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
謝大娘有點被震住了,她心想:聞道要守孝五年的話,三年后才能出孝,到那時候春兒都十八啦,那豈不是老得不能再老了,不行、不行。
“這個,咱們一般人家守孝也就一兩年,最多守孝三年都頂天啦,哪有守五年的。”
“哎,我們只是想替爹娘好好盡一盡孝道罷了,五年算什么,就算是十年都是應該的。”
聽了聞香匪夷所思的話,謝大娘立刻露出一副“你們都是傻逼吧”的表情。
“傻孩子,說什么胡話呢,這十年不婚配,那是天大的不孝啊,快別胡說了。”
“那我們就守孝五年吧。”既然如此,聞香退而求其次,死咬不松口。
謝大娘一臉無語,敢情自己費勁巴拉說了半天,這個丫頭愣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純屬白費工夫。
唉,心好累,算了、算了,跟她是沒法溝通的了。
謝大娘立刻起身告辭,另辟蹊徑去了。
看著謝大娘匆匆離去的背影,聞香悄無聲息地嘆了一口去,謝大娘的心思,她完全明白,說守孝五年就是想讓她知難而退。
聞三金和謝大娘就是一對典型的農村夫婦,他們有著農民最樸素的素養,比如說淳樸、善良、自給自足,在大是大非面前旗幟鮮明、立場堅定。
但他們身上也有著世代流傳下來的劣根性,比如說短視、自私、妒忌、麻木。
他們能力一般般、于是有點滑頭,恪守本分之余又想抄近道、實現彎道超車,卻往往終生離不開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典型的、中等偏下的農村家庭。
在這個家庭出生的春兒勤勞能干、老實本分,可以說是農夫的良配。
可惜,大哥已經不想當農夫了,而且據她觀察,大哥對春兒一點想法都沒有,他們倆注定無緣無份。
和這樣的家庭成為親家,也不在聞香的種田、發家、最后走上人生巔峰的計劃范圍內。
聞香是自由戀愛的堅定支持者,所以這場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單戀,就讓她來無情地打破吧。
然而,這種婉轉的拒絕,謝大娘是不能夠心領神會的,她轉頭就出現在了聞道的伯娘張氏的面前。
看著提了一籃子鮮雞蛋的謝氏,張氏有點摸不著頭腦:咱倆不是很熟啊。
直到謝氏委婉地表達了來意,張氏才恍然大悟,她在心里默默盤算:這是第幾個了?第四?還是第五?
聞道服喪已經兩年,按理說,是可以說人家了,但是,最近來詢問的人是不是多了一點?
自從聞道又去求學后,接連幾天,已經有好幾戶人家來探聽虛實,鑒于問的人多了,她終于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來應對。
本來嘛,張氏對聞道的親事是不甚上心的,她原本以為沒有什么好人家會對落魄子弟感興趣。
但前幾天,甲長的婆娘何氏居然來推銷她的女兒,還有昨天,村里排第三的耆老婆娘許氏,也來為她娘家的姨甥孫女探聽口風。
在張氏眼里,這兩戶人家都不錯啊,配“一窮二白”的聞道綽綽有余。
沒想到,今天又來了一個,張氏瞄了謝氏一眼,這一家可不在她預想的范圍內,又窮又沒本事。
顯然,張氏雖然對聞道不大上心,但若有更好的選擇,她當然希望侄兒能撈得上一個好媳婦,以后說不定還能幫襯一下自家,再不濟能少麻煩一點自己也是好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春兒是個好姑娘,不過道兒的親事,還得他大伯做主。”
“是這個理沒錯,”謝大娘訕笑著,緊接著又追問了一句,“那他大伯的意思是?”
張氏心道,這人怎么這么不識趣,臉上則一分不露,婉拒道:“他大伯的意思是,再過一兩年再說吧。”
“這樣啊。”謝大娘一臉失望。
“春兒快十五了吧,得抓緊啦,可別耽誤了。”張氏假意提醒,實際想說的是:可別想著咱們家的聞道了。
謝大娘垂頭喪氣地出了聞仲家的門,她越想越不得勁,等到晚上把這事和自家男人一說,兩人合計了半天,感覺還是不能放棄。
不放棄又能怎么辦呢?兩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隔壁的院子。
“不如叫春兒去伺候聞道?”聞三金突發奇想。
“什么?你啥意思?”謝大娘怒瞪聞三金。
“哎呀,我的意思是,聞道在書院讀書,總要人照顧的吧,他又沒書童,咱們春兒去幫他洗洗衣服,煮食做飯什么的,不就可以趁機培養感情嘛。”
聽了自家男人的解釋,謝大娘眼前一亮,感覺這一招不錯,要是聞道喜歡自家閨女了,自己提出要娶春兒的話,那豈不是省事。
“不過,我才說讓春兒晚上去陪聞香呢。”
“陪聞香哪有陪聞道重要。”
“也是,那這事該怎么說才好呢?”
“依我看,啥都不用說,直接干。”
“怎么干?”
滑頭的聞三金立刻湊到自家婆娘耳邊嘀咕了幾句,說得謝大娘是一時大皺眉頭、一時又猶豫不決。
“就這么辦了。”聞三金一錘定音。
就在聞三金夫婦商量對策的時候,聞仲家也在討論聞道的親事。
“他爹,道兒守孝兩年多了,是不是該出孝了?”
“噢,已經兩年啦。”聞仲一臉惆悵。
見自己男人又要開始陷入懷念兄弟的憂思,張氏連忙打斷:“我的意思是,他的親事是不是該提上日程了?”
聞仲眉頭一皺:“無緣無故,怎么突然說起這事?”
“倒不是無緣無故,這幾天,來了好幾戶人家呢。”
張氏便把這段時間以來咨詢聞道親事的人家都說了一遍,末了問道:“依你看,這事該怎么辦?”
“都回絕了吧。”
“啥?都回絕?為什么?那兩戶人家挺不錯的啊。”張氏急了。
“那兩戶人家對于村里的人來說是不錯,不過,咱們的道兒還能是村里的人嗎?”
“他不是村里人,是啥人?”
“你真是婦人之見,道兒是要進學的人,豈能娶這些村姑?”
“哎喲,這進學就是看得見、摸不著的事,什么時候能指望得上?”
“不管什么時候,反正娶村姑是不可能的。”聞仲斷然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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