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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這個山中來的土丫頭,天賦異稟,在最后的天災中,犧牲了自己的神元,與魔頭同歸于盡了。
當時被迫推為人類領袖的連欣跪倒在驪北自盡的原地,嚎啕大哭。
剩余寥寥存活的人,站起身來面面相顧。
他們的家園、親人,土地,所有的一切都毀了。
修仙有道的奇才、心懷天下的志士,早已前仆后繼死在一次又一次的邪靈與人類的斗爭中。
剩下這些人根本沒有決心,也沒有斗志去重建新家園。
于是在萬神之主驪北自盡后的百年里,凡人沒了庇護,在愈發糟糕的環境中艱難求生。
在無數天敵和自然災害的疊加壓迫下,人數不斷銳減。
連欣是最后一個凡人。
當時的場景她記得清楚,天降琉璃火。
她腳邊是無數同門焦黑的殘肢斷臂。
作為霧隱宗最后一批弟子,他們已經盡到了畢生的責任。
為了保護人們,戰斗到了最后一刻。
初入化神期的連欣渾身是傷,根本站不住,她單膝跪地。
眼前仿佛又看到那女子悲憫的臉。
她沒告訴任何人,她小時候曾見過所有人類的信仰——主神驪北。
那人面若桃花,朱唇一點,身著紅紗,獵獵邪風中,無數鬼物,勖邪,小心翼翼避開她,她走過之處,方圓十里無敢有邪祟。
小小的連欣還不會說話。
只蹣跚著抱住那女子的腳。
無數鬼怪附在連欣身上的鬼怪怒吼不止!
連欣嚇得大哭。
只瞬間,驪北蹙眉,所有鬼物如同遇到強大不可逾越的存在,頃時煙消云散。
天地一時安靜,她額頭感到些許涼意。
驪北白玉般的指尖觸及她眉間,輕嘆道;“孩子何其無辜。”
許是有了驪北庇佑,連欣竟在無數次天災人禍中活了下來。
只是她死前,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再見驪北一面。
她是連欣掙扎這些年最大的精神支柱。
沒想到睜眼自己來到了一萬年前。
修為只有三階,相當于重新開始了。
但相應的自己的偶像,還是個七八歲的小丫頭。
看著冷漠,其實超好哄!
誰懂啊!!!
連欣讀過《上神史》,她知道,南荒白虎城城主墨年青年少時鐘情驪北,為其終身不娶。
史書上記載,就是這次禁地經歷,叫他對主神情根深種。
連欣探頭去找墨年青。
果然,墨年青站在驪北身后三步,不遠不近。
只看她的眼神溫柔專注得一塌糊涂,都能拉出絲兒來了。
與連欣探究的眼神撞上,墨年青臉“蹭”一下紅了。
“怎么了?”
驪北問。
連欣掛著了然于心曖昧的笑,連連搖頭。
三人往外走。
還沒走幾步。
便見任非也靠在路邊,往這邊張望著,像是在等她。
驪北正想和他打招呼。
卻見連欣一下頓住腳步,臉色極其難看!
隨著任非也步步走來。
她甚至開始不住打顫!
“等等。”
驪北叫停任非也。
她攙住連欣,看她低聲問道:“怎么了?”
連欣不看一眼任非也,只垂頭連連擺手。
“阿驪,我們走罷。”連欣顫聲道。
她不想見他!
任非也攔住三人,驪北奇怪:“做什么?”
任非也看驪北,上下打量一圈,微微挑眉:“你晉階了?”
驪北笑道:“還要多謝你的丹藥。”
任非也驚訝,現在距離進入宗門不過三個月。
驪北就連跨兩階。
這修煉速度,碾壓所有人,包括他!
“不是來找你的。”
任非也只是小小驚訝一下,反而將目光轉向別處。
“連欣,我們聊一下。”
“我都不認識你,我和你聊什么……”
連欣慫得跟個鵪鶉,微弱道。
任非也恐怖微笑:“聊聊不就認識了嗎?”
驪北抬眼看任非也,任非也回看回去,目光坦蕩蕩。
驪北笑瞇瞇看二人,將連欣拉到身后:“有什么話就當著我面說罷,我也好奇呢。”
任非也此人太邪性,她可不敢將這么一個小白兔單獨交到他手心里。
任非也嗤笑,頷首:“行,就在這說。”
他就不信連欣有膽子把事情說出來。
果然,連欣糾結萬分,最后撓了撓頭發,視死如歸地邁步:“阿驪,不用你了,我們單獨談談。”
剛一轉角。
任非也目光的微微笑意頓時化為無盡陰郁,連欣剛想開口對上他如霜似雪的眸子。
她渾身一哆嗦,差點被嚇哭了。
任非也:“你若是不想解釋,為什么日日在我房間徘徊,向別人打聽我,看見我又裝視而不見這些奇怪舉動。”
“大可以不說,我也不在乎。”
“但你到我房間里偷東西,連欣。”他牙齒在上顎掃過一圈,眼底閃爍著陰狠的光,盯著她道,“你真的惹到我了。”
可就在昨天傍晚,修煉打坐回來的任非也敏銳發現房中有人。
竟是連欣悄悄潛入了他臥室,四處翻找。
彼時他抱臂,倚在門框。
強忍著扯住她頭皮將她甩到師尊面前的念頭。
就見連欣不走尋常路,對他珍藏的符篆、典籍視而不見。
尋覓一圈無果后,她兩手空空往外走。
末了看見了任非也微笑看著她:“來都來了,別著急走啊。”
“說啊。”任非也磨牙,滿是不耐。
因為她沒有實際性拿走他的什么東西,他也不好將此事鬧開。
但他忍不了別人覬覦他的東西。
連欣看任非也。
前世,他用靈魂和邪靈簽訂交易,成了邪靈在人間的代言人。
更是成了主神驪北畢生的敵人。
史料記載,霧隱宗嫡傳弟子任非也背叛了整個修仙界,與邪祟稱兄道弟。
蕩平四荒,收編邪魔,靈獸族的各大族長也對其俯首稱臣。
他好像額外恨霧隱宗,不過經年。
連欣在霧隱宗的師尊、同門,都相繼慘死在他手中。
她是最后的霧隱宗人。
任非也好像很珍惜她。
連欣四肢被當成玩偶切下來,又裝回去。
要死了,任非也就“嘶”一聲,丟給手下:“治好。”
求死都不能的連欣心中狂流淚:丫的,不是說他下手可利索,屬于無痛操作嗎,為什么到她這就他媽的變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