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離將龍雨的變化看在眼里，并沒有提醒什么，也沒有多言。
就算不說，龍雨自己也應該知道。
“不必客氣，本來也是我對你不起。”又走了幾步路后，龍雨吐出一口黑血，“你若是感謝我的話，煩請將我的尸體，交給他吧。這些年一直都在委屈他，我欠了他很多。就是有些可惜，見不到他最后一面，我好愛他啊。”
龍雨說完這話又吐了一口血，比剛才的那一口多了不少。
朝離不知道龍雨說的是誰，但猜測應該是那個南疆的男子，因為剛才龍雨說道那個男子的時候，她的眼神是完全不一樣的，眼中滿是深情。
可惜，按照現在龍雨的情況，能走到宮門口就不錯了，其他的估計不太可能，女皇作為西臨的皇帝，她賜下的毒酒，幾乎不會給人救治的機會。
但到了這個時候，龍雨也說了一些事情，朝離還是希望她能走出去。
“四姨母，我扶著你走，盡快出宮，看看能不能再見他一面。”朝離開口。
龍雨扯出一個笑容，“好。”
好在，距離宮門口已經沒有多少距離，有朝離攙扶著，龍雨的速度也快了一些，而且沒有那么吃力，就是朝離需要辛苦一點，只是她并不在意這點。
眼看著已經要到宮門口，大約還有五十米的距離，可龍雨已經堅持不下去。
就在走了十多米后，龍雨終于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
朝離也被跟著絆了一下，不過并沒有摔倒，她趕緊蹲下去扶著龍雨。
然而龍雨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嘴里不斷涌出鮮血。
“罷了，估計是走不出去了，看來回去是妄想。”龍雨被朝離扶起來的時候開口。
奇怪的是剛才她說話還有些吞吞吐吐，氣若游絲地模樣，現在卻好像流暢了很多。
朝離腦子突然反應過來，這是不是所謂的回光返照？
畢竟她當初也有過這樣的經歷，感覺的確就像是這么回事。
“來人啊，過來給我一起扶著四公主。”朝離喊了一聲。
這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剛剛在龍雨說完那些話之后，她應該找個宮女和她一起的，結果都快要到宮門口，才想到這件事。
多一個人幫忙，更有可能將她送出宮去。
正好有兩個宮女回宮，聽到朝離的話，她們趕緊上前。
“見過小殿下。”
“不必多禮，快扶著四公主，送到宮門口去。”朝離趕緊吩咐。
兩個宮女瞧著龍雨的前襟滿是血，卻不敢多問，扶著龍雨就往外走。
三人合力將龍雨攙扶著往宮門口走，即便是龍雨沒有力氣，但也不算是太困難。
終于，抵達了宮門口。
可惜的是，龍雨現在已經奄奄一息了，幾乎連睜開眼都很困難。
宮門口有龍雨的馬車在，現在她還沒有被削去四公主的封號，所以她依舊是四公主，馬車自然也屬于四公主，完全可以坐馬車回去見她想見的人。
然而宮門口到公主府也有這么長的距離，她根本就撐不到回去。
龍雨顯然也明白朝離的想法，她虛弱地笑了笑。
“無妨，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自己狼心狗肺。如今見不到他最后一面，也是我活該，怨不得，旁人。”龍雨看著朝離開口。
朝離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當然并不是覺得龍雨不該死，而是為這樣的局面感到遺憾，如同看到了當初那個自己，也是如此模樣。
只是她也盡力做了該做的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那就是命。
“我明白的。”朝離點頭。
就在龍雨和朝離都已經放棄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宮門口傳來一道喊聲。
“殿下。”
在宮門口四公主的馬車邊上，站著一個翠綠色長衫的男子。
男子的模樣與西臨男子有幾分區別，打扮一眼也掩蓋不住他較為深刻的五官。
只需一眼，朝離便知道他不是西臨的人。
如此，除了那個南疆的男子，不做其他的猜想。
他，正是龍雨想要見到最后一面的那個人，朝離之所以能夠這么確定，就是因為看到了剛剛龍雨在聽到男子的聲音后，臉上所露出來那種舒心愉悅的笑容。
龍雨有些費力地抬起手，對著男子招手。
“阿良，沒想到，還能再見你。”龍雨的聲音很輕。
明明還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但那個叫阿良的男子似乎能夠從龍雨微動的唇讀出她的意思。
在見到龍雨不妥當之際，阿良就已經跑了過來。
很可惜，宮門口的侍衛將他給攔住了。
朝離吩咐宮女將人給送出去，把人交到阿良的手中，又叮囑了一句。
“四姨母，老天爺還是對你好的，至少給了你們一個機會見面，同時也給了你們一個機會。希望你們能夠好好把握住，不要再讓祖母失望，我也是現在才發現這個事實。”朝離笑了笑。
阿良還想說什么，他的目光中帶著怒火，似是要將朝離給焚燒殆盡。
然而龍雨輕輕地拉了一下他，他才控制怒火，并快速給龍雨喂下一顆藥。
“哼！”阿良冷哼一聲抱著龍雨離開。
望著兩人的背影，朝離微微一笑。
祖母啊祖母，你到底還是沒有舍得殺了龍雨，給她留了一線生機。
或許你也是在賭吧，賭阿良對龍雨是不是真心的，會不會出現在宮門口。
看來你賭對了，阿良很在乎龍雨，以后就算龍雨失去一切也沒有關系，她的身邊有阿良在，有她們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在身邊，就足夠了。
朝離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望著龍雨的馬車逐漸遠去，心中倒是覺得她這樣也挺好。
正準備轉身回去，卻在轉身后，發現顧含章就站在她身后不遠處的地方，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
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顧含章也趕了過來，卻沒有叫住朝離。
如今朝離忙完轉過身來，他才喊她。
“夫人。”
隨著顧含章的一聲輕喚，朝離也露出燦爛的笑容。
剛剛還在羨慕龍雨和阿良之間的感情，那種沒有人能夠插足的氛圍的確是讓人側目。
“含章，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