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到眼前的千忬卻也只得撥浪鼓似地點頭。
“走的時候把他帶走，還有...”
“處理干凈。”
張經理愣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脫下羽絨服外套卷成一團，用力擦了擦地上那灘污漬，確定擦干凈后，才起身渾身顫抖地拖起那地上早就失血過度沒了意識的保安，一步一步地拖著下了樓。
回到家地千忬躺在沙發上重重舒了一口氣，總算是暫緩了一波危機。
雖經歷了無數次的生死關頭，可頭勝利的滋味卻是頭一回，上一輩子她反應過來時，世界已經亂成一麻，她甚至不敢傷人，更別說殺人。
第一次殺人的滋味她已經不記得，可那渾渾噩噩的歲月和被人欺壓侮辱的日子即使再活一世也依舊記憶猶新...
末世中當然也不是全無規則，但規則是要有實力的人來制定的，運氣若是不錯或許在一些大型組織里還能渾噩地活著，可偏她運氣差，性命被晴雯狠狠捏在手里，從來就是活在陰溝里...
除了臉上那道鴻溝以及沒一處完好的身體，她的精神早就被狠狠摧毀，以至再沒了活著的希望...
經歷了一世險惡，千忬心里清楚的很，他們知道了她家里有物資，絕不會善罷甘休，只是現在還沒到絕路罷了，人到了絕路，什么法子都能想得出來。
放那張經理回去狗咬狗，可別讓她失望啊...
這突然冒出的張經理也不知道是個什么來頭，前些日子陪著老太太趙孫子的人就是她，若說她是物業管理幫助住戶尋找孫子到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情，可她們前腳剛走后腳就敲開了林言家的門實在讓人懷疑。
畢竟，末世中的醫生，太珍貴了...
想到這，千忬倒是想起空間里那兩瓶裝好的神仙水還沒給林言送去。
穿戴就位就朝23樓走去，走到門口時一群保安制服卻是生面孔的人正在和林言交流著什么。
“林醫生，現在我們社區是人人都要貢獻力量，有物資的出物資，沒物資的出力，您一家都是有名的醫生，現在咱們小區的傷病人員不少，您看您暫時擔任會診醫生行嗎？”
那說話的男人雖身著保安制服，可卻一點不像一名保安，鼻子上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說起話來也文鄒鄒得，氣質和保安卻一點不沾邊。
他身邊那個倒是兇神惡煞得很，那眼神絕不是一天兩天的困境能逼出來的，只有在日日在毒火中過活的人才能萃出這樣狠戾的眼神...
和平年代的保安哪里會是這個模樣？
這兩人千忬幾乎可以斷定，絕不是保安！
“這個還得我和爸爸商量一下...”林言有些猶豫道。
“幾位也要日日領取發放的物資，從明天起物資就統一由小區對接了，如果對小區建設沒有做出貢獻，就沒有物資領取。”那四眼保安推了推眼鏡說出了似是早就背好的臺詞。
“嗯...”林言低頭思考著。
聽到會停止發放物資林言還是有些忌憚了，畢竟這場雪她實在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結束，結束后又是否會恢復如初，雖然有千忬給的物資，但能撐多久她也實在沒有數，眼下當然是能領多少算多少...
“可以，但薪酬得由我們定。”千忬補充道。
“你是干嘛的？”
四眼保安旁邊的保安見到千忬滿臉不悅。
“忬忬！”
“這是我妹妹。”林言見是千忬，那保安語氣又及不好，上前摟住千忬道。
“答應你的條件可以，報酬我們開，而且，我們不隸屬于你們。”千忬重復道。
末世初期的組織想來規模也不會太大，而且現在又是寒潮巔峰，溫度在整個寒潮里已經降到最低，凍傷的人不在少數，想在這時籠絡人心，自然就要建立一定的醫療體系，整個小區中可能除了林言一家也還有其他醫生，可林父聲明在外，若是日后壯大組織，這就是一個絕佳的名頭。
能在末世初期就有此覺悟的組織一定是收到了什么風聲，在末世初期能建立完整的組織體系，無疑就是建立了絕對的優勢。
再過些時候氣溫便會有所回升，到那時，物資的流動就方便了許多，物資并不僅僅指食物，生活用品，漸漸的人將會是是物資的一種，到那時即使是醫生也不見得會有多少話語權，現在就是掌握話語權的最佳時機。
“要知道，沒有貢獻我們是不會給你們分物資的。”那四眼保安見千忬這樣說，再次施壓道。
“看醫生總是要交錢的，想來這幾日的病人應該不會少。”
“你們沒有物資，拿什么給他們治病”
“所以這就是我們能合作的原因。”千忬淡定地說道。
那四眼保安聽了有些不知所措，想來是背的臺詞用光了，為難地看了看旁邊那位保安。
只見那保安微微點了點頭。
四眼保安得了授意才又說道：“也不是不行，但我說了不算，具體還得我們和主管匯報一下情況。”
“若是不行，你們還是沒物資的。”
說完，兩個保安便下樓離開。
離開時那兇神惡煞模樣的保安還回頭特意看了一眼千忬。
千忬也毫不怯弱地直視著那保安的視線。
“忬忬，我想了想，還是不要和他們合作的好...你看他們前幾日，光是挖個雪都要收利息，接下來他們還不知道要收什么的利息。
“不和他們合作就沒有物資，能賺物資為什么不賺？”千忬反問道。
“其實不和他們合作我們也可以賺到物資...”
“上次那些東西，是咋倆用命帶回來的，現在外面凍傷的人大把，你忘了上次那個孩子被凍死的女人找上門？若是人人都來，那點東西，夠你用幾回？”
千忬話罷林言沉默了許久。
“怎么做還是要你自己考慮好。”
“忬忬，可若是他們不同意我們的方法怎么辦？”
“那保安已經松口，后面的話多半是唬人的。”
千忬頓了頓，重活一世她本意只是在末世初期幫林言一家一把，算是報答上輩子他們的恩情，可許是蝴蝶效應，她的重生卻導致事情偏離了原先的軌道，那就不得不改變計劃。
“小言，你信我嗎？”千忬問道。
“忬忬，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你又幫了我們這么多，我當然信你！”
“你同叔叔只需要治病，剩下的我來交涉。”
“嗯。”林言重重點了點頭。
末世剛開始，人心的險惡也才剛剛顯現，林言一家看病的本事自然是沒得說，可處理這些壞了心肝的人還是她來解決的好，也幫他們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當然，她也有她的私心...
“小言，你一定記住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你有物資，尤其是藥！”
千忬再次囑咐道。
現在暫且還有糧食供給，人們也許不會為了這個發瘋，可藥資卻是可以救人性命的存在，寒潮已經持續一月，不少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凍傷，身體不好的可能早就支撐不住，尚且又勞動力的活的也是步步艱難，家里的老人小孩更是脆弱，對于孕婦無疑更加殘忍。
病重的人有了藥就有了一線生機，自然藥要比糧食珍貴得多。
“噥，神仙水，省著些用，不知道日后還能不能買到。”千忬遞給林言那兩瓶神仙水。
雖然這東西她還很多，并且也不介意以護膚品的名義繼續給林言用。
可現在的林言還沒經歷過物資短缺的難，又出身醫生，憐憫心自認比常人要泛濫些，若是東西得來的太容易惹人懷疑不說，萬一推薦給別人用到時候可說不清楚。
“嗯，我知道，你好些了沒？我看著你臉上的傷還是有些重，要不然讓我爸爸給你再看看。”
“沒事，我就是臉上嚴重些，身上問題不大，叔叔也給我藥膏了。”要是讓林言知道她在那池子里睡了兩覺就好了，估摸著林言得驚掉下巴。
“估摸著他們會很快找上門來，再來找，你一定要堅持剛剛的那些條件，若實在應付不來，就來找我。”
“嗯，我知道了。”
和林言聊了幾句，千忬便返回家中。
下午六點，也該給隔壁那位做飯了。
連續做了幾日飯，倒也順暢了不少，幾盤菜很快就鼓搗了出來，這幾日她還新學會了燒餅子吃，雖然還不大能掌握好火候，可也算馬馬虎虎。
想不到重活一世倒是把上輩子沒學會的事兒給學明白了...
顧裴懷依舊很準時，七點準時卡點吃飯，
千忬想，若是末世沒來，顧裴懷上下班也如此卡點準時，會不會將老板氣死...
“行啊，手藝算是練出來了。”剛出鍋的餅子在整個房間里飄香四溢。
剛喂完黑球的顧裴懷起身朝餐桌走來。
“嘖嘖，喂完黑球也不知道洗手...”千忬故意嫌棄道。
她自然對此沒什么特別的感覺，上輩子什么腌臜地帶她沒待過，可看到顧裴懷吃癟的表情她就是覺得很有趣。
顧裴懷愣愣，架著兩只胳膊笑笑，轉身在千忬門口放著的盆里隨便洗了兩把，那是她將挖回來的雪放置融化得來得水，就這樣被這家伙污染了一盆水...24樓，她搬一趟容易嗎？
深吸一口氣“顧大少爺，您是不知道現在水有多貴嗎？”
“賠你兩桶雪。”
“我是那么好收買的嗎？”開玩笑，她那一盆水怎么不得一桶半才能化開。
“用我的桶。”
行吧，畢竟他給的夠多...
“吃飯，飯一會兒涼了。”
顧裴懷飯向來吃的很快，可一般他吃完飯不是逗逗黑球就是在她的跑步機上散散步，又或者直接回家，可今日...
顧裴懷放下碗筷，雙手環在胸前，沉默地看著千忬。
千忬是個不喜歡被催著吃飯的，尤其是有了空間后，她便更喜歡在末世中享受這片刻的安寧，現在顧裴懷一直盯著她，她倒是渾身難受。
“你總盯著我看做什么？”
最終千忬還是受不了顧裴懷那副審視的目光。
顧裴懷坐正了身子，將兩只胳膊放在桌面上。
“你好像變了很多。”
“怎么？不該嗎？我要是不變，那些人不都得踩在我頭上？”千忬滿不在乎地瞪了一眼顧裴懷。
“你倒是個有覺悟的。”
“那是。”
“就是覺悟還不夠”
千忬聽著這話十分不舒服，好歹她也是個重生回來的，被顧裴懷這樣質疑實在有些不痛快。
放下碗筷直直盯著顧裴懷，等著他的下文。
“我若是你，那一刀，我就會插在那保安的脖子上。”顧裴懷平靜地從嘴里吐出這句話，語氣中沒有絲毫波瀾，就像這樣的事情他重復過了無數次。
“我教你那些本事，不是讓你在這時候心慈手軟的，下次，要再狠一點。”
千忬沒有說話，她承認她是不夠狠，上一世，面對災難，面對折磨，她多數選擇的是逃避，以及埋怨為什么她命運如此，比起晴雯，她確實少了那份活下去的勇氣。
“你都看到了。”千忬有些心虛道。
“你家門口每天像唱戲一樣，我想看不到都難。”顧裴懷翹起二郎腿，換了個舒服的坐姿。
“為什么他們不找你？”說來奇怪，顧裴懷手里的物資也算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運回來的，可從不見他們來找他的麻煩。
“有你那個妹妹在，怕是他們顧不上找上我。”
千忬皺了皺眉，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她以為讓晴雯痛快死了太過舒坦，可殊不知她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
有晴雯在一日，她便不用安寧，又或者說，這末世中哪里會有安生的時候...
“做飯的功夫很有長進，繼續加油！”顧裴懷撂下一句欠揍的話便起身離開。
切！等著她把拜師該學的都學會了，她這個師父就該被拍倒在沙灘上了！
黑球倒是很舍不得得朝顧裴懷嚶嚶叫著。
“乖，我明天給你帶好吃的來。”
“嗚”黑球有些不滿意，在門口拽著顧裴懷的褲腳不肯肯松開。
“臥下！”顧裴懷朝著黑球說了一個指令。
本等著看笑話的千忬卻被驚得目瞪口呆，黑球雖然護主且也不咬人，但卻粘人的很，尤其是對吃上，幾乎是不達目的不罷休，怎會因一句口令乖乖照做？
可事實打臉就是這么快，只見黑球搖著尾巴竟然真的臥在顧裴懷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