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一只冬蟲出墻來
前兩輪的表演已經盡顯立章書院學子們的風采和英姿,等到第三場表演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有一點審美疲勞了。
首先上場的是書童安之和若素,他們倆指揮著下人抬上來一個大大的、蒙著布塊的木架子,并放置在舞臺的中央。
大家不禁一頭霧水、議論紛紛:這是要干嘛?
等到顧遠知出現,現場立刻響起了一陣激烈的掌聲,認識顧遠知的人固然猛烈鼓掌,不認識的人也紛紛交頭接耳探聽情況。
看到兒子上場,顧邑令很是詫異,他素來知道遠知不好交際,更不喜歡拋頭露面,怎么?今天居然上場表演?
當王修春抱著古箏在琴臺位置就座,顧遠知、聞道各站一邊就位后,現場已靜然等待著他們的表演。
隨著王俢春重重按下琴弦的第一個音階開始,曲調悠悠起于微末,婉轉開合之際,旋律也由平和逐漸起伏多變:
時而空靈悠遠、平穩開闊,仿若山巔險峰的巍然聳立;時而又高亢激昂、奔騰滂湃,仿若飛流直下三千尺。
現場有略通音律的人不覺眼前一亮:“咦?這曲調沒聽過?”
在這徐徐漸進的旋律聲中,顧遠知和聞道開始了朗誦表演。
聞道先起頭:“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顧遠知接著:“星分翼軫,地接衡廬。”
同時,書童安之、若素揭開了木架的蓋布,上面掛著幾塊寫滿大字的白布,露出來的赫然是正在朗誦的詞句。
聞道與顧遠知每朗誦一段辭,安之、若素就揭一塊對應的字幕布。
顯然,舞臺展示的這幾招都是來自聞香,有了背景詞板,觀眾們可以聽得更清楚、看得更明白。
在高山流水的悠然意境之中,隨著朗誦的漸漸進深,人們的眼前仿佛徐徐展開了一幅瑰麗壯闊的自然美景。
當朗誦到“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時,張同知、顧邑令等文士紛紛不自覺挺直了腰背,身軀微微向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全神貫注地看著臺上的表演。
跟著聞道與顧遠知抑揚頓挫的聲音,大家好像登上了雄偉壯麗的滕王閣,又暢游在仙境般的三山五岳之中,感受著大自然帶給他們的震撼。
隨著朗誦到了“舸艦彌津,青雀黃龍之舳”,激昂的琴聲隨即轉為了空靈清亮,大家便從高山神游下到瀲滟的萬頃碧波,沉浮于美好的湖光山色中。
而當聞道朗誦到:“云銷雨霽,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顧遠知應和到:“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在王修春連續撥彈出的歡快的花音下,觀眾們又仿佛看到了一副“夕陽西下,漁船悠然自得、隨波漸遠”的絕美畫卷。
張同知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顧邑令,而顧邑令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兩人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議:這首辭難道真的是你(我)兒子寫的嗎?
現場的學子和名士們不乏愛好詩歌詞賦者都一臉神迷。
聞道與顧遠知一邊朗誦一邊隨詞移動身影,等到最后的高潮部分,兩人牽著手合聲朗誦:
“地勢極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遠。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懷帝閽而不見,奉宣室以何年?”
朗誦在裊裊的余音中戛然而止,王修春放下古箏、起身走到臺前兩人中間,三人齊齊行了一個禮。
最后一場的表演,不論是從表現形式上的新穎、配樂的恰如其分,還是辭賦的精妙絕倫上來說,它都碾壓前兩場的學子。
現場一片靜默,然后突然沸騰了,全場爆發出一陣陣排山倒海般熱烈的掌聲。
激動的學子和名士們紛紛起身,大家一邊高呼一邊賣力鼓掌,“啪啦啪啦”的掌聲就像潮水一般經久不息。
甚至連靜苑的貴女們都紛紛起身歡呼,她們被安排在靠近舞臺的側角,所以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大家都被這場新穎與精彩的表演給震懾到了。
“哎,那高高個子是誰啊?”
“不知道啊,反正是立章書院的,你喜歡那高個子?”
“你瞎說什么呢?我那是欣賞,我欣賞人家才華出眾不行嗎?”
“嘿嘿,行行,那我也欣賞,我更欣賞那撫琴的公子,他彈的曲子真好聽,人又溫文爾雅,我真是太欣賞了。”這是個音樂愛好者。
“我覺得那圓臉的少年也挺不錯的,很可愛啊。”這是個年下愛好者。
張婉兒也忍不住加入了評頭論足的隊伍,她一個勁兒地拽顧韞秀的衣袖:“韞秀、韞秀,那不是你弟弟嗎?這文章是你弟弟寫的?”
要說最看不起顧遠知的人是誰?顧韞秀排第二的話,那絕對沒人能排第一。
她當即反駁:“不可能,我從來沒聽他說過,肯定是另外那兩個人寫的。”
當初在聞家村賞花的時候,除了聞香,張婉兒根本沒注意過旁人。
而聞道經過“攢典”事件的洗禮后心智大變,又靜養了一段時間,現在他換了一身孺子的裝扮在講臺上“揮斥方遒”,以至于張婉兒根本沒認出這個神采飛揚的聞道。
“站在你弟弟旁邊的那個是誰?”
“我只認識那個彈琴的,王修春,一個屢試不及第的落魄世家子弟。”顧韞秀很是不屑。
張婉兒看著那“才華秀拔春蘭馥”般的公子,一臉的神往:“那這文章必是他寫的。”
顧韞秀仔細看了又看,她也沒認出聞家村的農夫:“奇怪,以往的茶會和詩會中都沒見過這個人,他是誰呢?”
“唉,這么優秀的一個人,你弟弟的朋友,你都不認識。”張婉兒很是唉聲嘆氣。
顧韞秀撇了撇嘴不服氣道:“我干嘛要認識他的朋友。”
“就憑人家能寫出如此豐神異彩的文章,就合該認識認識。”張婉兒又開始沉浸在辭賦的神游中不能自拔了。
來了、來了,她又來了,顧韞秀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