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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孟浪!


更新時間:2023年04月15日  作者:西西東東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西西東東 | 權臣的在逃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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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卻心頭一樁大事,溫凝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醒來便見桌上一封信。

她的二哥哥,真是一個精明又體貼的人。

昨夜她被溫庭春叫到主院去問了大半個時辰的話,出來時子時都要過了,不可能再去找兩位哥哥。

溫祁知她心中擔憂,上值之前特地寫了封信過來,將昨夜的大概情況交代了一番。

看完信,溫凝心中又熨帖幾分。

無論將來發生什么事,一家人一起應對,日子總會好過上輩子。

不過,溫祁會看出纓瑤是她安排的人,在她的意料之中。畢竟纓瑤手上的酒,都是她找溫祁拿的。

可裴宥也看出來了?

溫凝想到昨夜裴宥那句“你今夜想做什么”,心中一陣發虛。

她知道裴宥心思縝密,見微知著,可……竟然到了這個程度么?

他怎么看出來的?

又如何斷定是她主使?

溫凝將信塞回信封。

這幾日她不出門了,只要她不出門,就撞不上裴宥。只要撞不上裴宥,他就沒機會逼問她。

她不承認,一切就只是他的猜度而已!

“姑娘!”正這么想著,菱蘭步履匆匆地進房,瞪著一雙杏眼,里頭滿是驚奇,“姑娘,你快去前廳看看!”

“怎么了?”

溫凝心下一跳,不會是裴宥找上門來了吧……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菱蘭轉個身拿件披風給溫凝披上。

溫凝便也不問,與菱蘭一道快步出了香緹院。

正廳里,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禮盒與匣子。

為首看起來是個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一見溫凝出來,便揮揮手,隨他而來的下人們將禮盒與匣子打開。

溫凝抽了口氣,幾乎要懷疑這人是上門來提親的。

里頭又是首飾又是字畫又是布匹的,竟還有一顆夜明珠,看著就價值不菲。

“在下趙尚書府上的管家,鄙姓羅,見過溫姑娘。”為首那人恭敬有禮,不敢多看溫凝一眼,躬身行禮道,“這些是府上姑娘精心挑來給溫姑娘賠罪的,還請溫姑娘笑納。”

趙尚書,趙翟府上的姑娘?趙惜芷?賠罪?

溫凝很自然地想到了昨夜裴宥的那個吻。

趙惜芷給他下藥,導致他輕薄了她,這是他在給趙府施壓,讓人道歉來了?

眾目睽睽,溫凝面色有些發紅。

“府上姑娘犯了錯,正在禁足,因此未能上門親自向溫姑娘道歉。”羅管家雙手碰上一封信箋,“此乃府上姑娘親手所書的致歉信,請溫姑娘敬閱。”

溫凝看看擺了一屋子的珍寶,又看看低著頭恭恭敬敬的趙府仆人們,朝菱蘭點點頭。

菱蘭上前接過信,遞給溫凝。

溫凝瞧著這些人不動,便當場將信打開。

信的確是趙惜芷親手寫的,看那字跡就是出自女子之手,且顯然寫得心不甘情不愿,有些地方甚至還有那么幾滴委屈的淚痕。

大約就是說了些……

溫凝看著信,揚起眉頭。

原來上次在慈恩寺的意外,是趙惜芷一手炮制?居然動她的馬車,還動她的馬匹?

趙惜芷在信中一再強調,只是想嚇嚇她,沒想到會造成那么嚴重的后果。最后附上一段格式化的致歉辭。

“待府上姑娘禁足期滿,必親自前來向溫姑娘賠罪!”羅管家躬著身子繼續說道。

“不必。”溫凝收起信,“趙姑娘的歉意我收下了,就不用再來一趟了。”

趙惜芷要來,今日便來了,所謂禁足不過是借口。估計寫下這封信,已經是她最后的退步。

她也不樂意見她,省得又與她生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來。

“勞煩羅管家了。”溫凝扭頭看自家管家,“秦管家,送客罷。”

這“道歉”的陣仗雖大,到底是以“趙惜芷”的名義,就也是姑娘間的事情。趙府沒特地挑個溫庭春在的日子過來,溫凝直接讓菱蘭譴人把東西收到香緹院,又同秦管家說了幾句。

稱此前在慈恩寺,與趙惜芷有過齟齬,此番她來道歉而已,讓他如實向溫庭春回稟。

回了香緹院,菱蘭在那邊收拾登記,溫凝便過去看上幾眼。

趙家此次當真誠意十足,拿得出手的大件有,更多是姑娘家喜歡的精致小巧的物件。溫凝看著滿意得很。

小巧意味著……容易帶出府抵押售賣。

溫凝收起自己有些赤裸的眼神。

就知道裴宥那種睚眥必報的人,查到那場意外是誰動的手腳定不會輕易放過。

卻想不到是趙惜芷。

雖然她在信中沒有明說,可顯然是她的人辦事不利,折騰她的馬時,一不小心把裴宥的馬也折騰了,才有了兩人雙雙墜崖的巧合。

這次,算她乘了裴宥的東風了。

“姑娘。”菱蘭拿過來一個小匣子,拉開,“你看。”

溫凝收了一屋子的寶貝,心中本就愜意,再看那匣子里的東西,更是眼都亮了。

居然是一疊銀票。

她略略看了一眼,少說有一千兩。

哎呀,這輩子的裴宥,當真還不錯。

自己報仇,居然還記得帶上她。

關鍵還知道她愛銀子?

也不知道是他暗示的,還是趙翟有眼色,自己加的。

菱蘭看著自己姑娘一臉笑容,若不是多年的閨中修養,恐怕就要抱著銀票大笑出聲了。

真是……

菱蘭沒眼看地撇過腦袋。

溫凝十分愉悅地收起銀票,趙惜芷信中未提昨夜之事,可見裴宥也沒對外說起。

也是,他現在和她一樣,并不想二人再有什么關系,或者再傳出什么惹人遐想的流言來。

她站起身,來到桌案前坐下。

一大早收了兩封信,她決定自己也送封信出去,讓某人心情愉悅愉悅。

顧飛昨夜便從徒白那里得了裴宥的指令,打算今日一早,世子上朝回來就去一趟宜春苑。

哪知世子早朝后被嘉和帝留下,單獨去了御書房,比其他官員足足晚了一個時辰才出宮。

“世子,還去宜春苑嗎?”顧飛親自駕的馬車,一邊駕車一邊回頭問車里的裴宥。

在宮里耽誤了一個時辰,上值已經遲到了,若再去宜春苑,恐怕一個早上就這么沒了。

裴宥回答得干脆:“去。”

顧飛便駕車直奔宜春苑。

雖只有顧飛一人趕馬,但敢在長安街駕馬車的,百姓心知肚明不是簡單人,紛紛主動避讓。

是以馬車行駛順暢,到宜春苑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原打算將馬車趕到后院,從后門入,但經過正門時,顧飛就勒停馬匹,看著宜春苑的門頭,愣住了。

“怎么?”裴宥顯然也發覺他的異常。

“世子……”顧飛怔忪道,“您拉簾看看。”

馬車內的裴宥拉開車簾一隅,舉目望去。

宜春苑門庭冷落,大門緊閉。

此時雖不是宜春苑熱鬧的時候,可也不是閉門謝客的時候。

“世子,我下去打聽打聽。”顧飛將馬車停在街角,翻身下了馬車。

裴宥已經將車簾拉住。

雖是白日,但馬車內是遮光簾,他拉上簾子,光線便暗下來。

或許不用等顧飛回來,他已經能猜到發生什么事。

“世子!那李諳,我們趕到的時候,全家都被人屠了!”

這是夢中的徒白向他回稟的話。

夢中的自己因為王氏夫婦和王勤生的過世,等不得李諳過年歸來,急急讓徒白拿人回來問話。但人還未到時,李諳全家都被屠了。

是以他改攻為守,不急于找李諳來問話,只在暗中盯著。

才剛剛露出一個宜春苑的線索,又是人還未到,宜春苑……

“世子。”顧飛鉆入馬車,面色略沉,壓低聲音道,“宜春苑一夜之間,人去樓空。我問了附近的人,昨夜宜春苑還營業到子時之后,無人察覺到有何異常。”

裴宥輕輕闔目。

果然。

“世子,現在當如何?”

顧飛現在才明白為何裴宥一直如此小心。

宜春苑在京城,不算大有名頭,但畢竟經營十數年。

是什么人,能讓整個樓的人,一夜之間悄無聲息地消失?

裴宥攢緊了拳頭,面色卻如常,道:“回國公府。”

國公府,清輝堂書房內。

難得顧飛與徒白同時在裴宥書案前。

進門前顧飛已經將宜春苑的情況簡單告知徒白。

徒白更是詫異不止。

畢竟他知道宜春苑里有位頗有江湖勢力的宜公子,竟然就這樣悄無聲息被人端了?

公子一直懷疑背后之人大有來頭,甚至不惜懷疑到長公主身上,看來不無道理。

“公子,此事尚有轉圜余地。”徒白沉吟片刻道,“李諳既接觸纓瑤來探訪宜春苑,可見宜春苑內有他們想要探知的秘密。既然纓瑤與宜春苑關系匪淺,溫姑娘也曾出現在宜春苑,大可將二人傳來,或許能得到一二線索。”

“但萬一我們稍有動作,對方又殺人滅口……”顧飛道,“屬下認為,還是應該按兵不動,等著對方露出下一個破綻。”

說著還給了徒白一個“伱也不過如此”的眼神。

他們家世子和那位溫家姑娘不清不白,呸,不是,是像是在意又像不在意的,但涉及到人家性命的事兒,他敢保證,世子不會冒險。

裴宥坐在書案前,眼神落在案上的一沓書上,眸中暗芒幽深。

片刻,卻說了句與當前討論的事情無關的話:“今夜我啟程離京,去江南督建官署學堂。”

顧飛和徒白不由對視一眼。

這么突然?

“顧飛與我同去。”裴宥清淡的眼神落在顧飛身上,“此去至少一月余,你去與家人道別,處理手上未完適宜,另外,讓勤生準備行裝,今夜便走。”

“可是世子,你身上的傷……”顧飛猶疑道。

今日能去早朝已算奇跡,竟然還要奔波趕路?

裴宥淡道:“無礙。”

眼神轉而落在徒白身上:“你盯著李諳和纓瑤的人不動,靜觀其變。”

“是。”徒白拱手,“徒白可隨公子去江南?”

“不必。”裴宥眼簾微垂,纖長的睫毛蓋住眸中神思,“你潛去溫府,盯著溫凝。”

徒白略有詫異。

“昨日與你交代的事情,這些時日一并查清。”

徒白領命:“公子放心!”

一左一右兩人離開,書房才靜下來。

昨日那一刀刺得不深,卻也不淺,裴宥肩膀略松,面色就顯得有些蒼白。

他揉揉眉心,余光瞥到桌面上一個粉色的信箋。

熟悉的款式,熟悉的熏香。

字跡亦是熟悉的:“裴大人親啟。”

他輕輕揚眉,拿起來,打開。

“裴大人惠鑒:

昨夜幸得裴大人思慮周到,小女閨名得以保全。特來信一封,以表謝意。

雖裴大人于小女而言,仍如心中明月,令小女魂牽夢縈,但昨夜……能一親芳澤,小女余生足以。

大人敬請放心,此事必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聽聞裴大人與昭和公主好事將近,愿大人能得配佳人,幸福美滿。

溫氏阿凝謹啟。”

魂牽夢縈,一親芳澤?

簡直……孟浪!

再者,誰說他與昭和公主好事將近?

裴宥一張臉又是黑又是紅,將信箋甩到一邊,隨手抽了一張紙,便打算提筆。

只是筆尖正要落下,又頓住。

他為何要給她解釋?

可笑。

他將筆放下,又將落了一滴墨的信紙放回原位,斜著眼睨那封泛著閨閣香氣的信。

最終將它收起來,壓在了桌案那一沓書的最底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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