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英雄救美博取佳人歡心,從而抱得美人歸,姜長安一臉為難,她難道要撿兩棵可憐的小白菜回去?可接下來他們不僅要長途跋涉,極有可能是要去涉險的。
村長對盧大妞兩姐妹是憐惜的,這兩孩子小時候玉雪可愛,有禮貌有教養有文化,比村里大部分的孩子都要優秀,人見人愛。
可惜好景不常在,盧老婆子對黃氏連生兩個女兒后的意見非常大,開始挑刺搓磨黃氏,在黃氏懷第三胎時,一家人下了血本地給她進補,可最終生出來的還是個閨女,而且還是個傻的,基本的吃喝拉撒都不會。
盧家人從此恨上了黃氏,連帶著黃氏的三個女兒也看得不順眼,原本還有黃秀才這個恩師壓著,盧秀才不敢太過分。
誰知黃秀才一死,盧家的矛盾直接鬧到出人命的地步,黃氏死了,小傻妞也死了,盧大妞姐妹與盧家的仇恨已經無法挽回。
她想逃離盧家確實是不錯的選擇,否則再呆在盧家,早晚被小妾與盧老婆子賣掉,盧秀才這人的腦子都用在了小妾的溫柔小意上,壓根靠不住。
如今,憑著黃氏的熱孝與輿論趁熱打鐵,確實能將盧大妞姐妹及時送走,否則盧家真要把人賣掉也是有權力的,誰都無法阻止。
賣進紅樓里,像玩物一樣被人玩弄、踐踏,沒有一絲尊嚴,那還真不如死了干凈。
跟眼前的小姑娘走,或許還有幾分生機?村長沉思著要怎么哪姜長安開口。
焦距再回到姜長安身上,眾人這才發現,眼前的另一方主角竟然只有兩個孩子?下水救人、將死人救活的人還都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當然、那位小公子也不簡單,一只輕飄飄的謝,能把盧老婆子的牙齒打落,不是誰都能辦法得到的,除非他有內力。
所以,這兩個孩子不是一般人,難怪敢獨自出遠門。
村長豁出去臉面,朝姜長安拱了拱手,“小姑娘,你好人做到底,送兩個孩子一條活路吧?
大妞姐妹倆能讀會寫,人也勤快,什么活都能干的,做下人還好,要是真進了紅樓,就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恩人,求收留,奴婢愿意侍候您。”盧大妞借著村長的話,朝姜長安磕頭。
盧二妞有樣學樣,“主人,求收留,奴婢愿意侍候您。”但她軟軟糯糯的,嘴巴還甜,正好戳中姜長安的軟肋。
軟萌妹子,跟家里兩個堂姐又有一些不一樣。
可是呢,“你們要考慮清楚,我家也是種田的農家人,一天之中有很多活要做,非常辛苦,以后也不一定能給到你們富貴的生活。”
至少目前,姜家也只是溫飽而已。
姜長安的話沒有讓盧大妞改變主意,只要能離開那個家,不被賣進紅樓,跟隨誰都無所謂。
但她知道,眼前的小姑娘不一般,她能一個人下河把自己母女四人拉上岸,又能將剛死的人救活,敢獨自出遠門,一眼看穿小妾的真面目并痛罵批判。
足以說明,她是一個強大聰明又善良的人,只要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去哪里,吃什么都無所謂。
“我不怕吃苦,求恩人收留。”盧大妞眼神堅定,反而對未來期待起來,如果能做姜長安的仆人的話。
“不行!她們還有家長,不能做主自賣自身,除非你們給錢,一百兩,否則沒商量。”盧老婆子臉面都不要了,很光棍地跳出來阻止。
這話讓村長忍無可忍,豁然轉身,對盧秀才怒目而視,“盧秀才,你已經逼死了妻子和一個女兒,現在要趕盡殺絕嗎?連僅剩的體面也不要了嗎?
如果是,那我們村就必須考慮還容不容得下你們家了。”村長威脅道。
盧秀才敗壞了道德,哪怕沒有犯罪事實,村里是有權力驅逐他的,他寵妾滅妻,鬧上官府的話只怕他的秀才功名也要不保。
盧秀才自然也知道這些,所以將他娘拉了回來,又還假仁假意地試圖挽回,“大妞,你們何至于此,你娘想不開走了,以后爹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盧大妞差點又嗤笑出聲,這父親多久沒有好聲好氣地跟她說過話了?“大妞當然知道爹會照顧我們,但救命之恩無以回報。
恩人救了我和妹妹的命,又讓娘和小妹免喪魚口,這份大恩,如果我們不給恩人做牛做馬,盧家該如何報答恩人?
給銀了嗎?”摳門刻薄如盧老婆子,她愿意嗎?盧大妞諷刺一笑。
“不可能!”果然,盧老婆子一口回絕了。
“別磨蹭了,趕緊寫賣身契約吧,有誰帶筆墨紙硯了嗎?”村長朝四周尋問起來,一刻都不想耽擱。
“我有。”姜長安朝李書深使眼色,李書深懶散地朝馬車走去。
村長也跟了過去,直接在馬車上將賣身契寫好,然后朝盧秀才與大妞二妞招手,讓他們過去按手印。
“沒有印泥呀。”臨了,盧秀才皺著眉頭,很是不想這樣做,總覺得心里不舒服,仿佛失去了重要東西一樣讓人失落。
但、不過是兩個女兒罷了,他有什么好失意的。
盧大妞更狠,直接將先前磕碰的傷口擠出血來,直接按了下去,多出來的血滴落到了空白的紙上,她眉頭都不皺一下。
可能心早已麻煩到不會再痛了吧,流這點血對她來說不算什么。
盧秀才黑著臉,救著大女兒的血,把手印也按了上去。
然后是盧二妞。
事情到此,終于塵埃落定。
盧老婆在那邊罵罵咧咧,還說不給黃氏安葬。
村長諷刺地對著盧秀才嘲笑,自己作死,以后誰還救得了你?
盧秀才這才不情不愿地請人將黃氏與盧小妹抬走。
盧大妞冷漠地目送著那些人離開,而看到母親被人抬走的二妞又眼淚簌簌地掉下來,很是難過。
“你們要去送送她們最后一程嗎?”上束香的時間,姜長安還是擠得出來的。
“不用了,小姐、我們走吧。”盧大妞搖搖頭,退到了姜長安的身后。
曾經,她母親也有下人,一些小小的規矩盧大妞還是懂的。
盧二妞見姐姐這樣,也只好收回了視線,她年紀小,不記疼,但即將要離開家,心里還是非常忐忑的。
好在,姐姐一直都在。
“那就走吧,馬車上有我的衣服,你們先去換一下,可能不太合身,等到下一個城鎮再給你們買新的。
還有,我不是什么小姐,我叫姜長安,你們看著喊吧。”
“是,多謝姑娘。”盧大妞拉著妹妹上了馬車。
姜長安嘆了口氣,走進馬車給兩人拿衣服,等姐妹兩換好后,馬車終于再次啟程,而周圍的人早已散開了去。
畢竟還要收割要忙。
還是李書深趕車,而姜長安也坐在外面,馬車里暫時留給姐妹兩獨處一會。
直到車簾放下,阻隔了外界的一切,馬車里終于傳來了抽泣而壓抑的哭聲。
姜長安又嘆了口氣,總覺得心里悶得慌,可能是第一次接觸到這種事情吧,她拼命去挽救,但結果依然不盡人意,憋屈得很。
人們往往都希望看到故事有一個完美的結局,但世間之事卻總是以悲劇收場,在環境相對和平的現代都是,更何況是封建的古代。
“別哀怨了,天氣過于悶熱,不久將會下雨,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下一個城鎮。”
李書深說罷,揚起馬鞭趕車,沒給姜長安留下傷感的機會。
馬車沿河跑了一段,過了橋,漸漸的盧家所在的村子也超了過去。
這是往下一個縣的方向,盧家姐妹兩也不熟悉,盧二妞撩開車簾往外看,不禁好奇起來。
“姑娘,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去府城。”
“哦,姑娘你、我們家在府城嗎?”如今姜長安已經是她的主子她的姑娘了,所以稱呼要改,盧二妞吐吐舌頭,相比懂事的姐姐要活潑不少。
姜長安見此,心情也終于放松了些,“不是啊,我們家在來昌縣多田鎮山上村,現在要去府城辦事情呢。
你們叫大妞二妞是嗎?今年多大了?”賣身契上只寫著兩人的姓名與出身,壓根沒有年齡。
“嗯嗯,我十歲啦,我姐姐十二歲,大妞二妞只是我們的小名,我們大名叫盧”
“我們沒有大名,姑娘能不能幫我們取一個?”盧大妞飛快地打斷了二妞的話,似是不愿再提起那個名字。
姜長安啞然,這姑娘是想徹底拋開過往嗎?還是想表示對主人的忠誠。
倒是看不出來,兩個小姑娘都滿了十歲了,比她都大兩三歲,但她們的個子完全看不出來。
一是盧秀才夫妻兩都不太高,二很有可能被折騰幾年影響了兩人的發育,姐妹兩這日子過得還不如她一個傻子舒坦。
所以說,還是姜家人實在,爹娘都是好人。
可是取名、“我不太會取名字,要不你們就叫柳吧,柳樹的柳。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姐姐叫柳玉,妹妹叫柳絲。
柳你們經常見到但一定不知道它的秘密,它是落葉喬木或灌木,枝條柔韌,可供編織,樹桿是做家具最好的良木。
柳的生命力特別旺盛,還是二十八星宿之一。
具有很高的觀賞價值,也是人們乘涼的工具之一。
柳樹是最為迷人、最為“瀟灑”的樹木,也是千百年來詩人頌揚不已的題材之一”
一說到關于木頭的知識,姜長安頓時就可以扒拉扒拉地說個不停。
李書深搖頭失笑,小妖怪為了這姐妹兩的心情能好過些,也是操碎了心,只差沒把嘴皮子磨破,明明很俗氣的字硬讓她說成高大上的感覺來。
可,柳玉姐妹兩卻聽得很認真,第一感覺是,小主人懂得可真多啊,后來慢慢感覺到,主人為了她們的名字也是煞費了苦心。
“柳玉謝謝姑娘。”
“柳絲也謝謝姑娘,這名字真好聽。”比她們原來的名字好聽多了,且很有內涵,姑娘可真有文采啊。
姐妹兩遇到了個心地特別柔軟與善良的主人,是她們姐妹兩的福氣。
然,很快的,柳玉姐妹又會發現,小主人可不僅僅有溫柔善良的一面,還有致命可怕的一面。
因為柳玉姐妹兩的事情耽擱了時間,所以他們趕不到下一個城鎮,而且哪怕是村子都沒有,就被爆雨攔在了荒野之中。
“停車吧,雨勢太大看不清路,就把馬栓在這頭木樁上。”在雨淋到他們之前,姜長安就讓把車給停了下來。
“啊?姑娘,那邊不是有顆大樹嗎?我們可以去那里躲雨呀。”風也好大,不把馬車栓在大樹下,柳絲好怕他們會被風給吹走了。
“樹下躲雨危險,大樹容易遭雷擊。”
“啊?”原來是這樣啊?
待李書深把馬與車栓好,大雨是追著他身后下來的,打在馬車上啪啪的響,像有人敲門一樣,可見這雨勢之大。
風嗚嗚地刮著,雨也在嘩啦啦的下,沒多久果然就打了雷,聲音之大,仿佛大地斱都在顫抖。
這下子,不只柳絲害怕,連柳玉都瑟縮了起來,姐妹兩互相倚靠著取暖。
車門口,姜長安與李書深各占一角,凝神靜聽著外面的動靜,當然,姜長安是可以直接看的。
但雨勢太大,整個世界都灰朦朦的,壓根看不到太遠的地方,應該、不會出什么事情吧?
爆風雨很大,但馬車也挺重,不是龍卷風肯定吹不走;打雷也不怕,姜長安悄悄在車頂放了避雷針,連馬的耳朵都給它塞了棉花,絕對不會被雷聲嚇到。
可姜長安千算萬算,卻把仇人給忘了,誰能相信呢,他們兩個孩子而已,卻遭來這么多人的追殺?!
“有人來了,十幾個。”李書深豁然睜開眼睛,眼里強烈的殺氣迸射而出,把柳玉姐妹兩嚇了好大一跳,能打盧老婆子的人,書深公子果然不好惹。
“可能他們不是沖著我們來的。”他們最大的仇人就是陳縣令,張三那癟三壓根沒有這本事找來這樣多的高手。
可真的是陳縣令嗎?他們才出了來昌縣的地界就這樣迫不及待了?看來真是恨他們入骨啊,不、應該受制李書深,心里咽不下那口氣。
迫切地想翻盤吧?畢竟陳縣令逍遙太久了。
李書深直接打破姜長安的僥幸,“不是姓陳的,就是先生的對手,總歸不是好人,你在車里等著,我出去應戰。”
哪有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