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淼淼落下話音,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黃鼠妖設下的幻境已破,諸位可以回去了。”
說罷,水淼淼抬起素手,手心里穩穩放著一枚碧玉珠子。
“這是噬魂珠,是這黃鼠妖畢生修為煉成,幻境既破,這便是各位應得的。”
喬綰接過噬魂珠,輕聲說道,“那你會消失嗎?”
“不知。”水淼淼抬唇一笑,小聲道,“我這一生早已無法選擇生死,若真能給我個解脫,對我而言倒是一件幸事。”
“約莫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城主府就要消失了。”水淼淼退后兩步,輕聲笑道,“各位慢走,請恕淼淼無法遠送。”
話落,水淼淼朝著三人服了服身子,一把扯過捆住黃鼠妖的繩子,拖著黃鼠妖轉身離去。
“喬喬……”關明月趴在喬綰肩頭,小聲問道,“這水淼淼如此輕易的將噬魂珠給咱們了,會不會有詐?”
喬綰目光落在少女筆挺的后背上,嘴角輕輕勾起,柔聲說道,“不會的。”
水淼淼本應該是天之驕女,卻因家人妒忌而突遭橫禍,在這吃人的鬼宅蹉跎了多年。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黃鼠妖去死。
“小師姐,咱們算是解了霧鏡了么?”宋竹青手中攥著長笛,目光落在喬綰身上,輕聲問道。
“若是解了霧鏡,咱們現在不是應該到山居了么?”
喬綰輕嘆一聲,小手叉在腰間,一臉愁容,“眼下謝師兄和楚師兄都不見蹤影,霧鏡也沒破,這可如何是好……”
“不是可以用傳音么?”宋竹青眨巴著小鹿眼,低聲問道。
“距離太遠,十有八九傳不過去。”喬綰搖搖頭,臉色不算好。
“不若……”關明月咬住下唇,思索了片刻,輕聲說道,“我這還剩些符紙,可以將他們二人的長相畫在紙上,符紙自會帶咱們去找!”
“好主意!”喬綰雙手一拍,眼中滿是崇拜,“那快些畫!”
“好好好。”關明月忙不迭的點點頭,取出符紙和毛筆,大筆一揮,洋洋灑灑的畫下二人的模樣。
關明月十分有信心,吹干了墨水,將符紙往天上一撒,揚聲喊道,“去吧,皮卡紙!”
可那兩張符紙實在是不給面子,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兒,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般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關明月:……
尷了個大尬。
喬綰意識到不對,同宋竹青對視一眼,小心翼翼的將腦袋探了過去。
二人的視線落在符紙上,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尤其是喬綰,臉色黑的好似能滴出墨來,“關師姐,麻煩你解釋一下,這上頭畫的兩個奇異種……是誰?”
符紙上的兩團不明物體十分辣眼睛,既像人又像物,說鬼不鬼說仙不仙。
二人將那兩張符紙看了個底朝天,硬是沒看明白這關明月畫的到底是黑旋風李逵,還是愛吃的阿拉蕾。
在那兩團理不清的黑線中,喬綰的嘴角也快墜到了地上。
“這不就是……”
“關師姐。”喬綰定定的看著關明月,眼神晦暗不明,“若你說這畫的是謝師兄,信不信我死給你看!”
關明月:……
宋竹青:……
“我…我畫技有限…”關明月想了片刻,愣是不敢把謝暮塵三個字吐出來。
喬綰輕哼一聲,朝著關明月揚了揚小手。
“什……什么?”關明月不明所以,大眼睛眨了眨,輕聲問道。
喬綰無奈的嘆了口氣,柔聲道,“給我紙筆。”
關明月哦了一聲,乖巧的將紙筆遞了過去。
喬綰拍了拍一側的石階,穩穩坐了下去,將符紙放在石獅墩上,玉手執筆,腦海中浮現謝暮塵的模樣。
筆尖輕顫,墨水在紙上勾勒出眉眼。
關明月和宋竹青兩個小學雞站在一旁,喬綰每落一筆,二人就會發出一聲夸張的驚嘆。
“好了。”喬綰吹了吹墨水,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弧度,“畫完了。”
“喬喬,你還好意思說我?”關明月冷著小臉,指尖指向另一張符紙,脆聲吼道,“你這偏心偏的也太嚴重了喂!”
喬綰一怔,眼中閃過一抹愕然。
偏心?她沒有啊。
順著關師姐的指尖望去,喬綰頓時愣在了原地。
謝暮塵和楚歌的畫像放在一起,檔次瞬間就顯出了高低。
楚歌的只是簡簡單單的畫像,甚至連楚歌標志性的丹鳳眼都化成了圓杏眼。
而謝暮塵的則是與前者完全不同,不僅面部特寫到位,就連眼角的那粒痣都沒落下。
典型的抽象派vs寫實派。
不難看出作畫之人的厚此薄彼。
喬綰抽了抽嘴角,支支吾吾的解釋道,“我……我我就是覺得謝師兄畫明顯點,符紙比較好認而已。”
“不信。”
“不信。”
關明月和宋竹青一臉冷漠,同時開口駁回了喬綰的話。
喬綰:……
為什么…為什么連最好騙的小師弟都不信她?
在二人炙熱的目光下,喬綰倍感羞愧的低下了頭。
“罷了罷了。”關明月捏起兩張符紙,揚唇笑道,“若是能找到大師兄,也是極好的。”
此話一出,喬綰瞬間滿血復活,連忙點頭。
關明月抬臂一揮,符紙在半空中停頓了片刻,隨即緩緩朝著南方飛去。
“跟上。”關明月揮了揮手,示意身后的師弟師妹跟緊自己。
符紙一路向南,三人不知走了多久,身旁的景色也從城鎮變成了荒郊。
“怎么還沒到?”關明月腳底早就失了知覺,叉著細腰,五官皺在一起,“這兩個人是被扔到霧鏡邊上了嗎!”
喬綰拄著手里的月鳶,累的連話都不想說。
論一介仙劍變為常用坐騎最后淪落到拐杖這件事,月鳶表示自己早就活夠了。
最好來個煉器的將它融了。
宋竹青嘴里叼著白面包子,抬起小臂讓大師姐扶著,面上雖是羞紅一片,手臂也沒移走半分。
小師弟雖說過于純情了些,可必要時刻還是很靠譜的。
符紙還在朝前飛著,三人只能咬牙跟上。
沒走兩步,喬綰就發覺到了不對勁。
“等等!”喬綰一把拽住關明月,瞳孔顫了顫,小聲問道,“你們沒有察覺腳下的地在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