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歌沉吟一瞬,說出了一句話,“天道不僅在拋棄妖族,也在放棄我等凡人。”
“斷絕了凡人界所有人的求仙路!”
此話她早就想說了,只是憋在心里遲遲無法出口。
修仙界一向不甘認命,崇尚逆天改命。
可他們卻無一人肯低一下頭,對凡人界眾人去看一眼。
修真界為了汲取清靈氣,便將濁靈氣驅逐至凡人界,可從未問過凡人界有何意見。
好似凡人界就活該去承受這一切。
他們不服命運,不甘天道,卻處處在充當別人的天道。
憑什么!
凡人界的人,憑什么就這么被剝奪了修仙的機會!
憑什么那幫修仙界的人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追求大道,追求長生。
連一絲一毫的代價都沒有!
或許他們認為,凡人界中只有極少一部分人具有靈根,即便有濁靈氣又如何?反正也修不了仙。
可是一個余家村里,就出現了她和余歡歡二人,泱泱凡人界,又何止成千上萬。
這么多的人,對此一無所知,他們只能屈從于命運,生老病死,至死無法窺探這世界一分。
這些人說到自己,便講命運不公,天道不平,說到凡人,便說這是命運使然。
去他媽的命運!
她余清歌為什么不行!
余清歌半點也不服氣,她本是余家村一介農女,有父母家人,親朋好友。
若不是那幫死邪修越過凡人界屏障,在余家村吸食血肉,她一輩子不知修仙為何物,安詳在余家村度過一輩子,也就算了。
可是她知道了,知道如此不公之事,再加上她被迫地,不得不去修仙,不得不落入這樣的境地。
她怎么會甘心!
一意走入修仙道,只是為了去問問天道,這世界究竟是如何來運行的,為什么一方可以如此輕易地決定一方的命運。
余清歌心里有太多怨憤,只是她不得不壓在心里。
她堅定道,“神獸大人,我亦是被天道拋棄的一員,再融入一絲妖族血脈又有何妨,我不怕!”
行云在識海中聽得震驚,怪不得這丫頭當初在心魔洞時有那么深重的心魔。
修仙一途,雖說人人都是在逆天改命,可又有誰真的改命成功過,無非都是順著天道來罷了。
這丫頭將來渡劫時,只怕難過心魔。
“好!”白澤大笑兩聲,“自上古破滅,我的那些老伙伴,老對手們全都死的死,散的散,我亦是以一介殘魄在這里茍延饞喘。”
“可這傻天道還是不肯放過我,不肯放過這妖族。”
“我想方設法護住妖族,不過妖族興許的確是太過蠢笨,沒幾個聰明人出來將這妖族好好整合一下,簡直是一潭死水。”
白澤嘆息一聲,他不覺得自己,以及當初的那些老伙計腦子有多笨,為何這些后代卻一個個連腦子都轉不動。
讓妖族落后了人族這么一大截。
“現今我身上只有十滴精血,便予你一滴,”白澤道,“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余清歌抬頭,詢問:“何事?”
“以后若妖族有危機,你要幫妖族一個忙。”白澤也知這樣會難為余清歌,不過為了妖族,他也沒辦法了。
余清歌頓了頓,答應了。
世上任何的事情都需要代價,再說了債多不壓身,她如今已經欠了謝堯山一個人情,林文博一個人情,行云一個人情,還有零零散散那些幫過她的人。
以及還有凌霄這個最大的債主。
算了,再多欠一個也沒關系了。
白澤施法,從天庭取出一滴精血,融入余清歌之身。
他道:“我將此精血暫且封印,等你筑基時,自可打開封印,不過這滴精血對你來說太過霸道,你吸收時千萬小心。”
余清歌睜開眼,仔細感受了一下手腕處那滴血。
白皙手腕上,隱隱透出一絲紅色的印記。
有了這滴血,余清歌便筑基有望了。
她心下一定,接著問起了這座洞府和這幅畫卷的事情。
白澤長嘆道:“這洞府曾是女媧的洞府。”
“她雖已隨著上古消散,但此處仍有一絲她的殘息,她這人霸道,不愛別人動她的東西。”
“你拿了她這么多東西,這才驚動了她。”
余清歌聽后,連忙松手,將她取的另兩樣東西也急忙放回去。
白澤笑了笑,“你放回去做什么,這些東西放在這里也是不見天日,不如拿出去,讓它們也看看如今的天地變成了何樣,不至于和我一起在這里消散。”
“哦。”余清歌撓撓額頭,不好意思地笑笑,既然這樣,那她就卻之不恭了。
“至于這畫卷,我和女媧不熟,不明白這些玩意兒都是用來做什么的。我們妖族都講究以自身為法寶,只有女媧喜歡用些人族的法寶。”
白澤眼神惆悵,看向余清歌,“你的那些小伙伴,此刻已經從陣中出來了,你還是快些回去吧。”
余清歌應下,急忙朝洞府外走去。
身后,白澤用石子在地面上擺下一個卦陣,看了半晌后,對著空中悠悠道,“你如今只剩一絲殘息,居然還是這么討厭妖族。”
“寧可讓人族進來,都不肯讓妖族進來。”
“如今人族勢大,足以證明你當年說對了,可惜啊,當年的我們皆是都輸給了天道。”
回聲在洞府內傳蕩,只可惜沒有任何一人回聲。
白澤眼眶忽地濕潤,這漫漫長的歲月,躲在此地不見天日,還不如當年隨著你們一起被天道消滅。
余清歌從洞府中出來后,面具男子迫不及待地問道,“可拿到畫卷了?”
“嗯。”她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玉筒,“不過我現在不能給你,必須等你們給我和大福重新指定契約之后,才能給你。”
面具男子答應了,只要拿到畫卷就可以,也不急于一時。
趁著伏羲族還未清醒,他讓余清歌趕緊離開這里。
再度跨過這交界線,余清歌的心態卻有了截然相反的變化。
這座妖祖秘境對她來說不再神秘,她也不用再擔心隱藏在背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