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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正是服裝的紅利期,怎么會有服裝廠辦不下去呢,這太匪夷所思了。
季中秋說道:“蛀蟲多了唄。換個領導就想撈一筆,換個領導就想撈一筆,效益再好的廠也架不住這么撈啊。”
凌玥了然地點點頭,原來是這么回事。
蛀蟲多了確實是個麻煩事,但也不是她這種平頭老百姓可以品頭論足的。
“不過呢,你要去看我不攔著,但你想去進貨,我勸你趁早息了這個心思。”
季中秋正色道,“服裝廠現在腐敗嚴重,他們的貨一般不給私人。”
凌玥詫異地問道,“不給私人,那他們給誰?”
“百貨大樓啊。這也是為什么百貨大樓永遠都不會缺貨的原因。”
“只要他們一個電話,對方就送貨上門,保證他們不會缺貨。”
原來是這么回事,凌玥恍然大悟。
現在私人開廠的幾乎沒有,服裝廠效益再不好,也屬于國企。
賺了更好,虧了也不心疼,頂多被革職重新來過。
這也就是為什么到了九十年代,大批國企干不下去而倒閉原因之一。
他們固步自封,又腐敗嚴重,更不會主動去吸收新事物,倒閉就順理成章了。
“那這樣吧,我們明天就去服裝廠看看,看他們有沒有什么尾貨。”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早做準備總是沒錯的。
雖然尾貨不被人們看好,但處理來打特價,也能給自己吸引點人氣,就是賺多賺少的問題。
凌玥從來都不懷疑尾貨的質量,相反,有些尾貨真的就只是斷碼而言,不管是質量還是做工,都是沒話說的。
季中秋搖頭:“你沒聽我剛才說什么嗎,他們寧可將衣服收在手里,也不會將衣服拿出來賣給私人。”
“事在人為,我們不去試試怎么知道他們不會賣?”
服裝廠不賣衣服給私人,凌玥也理解。
蛋糕就這么大,要是誰都想分一杯羹,那貨大樓還怎么做下去?
季中秋撇撇嘴:“你別想得太簡單了,服裝廠可不比機械廠,機械廠生產的東西普通人拿來沒用,但衣服不同。不信我們就打個堵,沒人帶,我保證你連大門都進不去。”
凌玥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按他這個說法,自己想去服裝廠進貨根本就行不通?
“那你能不能聯系你那個哥們兒,讓他幫個忙?”
季中秋想了想:“你想要見他爸是吧?他爸倒是個熱心腸。但是能不能進去,也不是他說了算,沒有廠牌,服裝廠的保安不放你進去,你能有什么辦法。”
“既然你這么說了,那你明天就幫我把你那個哥們兒約出來吃個飯吧,最好是帶上他爸。”
季中秋瞠大眼睛:“你還是不死心啊?得,我幫你約,不過丑話說在前面,我肯定不敢約他爸的,只能約我那個兄弟。”
“行,就這么說定了。”
如果對方真的不肯來,那就只能從他哥們身上下手。
天漸漸黑了,店里實在是冷得慌,季中秋坐不住了:“怎么小花今天做飯這么慢,姐,你去催催?”
凌玥點頭:“好,你們兩個把門關了。”
天氣冷,白天都沒什么人出門,晚上就更不用說了。
都說老婆孩子熱炕頭,下這么大的雪,誰不想坐在家里舒舒服服的抱著老婆烤著火。
季中秋的辦事效率還是很快的。
第二天十點多,他就將他那個哥們兒帶過來了。
“姐,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哥們兒,叫李中華,你有什么事先問他吧。”
凌玥連忙將人請到火爐邊坐下,對他說道:“真是對不住啊,這么冷的天還讓你跑一趟,來,先喝杯水暖暖身子。”
李中華接過水捧在手里,說道:“姐,三兒將事情都跟我說了,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想去進服裝廠的尾貨,我建議你別去。”
凌玥擰著眉問道:“這怎么說?”
“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爸是二廠的主任,他權力沒有廠長大,但是在廠里還是有一定的話語權。”
“來之前我就問過我爸,他的意思是說現在的廠長是個老頑固,根本就不可能和私人合作。”
凌玥說道:“可我聽中秋說二廠的效益不好啊,我們出場地,幫你們銷尾貨不是在幫你們嗎?”
“我知道啊。我爸早兩年就有這個想法了,但是廠長不答應啊。”
“我爸看到廠里的存貨越堆越多,心里也著急,但廠長不點頭,他也沒法處理。”
“哦!”凌玥聽懂了,“能不能讓叔叔幫我們引薦一下,我們親自去和廠長談?”
李中華笑道:“那就更不可能了。我這么說吧,就拿我們現在人手一條的喇叭褲來說,我爸爸去年就和他建議讓廠里做,你猜他怎么說?”
“他說,那都是不入流的東西,他寧可做些中山裝,也絕不浪費一塊布料來做喇叭褲。”
“也正是他這個決定,二廠到現在都沒做過一條喇叭褲,就更別說你們店里的這些牛仔褲了。”
凌玥無奈,但還是不死心:“小兄弟,只要你點頭,我現在就可以跟你去見見叔叔。”
李中華無奈地說道:“姐,你何必為難我爸呢?我爸這些年被錢叔壓著一直沒有出頭的機會,你就放過他吧。”
“再說,再有三年,我爸就要退休了,我也不想他在這個關頭被人揪住小辮子。”
凌玥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李中華看著年紀不大,但每句話都在為他爸著想。
“不試試我們怎么知道不行呢?這樣,你今天回去后和叔叔說一句,我們明天去拜訪他。”
李中華干笑一聲。
他算是看出來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很倔,自己根本就勸不動她。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爸今天正好在家沒去上班,我陪你過去唄。”
“行,事成之后肯定少不了你的好處。”凌玥開心地說道,“你還沒吃飯吧,要不在我這里隨便對付一口吧。”
她招呼王昭陽:“昭陽,你快去買兩瓶酒來。”
“姐,不用破費了。”季中秋笑道,“中華這小子滴酒不沾,你讓他喝酒,要是他爸因為他喝酒不見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凌玥看著李中華。
她是真沒想到,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滴酒不沾。
“那買兩瓶飲料來總可以吧?”
不喝酒就喝飲料。
“姐,別破費了,你要留我在這里吃飯,我答應你就是。但酒也好,飲料也好,就別買了。我可不像三兒這個酒鬼,寧可不吃飯也要喝酒。”
“喂,你小子怎么回事,你揭我老底做什么!”
季中秋不樂意了,“再說,那都多久的事了,你現在還來說,有意思嗎?”
“怎么沒意思?”李中華不懟他就不舒服,“二月份,是誰喝酒喝到胃出血?”
季中秋二話不說就朝他擂了一拳:“你小子,不會說話就別說,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李中華嘿嘿一笑,也不生氣:“我就說,氣死你都活該。”
凌玥看著他們兩個吵吵鬧鬧的樣子,和王昭陽對視了一眼:“昭陽,你陪他們一下打下牌,我去后院幫幫小花。”
凌玥手腳麻利,很快就整出了四菜一湯。
湯是用豬筒骨香菇湯,小火慢熬煨出來的,季中秋沒來就放在爐子上了。
菜就簡單的炒了個土豆絲,小炒肉,再做了個香煎魚。
等到菜一上桌,李中華就咽了口唾沫:“姐,想不到你廚藝這么好,都快超過國營飯店的廚子了。”
凌玥笑笑:“別愣著了,吃菜啊。”
吃完午飯,不過才一點多。
凌玥讓小花在店里守著,他們一行四個人去了李中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