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暮塵將信令扔在桌上,長腿懶散的迭在一起,臉色實在是談不上有多好。
眾人見謝暮塵這幅反應,紛紛扯著脖子向桌上望去。
石桌中央,那枚信令上只有寥寥三個字。
“解霧鏡?”楚歌一臉茫然,抬眸看向眾人,低聲問道,“這霧鏡是什么東西?”
“我也未曾聽過。”關明月搖搖頭,臉上的迷惘不比楚歌少半分,“靜言師父為何只給這三個字?神神秘秘的。”
“霧鏡便是幻鏡,與平城的懸浮鏡差不多。”謝暮塵臉色低沉,聲音也卷著一絲懶散,“若論起兇險,懸浮鏡不及霧鏡十分之一。”
“霧鏡沒什么門檻,也不會存在懸浮鏡那般按照等級劃分妖魔的情況。”謝暮塵指尖點著桌面,眼底漫上一絲凝重,“入了霧鏡,遇到什么級別的精怪,都不可控。”
“這這不就是在比誰氣運好些么?”宋竹青恍然大明白,俊臉上寫滿了認真,“若是旁家宗門遇到了小妖小怪,而咱們遇到了頂級妖魔,那可如何是好?”
眾人:.
此話一出,原本就沒多大水花的院子更加安靜了。
眾人機械般的轉過腦袋,定定的看著宋竹青。
宋竹青身子一頓,悻悻的低下腦袋,小聲說道,“對對不住。”
關明月重重嘆了口氣,雙手合十,仰頭向天,一臉虔誠,“觀世音菩薩,我家小師弟實乃童言無忌,您莫要聽他胡咧咧.”
喬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思索片刻后,輕聲問道,“這次,還能同隱山和靈山寺結盟么?”
“對呀!”關明月一拍大腿,小臉重新染上明媚,“若是霧鏡真如大師兄說的那般危險重重,只靠咱們一隊自然是拿捏不住,那靜言師父也沒理由阻止咱們結盟吧?”
“霧鏡極大,萬一各宗分散的地界不同,咱們如何快速尋到隱山和靈山寺?”楚歌一臉惆悵,極其沒有眼力見的打斷關明月的幻想。
“若能遇見,結盟自然是上策。”謝暮塵舌尖頂了頂腮幫,眼中閃過一絲暗芒,“在那之前,咱們需定出個法子,做好單打獨斗的準備。”
“還有什么法子!”關明月臉上是解不開的憂愁,聲音都沒了往日的活力,“就咱們這陣容,怎么看怎么像去送死的。”
“就是。”楚歌也是一臉消極,低垂著腦袋,“早知道要死在霧鏡里,還不如現在就把我那些丹藥都喂給喬小食呢。”
在院子里撒歡的喬小食聞聲而動,身形極為迅速的晃到了楚歌面前。
喬小食:我就說天上會掉丹藥吧!
“就會吃!”楚歌一巴掌拍上喬小食的花瓣,一臉不耐。
喬小食被抽的整朵花都懵了,反應過來后低下腦袋,死死的咬住了楚歌的衣擺,玩命的甩。
楚歌驚呼一聲,被喬小食拋在半空中甩呀甩。
在場眾人,無一人在乎楚歌的死活。
畢竟這一人一花動不動就開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左右也死不了人更死不了花。
“大家這么緊張做什么。”喬綰不緊不慢的用內力烘著衣裳,明艷的小臉上滿是漫不經心,“崇云宗被剝奪明日的試煉資格,各宗拿到信令,自然都會有自己心中的考量。”
“無論怎么琢磨,擔驚受怕的都不應該是咱們。”
喬綰的話一出,在場眾人猶如醍醐灌頂,瞬間清醒過來。
“對哦!”關明月張大了小嘴,滿眼興奮,“拿到信令的又不止是咱們一家!”
“眼下,咱們有大師兄和小師姐兩個劍修,已經是四宗之中最強的存在了。”宋竹青眼底閃爍著亮光,突然有種榮辱與焉的錯覺,“論起聯盟,也應該是旁人來尋咱們才是。”
“沒錯。”喬綰碾了碾指尖,確定衣裳干透以后,嘴角才勾起一絲笑容,輕聲說道,“旁的我不清楚,單單說那合歡宗,應該已經如熱鍋上的螞蟻了吧。”
喬綰的猜想確實沒錯,在拿到信令的那一瞬間,合歡宗所在的東苑徹底炸了鍋。
鐘靈在屋中來回踱步,臉上的焦急掩都掩不住。
“怎么辦怎么辦.”林鶯兒小嘴嘟囔著,原本姣好的容貌也因為焦灼而皺在了一起,“這靜言師父怎得如此之狠,方才從魔窟逃出來,為何又要將咱們送去霧鏡試煉?”
“鬼知道!”淮景俊臉之上再也維持不住往日的風度,饒是他智慧過人,也耐不住自家宗門的硬實力跟不上,“三個媚修去闖霧鏡,這是我今年聽到過最好笑的笑話!”
“不如.”林鶯兒訕訕一笑,目光有些閃爍,“咱們去求求望月宗?”
經過黑湖村一遭,合歡同崇云的關系急劇轉下,眼下可以說是極為看不上對方了。
除卻崇云宗,望月宗便成了眼下唯一有劍修可以依靠的宗門。
話音剛一落地,淮景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鐘靈也募得轉過了身子。
“你清醒一點。”鐘靈臉色極差,聲音也不免嚴厲了些,“魔族一行已然麻煩了喬綰太多,如今,怎得還能豁出臉皮去求人家?”
“我我這不是太著急了么.”林鶯兒臉色一白,悻悻的低下了頭,小聲喃喃道。
“無論是發生何事,都不能再去麻煩她了。”淮景垂下頭,長睫斂下神色,沉聲說道,“此次青海一行,我們不能如往常一般四處求人照拂了。”
“縱然是媚修,也要有自己心中的道。”淮景抬眸,目光落在對面一臉怔愣的二人身上,低聲道,“這次,誰都不能看不起我們!”
拿到信令后,山居中的五座院落都未曾打開過大門,除了南苑早早熄了院火,其余四苑都是燈光長明。
微風拂過,四周寂靜無聲,頗有一副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次日晨起,幾人用過了早膳,喬綰將小蒼塞到了儲物戒里,戒里有些吃食,倒是不必擔心他餓到。
謝暮塵細心的放好了視靈,收拾妥當后朝喬綰擺了擺手。
喬綰了然,拿起窗臺上的月鳶,提步走了出去。
望月宗抵達堂廳時,其余三宗早就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各位,來的倒是挺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