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暮塵喉結動了動,眼眶酸澀,自嗓間劃出一道音,“想。”
眼前的少女驀然回首,長發拂過,嘴角的笑意十分璀璨。
“那便帶著我,逃出去。”
這比任何一句話都能激勵他。
謝暮塵指尖微微發顫,染紅的長袍被風卷起一角,手里的長劍發出陣陣長鳴。
他從未迸發出如此強的求生意識。
不單單是為了梅花糕。
謝暮塵周遭涌動著劍氣,眼底一片肅然,抬起長劍,飛身闖入獸潮。
長劍揮起,盞出朵朵血花。
“敢動我師兄師妹,信不信老娘弄死你們!”
身后傳來關明月的叫罵聲,謝暮塵抬起的長劍一頓,下意識轉身望去。
關明月穿著不是很合身的衣裙,手中攥著厚厚一沓符紙,小臉被氣的漲紅。
情急之下,她也顧不得手里的符紙是她用了多長時間才畫出來的,滿腦子只有一個信念。
望月宗的,一個都不能死!
手中的符紙跟不要錢似的灑向獸潮,頃刻間引起數道天雷。
“大師姐你可看準些,莫要將分身符用到這些兇獸身上。”
“嘿,小竹青你膽子肥了是不是?敢調笑你師姐!”
謝暮塵瞳孔一縮,不可置信的看向一側。
小師弟……也來了么?
宋竹青看著越來越多的猛獸,嘴角的笑意消失,舉起手中的長笛抵在嘴邊。
琴聲悠揚,傳進猛獸耳中卻像奪命的魔音。
有的兇獸實在受不了這魔音繞耳,竟選擇撞上一側的巨樹,有的則是相互撲咬,自相殘殺。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天吶,竹青居然如此厲害!”關明月小嘴張成了圓形,臉上一片驚訝。
“小師弟當真是一鳴驚人。”喬綰抽空夸贊了一句,眼底的沉重散了些許。
就連要求極高的大師兄都對他點了點頭。
宋竹青的臉蛋紅了紅,愈發努力的吹著笛子。
正當眾人欣喜之時,那些兇獸好似又受了什么刺激,掙脫笛聲的威壓,繼續朝著眾人襲來。
“退后!”謝暮塵冷喝一聲,長臂勾過喬綰的細腰,帶著她迅速朝后退去,同獸潮拉開距離。
“這獸群有問題!”喬綰眉頭緊鎖,揚聲喊道。
一而再再而三的屏蔽威壓,這絕不是普通猛獸能做到的。
看來,這不是一次簡單的獸潮。
“今天不給你們些顏色瞧瞧,你們恐怕連楚字都不知道怎么寫了吧!”
楚歌臉色陰羈,從懷中取出幾粒丹藥,緩緩塞進口中。
若是細細看去,他手臂還在顫個不停。
喬綰心一沉,不可置信的看向楚歌。
他是想用丹藥激出身體最后的靈力!
本就體力耗盡的楚歌,如此一舉,無疑是將他自己逼上了死路。
哪怕僥幸活著逃了出去,恐怕也得休養好一陣子了。
“楚歌!”謝暮塵目眥欲裂,怒喊出聲,“給我住手!”
楚歌不緊不慢的嚼碎丹藥,輕輕吞下,望著謝暮塵滿是怒氣的眸子,輕聲說道,“師兄,我也想為你們做些事情。”
“誰用你做啊!”關明月眼眶通紅,恨不得撲上去讓楚歌將丹藥吐出來,“你這是在玩命!”
“若是師尊知道了,非得打死你不可!”
“那便等我活著見到師尊,親自向他請罪吧。”楚歌一如既往的溫柔,聲音清雋,不緊不慢的抹凈嘴邊溢出來的鮮血。
下一刻,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沖進獸群,抬手之間,一爐帶走一只獸。
“其實……哪怕楚師兄打贏了,那群獸也不會寫楚字。”宋竹青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小聲說道。
眾人:……
論拆臺,還得看望月竹青。
望著源源不斷的獸群,喬綰的太陽穴一跳再跳,強壓怒火,緩緩攥緊手中的月鳶,低聲道,“再繼續下去,我可是真的要生氣了。”
眾人一愣,滿目詫異的朝著喬綰看去。
喬綰身側涌動著劍氣,拔出發髻上的白玉鎏金簪,化簪為扇,朝著獸群飛去。
扇風掃過,倒下了一小片兇獸。
謝暮塵收起長劍,右手的指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伸長,勾成利爪,朝身側最近的一只柴牙狐探身而去。
楚歌堅持不了多久,關明月和宋竹青不敢耽誤,迅速展開進攻。
可兇獸實在太多,五人逐漸有些體力不支。
尤其是楚歌,恐怕已經堅持到了極限。
“怎么辦……”關明月粉唇輕顫,眼中盛滿了淚水,臉上寫滿了恐慌,“我們快要挺不住了!”
“還有我們!”
三頭疾風豹從草叢跳出,以迅雷之勢撲向獸潮。
隨之跟來的,還有隱山的三位弟子。
“喬施主,小僧也來了。”永靜帶著三個師弟風塵仆仆的趕來,連氣都沒喘順,就揚起一臉佛笑,朝著喬綰鞠了一躬。
“大家……”喬綰愣在原地,美眸有些濕潤,柔聲說道,“此地危險……”
“就是因為危險,才不能留你們單獨在這嘛!”錦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抿唇輕笑,“我們是朋友,哪有朋友有難,我們單獨逃命的道理?”
“讓望月宗出盡風頭,可不是我們合歡宗的作風。”
淮景站在不遠處,一身紅衣,笑容恣意,“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分一杯羹走。”
鐘靈兒上下打量著喬綰,叫她沒有受傷,才扯起一起笑,“喬綰你別聽他的,我們是真心來幫你的。”
喬綰不疑有他,點頭微笑。
獸潮的數量再度增加,眾人急忙投身于戰斗。
隱山弟子操控著喚獸鈴,喚出宗內靈獸,同妖獸群撕咬在一起。
靈山寺的小僧們默念金鐘罩的口訣,合歡宗的則是將硬化的小僧們當作棍棒,一揮而過,隨機砸死一條妖獸。
四宗加在一起,效率明顯增加,妖獸的數量迅速減少。
喬綰用扇子將最后一只老虎擊殺,身子無力的滑落在地。
只是身子還沒落到地上,就被謝暮塵扯住了細腕。
“地上臟。”謝暮塵揮手扔出一張獸皮大氅,平鋪在地,“現在可以了。”
喬綰彎眼一笑,安心的坐在了地上。
關明月趴過來,跟著躺在大師兄的氅袍上,氣息不穩,“結……結束了?”
“嗯。”喬綰應了一聲,目光落在一側。
經此一遭,除了靈山寺的四人,其余人身上皆有不同程度的掛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