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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欣轉身，剛走出任非也視線，她即刻冷下臉。
雖然向任非也示好了，但她完全不以此為恥辱。
當初為了人類能活下去。連欣是無所不用其極……
臉算什么。
心跪下來才是真的敗了。
這邊她回到疏影院，卻沒找到驪北身影。
“奇怪，阿驪呢？”
兩個時辰前，驪北轉身，卻看見了久違的謝玄暉。
他身著玄色衣袍，骨骼高挑，許是神仙本就卓越，他這副好皮子還真是……很賞心悅目。
“恭喜你，完成任務。”
他聲線帶些清冷，但他嘴角微挑，月華滿地，拉得他影子頎長。
乾風鎮的情況他多少也了解些許，是挺棘手。
驪北笑了笑歪頭：“你這些日子……”
“算了。”
驪北自己搖搖頭。
她下意識想要問他，但想到之前類似問話，從未被回答過。
久而久之，她不愿意再張口了。
“我回了趟神界。”沒料到謝玄暉主動開口。
“阿驪，我帶你去個地方。”
謝玄暉喚她。
驪北看他，眼波微動——他很少這般喚自己。
“你今天有點反常？”驪北笑道。
謝玄暉微笑，不置可否，無風衣袍自動。
下一刻，鼻腔中溢滿花香，幽香叫驪北聯想到紫色煙霞，比梅香淡，又更加沁人心脾，絕不媚俗。
她睜眼，頭頂蒼穹深遠。
無數幽藍花朵化作花瀑，從高山懸崖下傾瀉而下。
此處是一谷底，高山溪流汩汩流下，深潭下是無數破碎的星光，仿佛能聽見它們互相碰撞的“泠泠”聲。
“這是北荒，鬼谷。”
謝玄暉道。
“這么美的地方叫鬼谷？”
驪北自言自語。
她感受了下，這里樹木蓊郁，且靠近水邊，水木元素充沛。
十分適合修煉。
二話不說，她掏出幽篁玉箜篌。
謝玄暉有些好笑：“我帶你出來，是為了叫你放松的，你怎么又……”
“玄暉……”
驪北回頭，碎發撩過她臉側，她唇邊沒有笑意，和平時笑意盈盈待人的模樣全然不同。
此時她極為沉靜，長發垂下她瘦削的肩胛，落到她腰窩處，她的眼中是的的確確的冷漠。
“我只有站在最高處，我才有心情停下來看風景。”
謝玄暉沒有說話，而眼中卻悄然躍上了欣賞神色。
驪北開始嘗試《瑤琴訣》的第二章，她早就想練習，但每催動幽篁玉箜篌都要消耗極多靈息。
雖然霧隱宗已經算得上風水寶地，但那些靈息還遠遠不夠！
驪北輕輕彈奏第一個音階，有如小石子落入池塘中央，化作無數靈息漣漪。
謝玄暉站在一旁，甚至可以看到那些濃郁到幾乎實質化的乳白色靈息化作無數波浪，爭先恐后向驪北身邊暗涌著。
而那靈息的中央，微闔雙眸，手指卻不停。
想借助樂聲產生殺傷力，只是第一步，更難的迷惑人的神志。
被樂聲控制的人，自殘、殘殺同伴都不鮮見。
而且樂聲一停，靈識海被摧毀的徹底他們，基本都會變成白癡！
而這殺傷是不限范圍的。
等于只要你靈息夠，你甚至可以叫整個萬眾大陸的人都匍匐在你腳下。
這也是《瑤琴訣》的逆天之處。
她來到靈識海，女子背對著驪北。
白霧中自動浮現一片金字。
“此曲出自洪荒遠古時期，是女帝龍吉所做。”
女帝一生征戰，所做曲風多冷硬，只這一首《化羽》，情意綿綿，訴盡衷腸。
“因為女神愛上了月宮神君，卻因戰亂，陰陽永隔，愛人幽魂入其夢，二人夢中訣別，女帝做此曲以寄托哀思。”
看著那些繁復琴譜，驪北深吸一口氣，用了盡一個時辰的時間，將每一處都曲調記熟。
“鏘”一聲撥弄出首段音階。
周邊樹木花草為之靜默。
謝玄暉微微測頭看她。
女子懷抱箜篌，微垂著頭，纖細手指卻有石破天驚的力量，池水泛起漣漪，游魚歡躍，月蟲不鳴。
在謝玄暉眼中，女子側臉優越，五官精致，朱唇白面。
謝玄暉靜靜看著——當年的小丫頭，長大了。
驪北一鼓作氣，練了十幾遍，手腕酸痛幾乎要斷掉，但沒有運用靈息。
只是將曲子練熟罷了。
她望了眼遠處的謝玄暉，眼眸閃過一絲狡黠。
她注入靈息，認認真真彈奏了一遍。
她迫不及待去尋謝玄暉，發現他斜倚著巨石，左腿支起，闔眸像是睡熟了。
他卸去周身磅礴靈息，露出他這真實一面，好像洶涌的海浪褪去，露出大片脆弱的礁石。
至少驪北是這么覺得的。
她捂住嘴，忍住不笑出來。
竟然真的睡了！
驪北心頭狂喜，這不是說明琴音催眠的能力真的很強！
那以后……
她正想著，恰好一朵落花悠悠要落在他光潔的額間。
驪北怕驚擾夢中人，剛要伸手握住落花。
卻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反握住手腕。
那手掌帶著薄繭，摩擦的地方頗有異樣觸感。
驪北驚愕往下看，卻見他睜眼，一雙眸子漆黑如曜石。
她還沒來得及驚呼，就被謝玄暉拉下，二人距離瞬間縮短。
“做什么？”
他聲音有些啞。
可驪北正得意地想說什么。
抬眸卻撞進他眼底有一點點淚光……
淚光！
謝玄暉哭了！？
驪北大吃一驚，心瞬間跟著揪疼起來。
“……你怎么了？”
謝玄暉不說話，只是那么認真地瞧著她。
二人距離那么近，驪北能望見他微敞衣領下的……
她不爭氣咽了口口水。
仔細瞧去，謝玄暉狹長眼尾帶著點嫣紅。
驪北情不自禁，想要伸手揩去他眼角的淚滴。
那雙素白的手距他面龐的距離不斷貼近。
就在差一點點要貼上時，他偏頭躲開了。
他起身，松開驪北手腕。
驪北的手落了個空，她感受著指尖那一點點微涼。
頗覺新奇。
謝玄暉調整好狀態，回眸道：“驪北，你進步很大。”
驪北看著他良久，那點點淚光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只是自己的錯覺。
她忽而無聲笑了笑。
“是啊。”
她沒有再多問。
謝玄暉見她實在喜歡這里，干脆扯了張葉子，在上面信手畫著些什么。
那葉子就泛出金光，攀滿了邊緣。
他遞給驪北：“以后我不在，你也可以來這里修煉。”
“傳送作用大概是十次左右。”
“多謝。”驪北正欲收下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