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策的話中帶著懇切,沈枝意抬眼,目光對上他。
“枝枝,我知道,前世有很多事情我現在還無法跟你說,但是真相并非是你所想的那樣。”
“夠了江懷策!這些事情你還要說到什么時候,我已經不在乎前世怎么樣,我只希望今生沈家能夠不再被卷入這些事情之中,算我求你,別再說了。”
沈枝意打斷江懷策的話,嘴角輕輕勾起道:“我從未想過,今生再跟你有任何的牽扯,侯爺,今日我來尋你,是與你做交易,而不是要利用你。”
江懷策聽著她一字一句說出這些殘忍的話,他朝她伸出手,面上笑意帶著幾分蒼涼道:“若是利用,我才應該高興,至少那樣證明,我在你這里還有些用處。”
“枝枝,我沒有為前世的自己辯解一句,但今日我想告訴你,當年監察審理沈家,是有人要我這么做。”
“因為唯有我這么做,才不會讓你受到傷害,將你關在瓊枝院,也是因為,這件事牽連太多,幕后之人藏得太深,我唯有阻斷你想要救沈家的一切途徑,才能確保你安然無恙。”
他的手落在沈枝意的頭頂,目光帶著柔和,這件事,一直是橫在二人心頭的一根刺,她不愿意聽,他更不想講。
前世今生,那個幕后之人都未出來,他害怕自己說太多,會讓她去追查,因此受到傷害。
可若不說,兩人之間就是無解的謎題,他就算對著她說一萬遍我愛你,我鐘情你,都無濟于事。
沈枝意就是一只小刺猬,鼓起勇氣愛過一次,受到傷害后就會再將滿身的刺露出來,所以他今日才會說出來,將前世那些未說過,未說完的話全部告訴她。
“你,在說什么?”
女娘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她垂下眸子悶聲道:“不可能的,江懷策,不可能的。”
她是個聰慧的姑娘,只需要他說一句,她就能猜出那個求江懷策的人是誰,當時在大牢之中的只有祖母他們,她的父母被單獨關在另一個地方。
會去求他,并且能讓江懷策點頭的唯有祖母。
“你是她最疼愛的孩子,她只想你過得好,沈家陷入的困局亦是死局,無路可逃,更無解,所以,只有我主動請奏監斬,才能讓你不被困于災禍中央。”
他是她的夫君,自然知道自己那樣做會換來什么,她會恨他,但是在那樣的境況下,他和沈老夫人一樣,只希望她能夠不再被牽連進去。
“你閉嘴!江懷策,你定是在說謊,祖母怎么可能,可能不求你,不,不求你”
滴滴晶瑩的淚珠落在臺階之上,沈枝意的話已經說不完整,嗚咽破碎的話令江懷策聽得心疼。
沈枝意一直以為,是江懷策大義滅親,畢竟他從未說過他愛她,她以為娶她是被迫,是為了顧全名聲,成婚五年,他常年在外打仗,亦是因為不愿意跟她獨處。
她覺得圓滿的姻緣實則看起來瘡痍滿布,她更以為,他的心中只有他的國,從來沒有他。
可是他說,娶你并非被迫,是我祈盼已久,不敢靠近她,是因為害怕她受到傷害,就連她一直不敢再去想的監斬沈家的事情,竟也是祖母所求。
“你為什么,為什么現在才說,我恨你!我真的恨死你了啊江懷策!”
她的恨,為什么現在看起來倒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自以為是的笑話,她怎么敢去信他的話。
沈枝意的身子跌坐在地上,江懷策半跪在她面前,看著她這般模樣,頭一次將她擁入懷中,帶著滿心愛意和小心翼翼,他不敢用力只是一下一下的輕拍著她的背。
“你恨我吧,是我從來沒有跟你說過,我才是那個自以為是的蠢人,從前我真的以為,不靠近你,就不會給你帶來傷害。”
“我總是想著將一切事情解決之后再來尋你,可我真的錯的太過,是我親手害死了你。”
沈枝意沒有推開他,頭落在他的肩膀上,她的目光穿過那扇打開的門,房中光線很暗,但卻能隱約看到墻上掛著的畫。
是一副佛像,而她記得很清楚,江懷策從不信神佛,可他卻為了她求神明,信神佛。
“江懷策,你把你的愛收回去吧,我不要了。”
“愛過你一回,我也算圓滿,可是愛你這件事,太苦,太累了,我不想要你的任何東西,你的愛也好,恨也罷,我都不要了。”
她伸出手,只是虛虛環住他,就像是擁抱住前世自己未曾真心感受到的那一份愛,太遲了,一切都太晚了。
他們都死在了叛軍入城的那一日,她從城墻之上落下,而他也死在最愛她的那一年,所有的愛恨情仇,從她今生睜開眼起只剩一句:“放過我吧,江懷策。”
江懷策抱著她的手漸漸收攏,他不肯松手,像是用盡全身力氣才問出一句:“為什么,我得不到你一句原諒?”
就好像,他不管說出來什么,做出來什么,都無法讓她的心再為他動搖一步,可他明明能感受到她的心中是有他的啊。
“你說你不要我,不要我的愛,你字字句句都在推拒我,可是枝枝,你的心中并非全然沒有我,為什么.”
“是,我承認,我喜歡你,然后呢?那又能怎樣,江懷策,我從來不避諱,至少我真的情真意切的愛了你七年!”
“七年,年少愛慕,五載夫妻,我得到了什么,別說你愛我了,太晚了,她沒等到,那個等你說愛的沈枝意早已經死了,清醒一點吧。”
沈枝意高聲打斷江懷策的話,從他禁錮的懷抱之中掙脫開來,她搖晃站起身,踉蹌著步子看他:“別再,說愛我了。”
亦不要再動搖她這顆心。
“侯爺,我今日來,只與你談交易,請您,出手幫助桑姐姐,交易的物品是,遼東的四方輿圖。”
“我知道侯爺在前世有過一份遼東的四方輿圖,只是這份地圖上,有桑姐姐曾經游歷所勾畫的,也許和您的那份不一樣,可能有你想要的東西。”
她隱去所有心思,只說這一句,卻見江懷策低著頭說道:“我第一次覺得,有時候權勢,還是有那么些用處,至少此刻,能借此見你。”
“你回去吧,就算不來,我也會出手,你不信任我,所以才會親自來一趟,我在你眼中,從來都不是你可以滿心信任之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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