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的院子里,幾個孩子搬來大圓桌和幾條長凳,而桌子的中間放著一盆酸梅甜冰湯,還有好多個小竹筒,幾人都巴巴地看著。
姜家寶正在給幾人舀湯,李書深算是客人,拿到了第一碗,端起來就喝了一口,然后又一口,慢條斯理的,實在從他面上看不出來湯好不好喝。
等待的幾人不禁有些失望,到底好不好喝,給句話唄,不知道人家正等得急了么?
沒有人是不迫切的,姜長安也一樣,第二碗就是她的了。
碗是青灰色的,裝上茶色的甜冰湯,看上去真的非常漂亮,碗邊是涼嗖嗖,姜長安張嘴就喝了一大口,“好喝!酸酸甜甜,冰冰涼涼的,非常解暑。”
果然,夏天還是要有冰啊。
“啊!真好喝!姐姐,我們以后天天做吧?”姜家榮說罷,咕嚕咕嚕就喝完了一碗,“還要。”這么舒爽好喝的糖水,喝再多都不嫌棄多。
“我不天天做,酸梅湯不僅甜還冰,小孩子喝多了會拉肚子,家榮你只能喝三碗,多的不行。”
“啊?那怎么辦?二伯母做了好多,我不多喝點就要壞掉了。”怎么能浪費糧食呢?那可是金貴的糖做的對不對?姜家榮頗為遺憾可惜。
“怎么會壞掉呢,還有幾個哥哥姐姐呢。”姜長安的話一說完,就見大房的人進了家門。
大房全家人都下地去了,哪怕是回來也沒有空手,有背野菜的,有挑柴的,勤快得不得了,只是、單單這樣也是沒辦法把日子過好的,而且天天學朝黃土背朝天,最多只能填飽肚子,未來也已經看到頭了。
“家文哥,杏姐桃姐,快來喝糖水,冰的,可好喝了。”其他人就不叫了吧,叫了她爹的面子往哪擱?人家又不把你當兄弟。
姜老大見姜長安沒有叫自己,頓時就火了,冰水這么金貴的東西,也不知道要先孝敬一下長輩,現在他這個大伯連外人都不如了?
還沒等姜家文回答,姜老大就兇巴巴地吼道,“還不趕緊燒火做飯去,磨蹭什么?沒看到你老子都要餓死了嗎?
盡花功夫養你們這些白眼狼,不孝的東西。”
明眼人一聽就知道姜老大在指桑罵槐,但、姜長安壓根不想理會。
誰想成,姜老太卻從廚房里跑了出來,張口就罵了回去,“可不就是白眼狼,爹娘不養、擼盡家財,還跟仇人親近。
這何止是不孝,簡直是蠢蛋,有你哭的時候,你個大蠢材!”簡直白生白養了這個兒子,姜老太就一直沒有釋然過。
“家文、杏兒、桃兒你們都給我過來,今天就不煮飯,我看他是不是能直接餓死?
你們放心,他死了奶奶養你們,不打不罵,送男娃讀書,給女娃嫁妝。
個蠢東西,你長這么大,我和你爹打過你還是罵過你了?送你讀書還讀錯了,長成這歪狗的東西。
自己親兄弟不要,添著臉去結交那些豺狼虎豹,你就等著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姜老太思路前所未有地清晰,指著姜老大的鼻子罵得狗血淋頭。
姜老大滿是不憤,卻也不敢頂撞自己老娘,于是悶頭進屋去了。
大房的飯,當然是李氏做的。
有了奶奶的吩咐,大房三兄妹放下手里的東西,洗了個手,這才加入到姜長安的行列。
姜老太見此,這才氣哼哼地倒回了廚房里,而冰糖水她早就喝過了。
“桃妹來,杏妹這是你的,家文哥給你,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姜家寶將盛好的冰糖水遞給大房兄妹。
“好喝,你們哪來的冰水?”姜家文好奇,二房已經富裕到這種程度了嗎?連夏天的冰都能買來,還是、李書神送的?
姜家文看了李書深一眼。
“硝石做的呀,就那種石頭,碾碎注水就能成冰。”姜長安指了指廊下的硝石。
這下連納木的杏桃姐妹兩都好奇地望了過去,那種白色的石頭,不是亂墳崗上的嗎?
杏桃姐妹兩當然是去過亂墳崗的,別人不敢去,但她們沒有辦法,若是采不到一定量的野菜,爹會生氣,一生氣就會打人,而那一帶的野菜比較多。
“怪不得,我見三叔三嬸挑了很多這種石頭回來,而且還有其他村民。”只是姜老三挑的特別多,卻原來這就是硝石啊?很值錢呢。
“真的,難道我以后天天能喝冰糖水呢?”冰糖水自由,姜家榮瞬即恢復了活力。
我看不是,姜長安勾唇一笑,倒也沒有說出來。
“喝完冰水,還有冰棍呢,來,一人一根。”姜長安將竹筒里的冰棍倒了出來,給大家一人一根。
“現在,我們終于要談到‘靈丹妙藥’了。很快就要到了月底的月考,現在我們來刷題。”
“什么叫刷題?刷題就能考過嗎?”讀書的幾人很認真的聽了起來,靈丹妙藥跜,聽著就很厲害的樣子。
“就是我們自己出題自己答,如果你們不會,我可以幫你們出,只要題做得多了,你們印象就深刻,等考試的時候有類似的題就完全不用害怕。”
但、其實,姜長安也不會出題,因為山上私塾從來沒有真正地考試過,哪怕是月考也沒有,所以古代的題型是什么樣的?
“啊?那這不是天天要考試的意思嗎?”姜家旺想哭了,讀書太難了,還以為是什么靈丹妙藥呢,還不如手里的這碗冰水來得舒坦呢。
“多做幾次,你以后自己都想做題,恨不得夫子天天考試才好。”因為刷題真的會上癮,反正姜長安就常常停不下來的那種。
“但、要出什么題?”他們都是學生,怎么可能出的題是跟夫子一樣的?姜家興感覺不太可能。
“李書深你來把題型的樣式與分類總結一下,我就能根據書本,給你們出不一樣的題,然后看個人的優缺,再給你們把弱項撿起來惡補一番。”
這不就是押題嘛,沒想到姜長安也知道,這些可是只有京城上流人士才喜歡玩的把戲。
因為,除非特別厲害的人,否則押題肯定是不準的,且價錢又貴,普通人一般都玩不起。
李書深連忙點頭答應,“好,拿筆墨紙硯。”他也想看看姜長安到底怎么個押題法。
月考的考卷題型,與科舉一樣,一般夫子會根據學習進度進行考核。
李書深很快就擬好了一份卷子,這種東西前世他見多了,一點也不難。
而姜長安一邊看題型,一邊讀課本上的內容,兩相結合去出題,同時,從低級開始,用最簡單、生動、有趣的方法又把課本的知識給幾兄弟復習一遍。
姜家幾兄弟頓時醍醐灌頂,其實明明那么簡單的東西,為什么以前他們覺得老復雜了呢?聽長安妹妹這么一說,其實讀書也很簡單嘛,他們還一下子就記住了。
姜老頭把推車玩膩后,終于舍得從后院出來,心情還徜徉在會做車輪的激動與開心中。
回到前院,突然看到一干孫子們腦袋抵著腦袋,認真讀書的樣子,一雙老眼頓時變得氤氳起來,多好啊,這和諧的畫面。
大家都很開心,只有姜家文神色暗淡,因為、他不能再去讀書了,在他找到學習方法之后,這是多么殘忍的一件事啊。
姜老頭看在眼里,決定飯后去找姜老大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