲，調整好情緒開口道：“我可以保證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
他告訴黎漾，六月在國外偶遇孔心月，才從她那里得知自己有個親生女兒的事情。
“我一直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在孔心月面前，我是受害者，可在你面前……我是一個不配稱為父親且不負責任的陌生人。”
“我一直在逃避。”
“如果不是小嶼，我恐怕到現在都不敢和你相認。”
黎琛說到最后，頭也低了下去，“漾漾，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你……”
這個機會又何嘗不是他的奢望？
黎琛清楚的知道，在女兒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有出現。
如今她身邊已經有了能關心她的人，他這個失聯了二十二年的父親在與不在都沒差。
黎漾沒有馬上回應黎琛的話。
她還在琢磨他剛才說的內容。
照這樣來看，一切錯誤都在孔心月。
她為了報復前男友，利用了無辜的黎琛。
后來不小心懷孕，和前男友復合被黎琛發現，還隱瞞了黎漾是黎琛親生女兒的事實。
黎漾緊緊皺著眉。
如果黎琛的話是真的，那孔心月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怕了。
“既然孔心月都和前男友復合了，為什么還要告訴你，孩子不是你親生的？”這一點讓黎漾想不明白。
黎琛以為黎漾是在質疑自己這些話的真實性，連忙道：“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是實話實說。”
“我沒有說你騙我。”黎漾解釋道，“我只是想不通這個問題，她把我留下來，卻從來都沒有關心過我。”
對于這個問題，黎琛也不好妄下評價。
但他心里其實有一個答案。
孔心月這么做，是怕他忘記她。
當你深愛一個人或痛恨一個人，都會終生難忘。
黎琛沒有回答，黎漾也沒有追問。
她端起桌上的茶水打算喝，卻被黎琛伸手按住，“茶水冷了。”
“哦。”黎漾將茶杯放下。
黎琛重新燙了杯子，給她倒上一杯熱茶。
黎漾將茶喝完，發現對方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
她抿了抿唇，有些猶豫道：“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黎琛有一肚子話想跟她說。
想知道她這些年過得怎么樣，想知道她喜歡吃什么，討厭吃什么。
可他不敢說太多，他怕引起黎漾反感。
黎琛搖搖頭，“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
“好。”黎漾應了一聲，垂眸繼續喝茶。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分別二十二年的父女面對面坐著，一言未發。
伴隨著沉默的時間越久，黎琛的心情便越緊張。
他擔心黎漾不會接受自己。
如果她不接受他，那他該怎么辦？
要哭著求她原諒，還是跪下讓她給他一個機會？
雖然有些狼狽，但在黎漾面前，黎琛不怕狼狽，他只怕女兒不愿意接受自己。
黎漾放下茶杯，忽然道：“我該走了。”
黎琛愣了一下，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句話，“要走了嗎？”
他心里有些慌。
“你……”黎琛欲言又止，在看到黎漾站起身的時候鼓起勇氣道，“你是不是討厭我？”
黎漾看向他，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愿意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嗎？”黎琛盯著她，那雙和她相似的桃花眼似乎帶著期待和緊張。
黎漾抿了抿唇，輕聲道：“我會考慮的。”
她現在沒有辦法馬上回答他。
隔壁包廂里，沈晏川喝著謝溯光泡的茶，深邃的黑眸望著窗外的綠葉。
光芒照在葉子上，似乎閃著細碎的微光。
黎漾看到的是不是也是眼前的景色？
“我說川哥，你要是喜歡人家就早點表白，男人一點，別墨跡。”謝溯光百無聊賴地轉著茶杯。
沈晏川斜昵了對方一眼，語氣不緊不慢，“我什么時候說過喜歡她？”
聽見這句話，謝溯光忍不住笑了，還笑得很大聲。
男人投來一記透著危險的眼神，他才連忙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道：“川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喜歡這種東西，就算捂住了嘴巴也會從眼睛跑出來？”
“所以呢？”沈晏川漫不經心道，“我眼睛里什么都沒有。”
謝溯光看不起他這種敢愛不敢言的行為。
他嗤了一聲，“你是不知道自己看黎漾的時候那眼神有多黏糊。”
沈晏川：“………”
黏糊？
他怎么不知道？
“你要是不喜歡黎漾，你今天會坐在這里和我喝茶嗎？”謝溯光問。
沈晏川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你不愛喝茶。”
謝溯光：“我要是愛喝茶，你愿意坐在這里陪我喝茶嗎？”
沈晏川沒有回答。
“承認吧。”謝溯光用力將茶杯擱在桌上，“你老房子著火了。”
沈晏川：“………”
雖然他也搞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比從前更關注黎漾，但他也不確定是不是如謝溯光所言，他喜歡黎漾。
喜歡嗎？
看著男人一臉沉思的表情，謝溯光不由一陣瞳孔地震。
不會吧不會吧？
這男人該不會沒發現自己對黎漾的感情吧？
難怪以前有個新聞，倆名校博士以為躺在一張床上蓋棉被純聊天就能生猴子。
“我覺得，川哥你可以多看看愛情片。”謝溯光提議道，隨后的語氣含蓄了兩分，“還有動作片。”
但說完，他又猛地反應過來，這男人已經有個四歲的女兒了。
謝溯光突然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小丑。
他拍了拍桌，不樂意道：“話說，到底什么時候讓我見幼幼？”
“過兩天。”沈晏川隨口敷衍道。
“確定嗎？”謝溯光說，“確定的話，我現在就得給小侄女挑禮物了，她除了喜歡恐龍，還喜歡什么？”
沈晏川淡淡道：“黎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