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策走進花廳后,沈復便讓人去上茶水,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江懷策也沒有再退讓,坐到一旁。
按官階來說,他坐主位合情合理,可私心里,他一直都拿沈復做長輩,做自己的岳父,所以才坐到一旁,沈復有幾分深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只能坐到他對面。
“侯爺,您說今日前來,是為私事,敢問是何私事?”
“老夫人。”
江懷策還未出聲,門外響起下人的請安聲,沈老夫人被林媽媽攙扶著走進來,見到江懷策她先是一禮道:“老身見過侯爺。”
她那雙眸子好似能看透一切一般,江懷策抬手道:“老夫人不必多禮。”
“還請侯爺上座,您是貴客,理應上座。”
一句貴客再次將江懷策往外推了推,男人抿唇不語,站起身走到那個座位坐下,沈老夫人這才坐到他剛剛的位置:“侯爺此次前來,可是為著康王的奏本?”
沈老夫人出身亦是名門望族,雖然不知為何當年會嫁給沈老爺,但是她絕對算得上一個有謀略的女子,江懷策抬眼看向她回:“是。”
“沈四小姐是好心幫助,可是康王卻不是一個好心人,他也絕不會允許自己到嘴的肉飛了,今早情急之下,只能做出令沈郎中暫時停職的決定,還望體諒。”
他的話言簡意賅,語氣中帶著幾分誠意和尊重,沈老夫人的眸子半瞇下道:“侯爺這是救了沈家,是我們要感謝侯爺才是。”
“只是,您現在來,是為康王的事情,還是為了出手做這件事的人?”
她看向江懷策的目光之中有幾分試探和打量,此時有小丫鬟端著茶水上來,他伸出手端起茶盞,等到那小丫鬟將茶都上完后,他才開口:“二者皆為。”
男人的話帶著幾分淡然,垂眸只是看著杯中茶,一語雙關,沈老夫人的手放在茶盞上,凝眸不語,沈復雙手交疊,忽覺氣氛有幾分緊張。
“侯爺,難道是吃慣了山珍海味,喜歡上田園野味了嗎?”
沈老夫人本就不想讓沈枝意跟江懷策再有過多的牽扯和瓜葛,所以問出這句話,就是為了想聽聽,他心中是何想法。
雖然江允和枝枝的父親是生死之交的兄弟,但是他們都已經不在了,那些戲言也早已隨著他們的尸骨埋入黃土之下,他又為何來糾纏。
當年江允死的時候,江懷策年歲尚小,且江允常年在邊疆,她想,那句戲言他定是沒有跟江懷策提起過半句,所以他又是怎么認識的枝枝,怎么跟枝枝牽扯上的。
江懷策聽著沈老夫人的這句話,只是開口回了一句:“本侯所想的,從一而終。”
從他將枝枝放在心上的那一刻起,他所有的選擇和心之所往皆是枝枝一人,從一而終,至死不渝。
只是他很好奇,為何他隱約能感覺到老夫人對他的敵意呢?
“侯爺,沈家的事情,沈家自可以解決,今日承您恩情,來日老身必定親自登門拜謝。”
沈老夫人面上笑意清淺,淡淡說出這一句話,她不想讓枝枝跟江懷策再繼續有所牽連,那便從今日起就要告訴江懷策,沈家的態度。
“老夫人,本侯不是在救你們,出手,也是為太子殿下。”
“今日來,是想跟沈郎中說一句,半月后,右侍郎之位空懸,還請沈郎中做好官員考核的準備。”
說完后,江懷策站起身快步離開,沈復看著他的背影還有些不明所以,老夫人嘆息一聲:“我兒。”
聽到沈老夫人喚他,沈復轉身走到她面前扶住她:“母親。”
“我兒聰敏,必定能夠平步青云,只是如此一來,枝枝怕是要映入那人眼中了。”
這么多年,沈復藏拙,一直屈居一個六品小官的位置,就是為著枝枝,他承過她父親莫大的恩情,所以才會竭盡全力保下她。
可說實話,就算他能一直表現的碌碌無為,但是沈少清和沈少南卻不行,他不能因為枝枝一人,而讓這兩個孩子沒有未來。
將來他們兄弟二人走上仕途,枝枝的身份遲早會有暴露的一天。
“之前我想那孟玄安應當是極好的對象,可是那日我細細想了想,孟玄安有能力,將來封王拜侯,入主內閣不在話下,枝枝若是嫁給他,也不妥當。”
老夫人面上沉思,緩緩說著,沈復聽著她的話皺眉回應:“可是母親,我們總不能因為那一丁點的可能,就讓枝枝這輩子只能這么藏著吧。”
這件事都過去快有二十年了,他也知道沈老夫人心中擔憂枝枝會受到傷害,可是一直藏著也不是辦法啊。
“我兒不懂,那個人啊,和他爹一樣的心狠手辣,你可知道枝枝身份暴露的那一天代表什么嗎?”
沈老夫人站起身,看著天邊的光,一字一句砸在沈復心上,激起千尺浪:“一個百年望族,會就此分崩離析,他想要繼續緊握手中這份榮耀,就絕不會允許枝枝存活。”
“母親,枝枝只是一個孩子,她的手上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去驗證這一切,那人又為何非要趕盡殺絕呢?”
沈復實在不理解,就憑枝枝一個孩子,能做些什么?
“她活著,便是最好的證據。”
畢竟她是那場屠殺之中唯一幸存的孩子,她活著,還是被她的家人拼死保出的,這本身就是扳倒那人的證據,曾經老夫人不是沒有想過,先他一步拆穿所有。
可也僅僅是一步試探,讓她丟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那個本應在中舉后一步一步走上仕途的青年。
“母親可是又想起兄長了,若是兄長在天之靈,一定不會想要看到母親這般神傷。”
沈復看著沈老夫人的模樣就知道她想起了自己的兄長,那個驚才絕艷,被譽為文州四公子的兄長沈唯之。
“罷了,不說這些了,都過去了,思齊今年不是要下場科考嗎?若是外放,便讓枝枝跟著他一道去,若能在思齊任上的州府尋一個如意郎君,自然最好。”
“若是不行,我便從文州為她指一門婚事吧,總之,淮京的任何事和人,她都不要再牽扯上了。”
沈家便是從文州發跡的,那里有沈家的宗祠和老宅,就算沈枝意嫁到文州,老夫人也可幫襯著她,讓她一生喜樂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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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