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的在逃白月光番外 謝南梔:你生來就是要當皇后的(二)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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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謝南梔:你生來就是要當皇后的(二)


更新時間:2024年02月29日  作者:西西東東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西西東東 | 權臣的在逃白月光 
楚煜開心極了。

連夜取了數十個名字,將他所有美好的期許和祈愿都傾注其中。

父親也開心極了。

第二日便迫不及待帶了位“名醫”入宮,說是擔憂我的身體。

其實他急于知道男女罷了。

我在確定自己已有身孕后陷入迷茫。

雖有孕,可未必就是皇子。

父親帶來的即便是名醫,也不能在才兩個月時便拿準男女。

即便是皇子,整個皇宮都盯著鳳儀宮,我不能將他如何。

即便是皇子,楚煜和父親之間……也不一定如我想的那般糟糕。

其實說到底,我雖用著避子藥,想讓這個孩子晚幾年再來,可他真的來了……

我舍不得不要他。

我心中有許多僥幸。

萬一父親并不如我臆測的那般野心勃勃呢?

萬一楚煜勝了,會看在我的份上,對謝氏手下留情呢?

又或者,我生下的是個公主,那我所擔心的那些,都是泡影而已。

我謊稱身體不適,一直在鳳儀宮閉門不出,不肯再見父親,不讓他有機會帶著大夫給我把脈。

我一遍遍麻痹自己,會是位公主的。

是公主楚煜也會高興,也會寵愛。

即便是位皇子,車到山前必有路,我了解父親,亦了解楚煜,總能想到法子在二人之間再周旋幾番。

我的肚子一點點大起來,太醫預計會在二月底,春暖花開時生產。

可新年不到,北疆起了戰事。

楚煜幾乎毫不猶豫地下旨,御駕親征。

“阿梔,待我贏得這一戰回來,謝老頭便不能將我如何了!”

原來他也不是那么的有把握。

他雖賢名在外,卻未立過軍功,手中能用的武將更算不得多。

借親征之名,他能在軍中立威,還能收回不少兵權。

“你放心,我會在你生產前回京。”

“京中有容華在,她月份比你小,萬一我真趕不回來,也有她照應一切。”

其實我那時便有些不好的預感。

父親無法帶大夫給我診脈,可他能收買太醫。

太醫怕犯欺君之罪,在楚煜面前從不輕提男女,父親要他們開口,有的是法子,楚煜又偏偏在此時出征……

楚煜離京前一夜,我背著他哭了一場。

莪想叫他不要離京,抑或帶著我一并離京。

可我又那么清楚,他大業在前,不可能為了我不離京,行軍在外,更不可能帶著皇后同行。

他一離開,我便開始焦躁不安。

整日里猶如烈火焚燒,萬蟻噬咬。

我一時擔心父親會趁機對他不利,令他“戰死沙場”,一時寬慰自己腹中不一定會是皇子,父親也不一定如此狠絕,一時又想父親從來是殺伐果決的人,但凡有機會,他定不會輕易退讓。

輾轉難眠時,我心中起了一個荒唐的念頭。

初初被我很快否決,可越想,越蠢蠢欲動。

楚煜不在宮中,他又慣來不在我身邊放眼線,甚至將金吾衛的一半令牌給我。

若我想,這宮中人任我差遣。

只要一番計劃周詳,即便產下男嬰,未必不能悄無聲息地換成女嬰。

可到底太過荒唐,我已經能感受到孩子的每一次胎動,更是舍不得。

直到有一日,南辭給我送來急信,說父親暗中調走了謝家軍的八千精銳,問我京中是否有異。

那日正是大雪,殿中地龍燒得暖意融融,我卻渾身都在顫抖。

我的身孕已經七個月,父親定是知道什么了。

他要八千精銳做什么?

他想在北疆生事,還是在京中設伏?

楚煜知道此事嗎?

會對此設防嗎?

我徹夜寫了許多封信。

直言不諱的,旁敲側擊的,最終都付諸燈燭。

父親此舉一旦被發現,是為謀逆。

不止他的性命保不住,南辭的性命保不住,整個謝氏,甚至那八千謝家軍,都要為此負罪。

不報信,恐楚煜被父親暗算,報了信,我如何面對生我養我的謝氏?

那個荒唐的想法再次浮出水面。

只要我生下的不是皇子。

只要我生下一位公主,父親絕不會如此急不可耐明目張膽。

否則即便避開這一次,楚煜與父親之間,遲早一戰。

我給父親去了信,說夢到生的是位公主,表現得郁郁寡歡憂心忡忡。

以此提醒他拿脈到底不是萬無一失,孩子出生之前,莫要輕舉妄動。

又給南辭回信,令他速去北疆,萬一有事發生,無論如何,保住楚煜的性命。

父親最是疼愛他,他擋在前面,父親不會忍心痛下殺手。

最后喊來桑柳。

桑柳不敢置信,哭著求我說不可以。

說陛下說了,會趕在生產前回來,讓我屆時與他商量一番再做決定。

若他真的能在我生產之前結束那場戰事,平安歸來,結局或許真的會不一樣罷。

但那場戰事異常膠著,從年前打過新年,新年打至初春,我生產時,正是戰事的關鍵時刻。

而一切都像注定了一般,我偷龍轉鳳最難的一關,容華長公主,竟然早產了。

我生產那日,她還躺在床上不能下榻。

楚煜給那個孩子取了那么多個名字,最終一個都沒用上。

名“宥”,字“恕之”。

我卑劣地希望,有朝一日他若知道真相,能夠寬宥我的選擇,饒恕我對他的拋棄。

我并未想過,他會以那樣猝不及防地方式出現在我面前。

更未想過,我與他再見面時,局面比他出生那一年更加不堪。

我送走宥兒,做了自認為最周全的安排。

照料他的人,都是信得過的親信。

送去的地方,是南辭所在的嶺南。

南辭自幼與我親厚,為人慷慨忠義,并不像父親那般野心勃勃。

若有萬一,可讓南辭照拂一二。

可事情仍舊生了意料之外的枝節。

北疆在楚煜御駕親征之后,平靜了下來,不安分的,換成南疆。

那一兩年,水患、疫病輪番來襲,南蠻按捺不住趁勢侵犯,戰事頻起。

我整日里心驚膽戰,隔一兩個月收一次南方來的消息,每每看到宥兒安然無恙,方才放心。

宥兒兩歲時,京中發生一件大事。

國公府世子被人擄走了。

長公主在力推女子入學,女子為官,遭到各世家強烈反對。

有人在她的生辰宴上將才兩歲的世子擄走,待找到時,已是一具不成型的尸體。

容華悲痛欲絕,楚煜震怒朝野。

做這件事的,只能是世家。

世家之中,謝氏為首,王氏其二,兩家還是姻親。

楚煜與父親之間再度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我每日周旋在二人之間,殫精竭慮。

待我反應過來時,赫然發現,有小半年不曾收到南方的消息了。

如今形勢,驚動不得楚煜,更驚動不得父親,我頗費了些力氣才找到人去嶺南尋。

這一尋,又是小半年。

杳無音信。

膽顫之下我給南辭寫信,令他速速回京,有要事相商。

我將一切對他和盤托出,南辭不可思議地望著我:“阿姐,如此大事,你為何不與我商量?你將他送到嶺南,為何不早些與我知會?你可知……”

他停頓片刻,反應過來,紅著眼圈道:“阿姐,是我無能。”

“阿姐,你且等著,終有一日,我叫你風風光光地接他回來!”

南辭雖是我最后的退路,若不是萬不得已,我不想讓他知曉此事。

謝家軍雖是南辭一手組建,可其中肱骨都是父親的舊部心腹。

南辭到底年輕,名為謝家軍主帥,那些人真正聽命的,是父親。

若他知道此事,行動間容易被父親察覺。

“阿姐,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你放心,我會小心行事。”

南辭真的找到了宥兒。

他并未說得太多,只說他的隨身仆從大約遇到惡匪,無一幸存。

他被一戶普通人家收養,那戶人家夫妻恩愛,為人良善,待他如親子。

他說他長得與我神似,機靈又聰穎,他每月去教他一次武藝而已,他總能參透根本,進步神速。

每次收到南辭的信,我都會哭一場外加病一場。

連楚煜都發現其中蹊蹺:“不若將阿辭調回京中?他也到了該娶妻的年紀。”

他以為我只是掛念南辭而已。

南辭當然不會回京,相反,宥兒八歲那年,他自請征戰北疆。

“阿姐,我已經長大了,不能一直活在父親的羽翼下。”

“我要帶出真正屬于自己的謝家軍!”

那場戰役其實打得極順利,明明是勝了,可最后關頭,不知何處飛來一支冷箭,刺破南辭的心口。

就如楚煜死活不信國公府世子被擄與父親無關一樣,父親死活不信南辭之死與楚煜無關。

他篤定了是楚煜安排了人手暗害南辭。

我再次周旋在二人之間時,只覺自己錯了。

錯了啊。

當初,父親讓我選時,我便不該選楚煜。

帝王家,本就不該有情。

若我對楚煜無情,若我一心站在謝氏這邊,若我與父親同進同退,便根本沒有那么多的左右為難進退維谷。

我徹底放棄了有朝一日將宥兒接回宮的念頭。

最能予我支持的南辭不在了,楚煜為了打壓謝氏,又扶持了幾位皇子的母族。

朝中局勢變化萬千,偌大的皇宮猶如一坐密實的牢籠。

南辭說他的日子雖清貧,卻父慈母愛,自由自在。

南辭說他慧黠又勤勉,即便沒有身份加持,日后也必能闖出一番天地。

南辭大抵也猜到了我心有愧疚,憂心忡忡,只報喜不報憂。

我便真以為他并未受過什么苦楚,只是像普通人家的普通孩子那般順遂地長大。

直到東窗事發那一日,楚煜盛怒之下一字一句地向我砸過來。

“你可知嶺南那幾年尸骨遍地,他是被人從亂葬崗里扒出來的?!”

“你可知他三歲不到,便被拖著跪地行乞,稍有不慎便被人關入柴房整日整夜不給吃喝?!”

“你可知他因無父無母,被多少人欺負嘲笑?”

“他本該是我大胤至尊至貴的太子殿下,是你,你叫朕的太子匍匐在塵埃之下任人屈辱!”

我從未體會過如此深刻的痛徹心扉。

我沒想過他吃了那么多苦頭。

我以為他沒有錦衣玉食,卻吃穿不愁,沒有萬人朝拜,卻也快活自在。

南辭戰亡后我譴人去過嶺南,皆是說那對夫婦對他疼愛有佳,他同市井百姓一般念書、求學,日子過得普通,卻也沒有太多煩憂。

我暗中關照了一些那戶人家的生意,之后擔心惹楚煜和父親懷疑,收手不聞不問。

我不知他去到那戶人家之前的過往,亦不知他們竟然舉家搬來京城。

我與楚煜之間嫌隙陡生,但凡見面,便是爭吵、爭吵,還是爭吵。

他不聽我的任何解釋。

南辭已死,當年那暗中被調走的八千謝家軍,父親最終沒有動手,楚煜亦不知情。

南辭死后父親一蹶不振,謝氏早已不足為患。

當年我做的那些,都成了愚不可及的笑話。

“即便有八千謝家軍,你就如此篤定他能取我性命?”

楚煜認定了,“你只是擔心謝氏獲罪罷了!”

他甚至質疑我對他的感情:“謝南梔,你一顆心都是歪的,是朕的錯,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愛慕過朕,你根本就不想嫁給朕不是嗎?!”

我百口莫辯。

我無法證明若當初沒有送走宥兒,父親一定會置他于死地,亦無法證明我對他的愛,對宥兒的愛。

楚煜說事實勝于雄辯。

事實就是謝氏并未對他構成威脅,而宥兒,真真切切地被我送走,吃了那么多苦頭。

楚煜查清真相沒多久,父親亦知道了這件事。

他入宮那日,恰逢一場倒春寒。

父親眉眼間的冷意卻遠比那北風刺骨。

“梔梔啊,這就是我悉心教導的梔梔,是你母親自幼呵護的梔梔,是謝氏傾全族之力培養出的好嫡女!”

“不忠,不孝,忘恩,背義。”

“你負了父親,叛了宗族,你害死了你至親的弟弟。”

“為父,真對你失望啊。”

若說宥兒曾經的遭遇令我心如刀絞,楚煜和父親的每句話,都不啻于削肉剔骨。

他們的每一聲否定,每一句指責,都正正剜在要害處,鮮血淋漓。

我錯了罷,是我錯了。

我就是那個罪人。

我對不起楚煜,對不起謝氏,對不起宥兒。

都是我的錯。

我開始一場又一場地哭,一場又一場地生病。

我不敢見宥兒。

即便他如今常常出入皇宮,距我咫尺之遙。

我根本不知該以何種態度,何種表情,去面對這個當年被我舍棄的孩子。

我不想踏出鳳儀宮。

外面的陽光太刺眼,我一出去,就能聽見有許多人在指責我。

都是你的錯。

你的錯。

你的錯!

我不想見楚煜,不想見父親,甚至不想見昭和。

這么多年我對昭和視如己出,將對宥兒的全部感情寄托在她身上。

如今我看著她,便想到宥兒,甚至有兩次對著她將她喊成“宥兒”。

昭和大抵是猜到了。

有次楚煜過來,又是一番爭吵,離去沒多久昭和便進來了。

她一雙眼都是通紅的,欲言又止,到底沒問出口,只在兩日后過來伏在我膝頭:“母后快快好起來,我聽父皇的,我什么都聽父皇的,父皇會高興的。”

楚煜要將昭和許給宥兒。

簡直荒唐。

他只從我的表情便看出了我的反對:“如何?昭和喊得起你一聲母后,他喊不起?朕的兒子不配?”

自宥兒被發現后,楚煜與我便不曾好好地說過一句話。

即便心平氣和地來,說著說著,也會開始挖苦,諷刺,憤怒。

吵得最嚴重的一次,是瑞王入罪,他想直接將宥兒認回。

我并不同意。

先前的那么多苦,吃都吃了,好不容易遠離宮闈,遠離奪嫡之爭,認他回來,東宮太子豈是那么好做的?

如今他是國公府世子,進可在朝堂有所作為,退可如裴國公一般,承著爵位過得閑散自在。

況且,我見過他的世子夫人。

雖一早時懷疑他是不想娶昭和,才急急娶了鴻臚寺卿家中的女兒,可真正見到那姑娘,見到她眼里雀躍的光,聽到她描述她所認識的宥兒,我知他是真心愛慕她。

只有在自己愛慕的姑娘面前,才會無意識地暴露自己的軟肋。

我的宥兒啊,竟與我的幼時一般,只是想吃一顆糖果而已,卻苦而不得。

現在有了給他遞糖的姑娘,要將他們圈入這密不透風的皇宮,讓他們同我和楚煜一樣,變成一對怨侶嗎?

但我的諸多考慮,在楚煜眼里,就變成一句話:“你無非是擔心事情暴露,朕會治你謝氏的罪!”

這已是楚煜的心疾。

我第一次反駁他:“你既這樣認為,何必來與我商量?!”

“總歸你是陛下,你要他姓裴便姓裴,姓楚便姓楚,與我這姓謝的有何干系?!”

楚煜大怒,斥我言語無狀,下旨廢后。

廢便廢罷。

他早對我厭惡至極,早些廢了,早些眼前干凈。

父親又來見我。

他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現在你明白,唯一值得你倚靠的,只有家族了嗎?

我垂著眉眼:“父親說的對,父親說的全都對,是女兒錯了,女兒罪該萬死。”

我想搬出鳳儀宮,可宮人沒有一個敢動作。

他們還是畢恭畢敬地喊我一聲娘娘,未敢怠慢。

我想叫楚煜將我送去靜法庵,那里有許多前朝太妃。

可廢后之后楚煜便不再見我。

他甚至直接去了行宮。

待他從行宮回來罷。

我自請去靜法庵,削發為尼。

總歸我無顏面對宥兒,他若知道當年真相,也不會想時時在宮中看到我。

楚煜去行宮的第二日,父親來找我。

“養育他的王氏夫婦,他摯愛的外室女,他尊敬的師長,皆命喪我手。”

我多年未見他如此亢奮,兩眼放著刺眼的光亮,灼灼望著我:“梔梔,將功贖罪的機會來了。”

“我已留下足夠的線索,只需你推波助瀾,你將這些都推到狗皇帝身上。”

“令他父子反目而已,他可是讓我和南辭陰陽相隔!”

“梔梔,狗皇帝都拋棄你了,南辭敬你愛你,你就不想為他報仇?!”

我望著眼前已然陌生的父親,眼淚都掉不下來了。

他從前不是這樣的。

他是受人景仰的大將軍,為了百姓上陣殺敵,勇猛無匹。

他是百官敬服的內閣首輔,為了朝廷的新政出謀劃策,四處奔走。

他有野心,卻也期待看到大胤的盛世,期盼海晏河清,國泰民安。

所以沒有太子,他可以繼續為臣,而不是奮力一搏,妄圖取而代之。

他清楚改朝換代傷筋動骨,受苦受難的只會是百姓。

可他竟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他說他本欲屠望歸莊全莊,被宥兒及時止住,只捏死了十幾只螻蟻。

他說他還想將我二十多年前留下的活口一并除去,可惜宥兒早有防范。

他的眼里全是瘋狂與偏執。

他說我若不如他所言,他便與陛下倒戈相向,叫謝氏一族都去給南辭陪葬!叫宥兒親自斬殺他這個外公!

我找不到自己的神思,亦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巨大的震驚與痛楚之下,我點頭。

好啊。

如你所愿。

如你們所愿。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我。

該死的人,亦是我。

只要我死了,父親嫁禍不到楚煜身上。

只有我死了,才能給那些亡靈一個交代。

只能我死了,楚煜對我的恨,宥兒對我的怨,才會隨之消散。

我啊,生命里已經沒有光了。

一死以解萬難,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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