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浣溪若只是一個單純的演員,自然不會沖出來追上葛嵐——搶了人家的女主角,還要人家演女配,她再厚臉皮,也不會這樣做。
但她還是紅塵一笑,這就不一樣了。
做為編劇,她恨不能所有角色都由老戲骨來演,若全是影帝影后,她做夢都要笑醒。
可惜,全港城的影帝影后,十個指頭都數得過來,想把他們集中到一個片子中,更是癡人說夢!
宋浣溪心中一動,一個念頭漸漸浮現:為什么港城,不能有自己的電影獎?一年一位影帝影后的話,不是很快,就能攢夠一部片子的影帝影后了?!
這個念頭一浮現,宋浣溪的編劇之魂就蠢蠢欲動,轉眼就徹底沸騰——
全影帝影后陣容!
天啊,單是想想就已經喘不過氣了!
“宋小姐?宋小姐?!”
葛蕓連續幾聲呼叫,最后更是提高了聲線,才把完全沉浸在了幻想世界的宋浣溪喚了回來,她微微一怔:“什么?”
葛蕓無奈揉頭,“我問你叫什么名字?”
宋浣溪輕咳一聲:“浣溪,對,就是西施浣紗那個浣溪。”
她一臉無辜:“家父取的名字。”
近距離之下,橘黃的燈光為眼前的美人打上了一層暖光,讓她越發如同上了年頭的畫卷中走下的仕女。
葛嵐沉默片刻,“你父親起的名字,很好。”
人如其名。
宋浣溪和葛嵐聯袂返回,葛嵐隨即宣布參演《寶蓮燈》,出演三圣母一角,瞬間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尤其是幾位導演,戰爭徹底白熱化,很快,新消息傳來,又有幾位導演意動,宣布加入這一場重頭戲的爭奪中來。
沒人注意到,老板郭云琛帶著新晉女主角,悄無聲息地退了場,悄悄地出現在了后門。
郭云琛伸手撫額:“抱歉,第一天就讓你見到這么亂的場面——”
宋浣溪笑了笑:“正好,等他們討論出結果的這段時間,我把劇本趕一趕。”
郭云琛有些惋惜地看了眼上方,“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宋浣溪卻婉拒了他的好意:“別了,我可不想明天報紙上登出什么新聞。”
她和六老板之間坦蕩蕩,所以不避嫌,和郭云琛之間,反倒注意許多。
知她心意,郭云琛啞然一笑,反手摸出錢包,直接就掏出了一張鈔票:“那坐電車錢,總該讓我出了吧!”
宋浣溪哭笑不得,嗔道:“誰用一百元的鈔票坐電車呀,司機都找不開零錢!”
話罷,她轉身揮手,大步灑脫地離開,留下了一臉錯愕的郭云琛。
片刻后,郭大老板上了樓,進辦公室前,把陳志明喚了進去,囑道:“你去給我換一百元的硬幣回來。”
阿浣的車馬費,郭某人包了!
今天一天簡直美好的像是在做夢!
成功離開裴氏,入了榮昌,《寶蓮燈》的劇本也被采用了,她還拿下了女主角!
下了叮叮車,自從成了一家之主后,穩重許多的宋浣溪,難得蹦蹦跳跳地走起路來。
直到一聲遲疑的輕喚響起——
“師妹?”
宋浣溪腳一頓,猛地回頭,下意識地先左右張望一番,才小心翼翼地朝暗巷摸了過去。
陽光驟然一暗,宋浣溪幾秒后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還好還好,師兄既沒缺胳膊,也沒斷腿。
看上去,好像還壯了許多。
宋浣溪打量著封展鵬的同時,封展鵬也在上下打量幾個月未見的小師妹,眉毛一揚,道:“你是給陸興邦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他為你做到這個地步?!”
陸興邦!
宋浣溪先是一怔,笑容迅速地從臉上消失,她皺眉問道:“他做了什么?!”
封展鵬語不驚人誓不休:“他快死了!”
宋浣溪一顆心瞬間跳了出來,急切上前,連聲質問:“你說什么,什么他快死了!上次見還好好的,怎么就快死了!”
她又急又亂,豆大的眼淚已經撲撲的落了下來。
封展鵬頓時慌了,“哎,你別哭,他還沒死呢!”
“不過,離死也不遠了。”
于是,宋浣溪哭的更兇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哭,她該保持清醒,理智地問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可淚水就是不受控制——
宋浣溪此時此刻方知,不知不覺,那個會在月下陪她漫步,促狹地叫她小先生的男人,在她心中,竟已占了如此重的地位!
宋浣溪抓住封展鵬的衣襟下擺,鼻涕眼淚地胡亂擦了擦,封展鵬瞪著她,直接氣笑:“宋浣溪!你真是和小時候一樣壞啊!一點沒變!”
宋浣溪又狠狠擦了下鼻子,淚眼惺忪:“什么?”
封展鵬指了指被她握在手里的衣襟:“你小時候就喜歡用我衣服擦鼻涕。”
宋浣溪一怔,理直氣壯地嘟囔了句:“我忘了!”
一定是師兄在說謊!
她從小就是美人,美人怎會有鼻涕?
不過,被封展鵬這么一打岔,最初的驚恐過去,宋浣溪理智回爐,終于能正常思考了。
師兄說了三次死字,陸……他快死了,還沒死,離死不遠了!
宋浣溪仔細思考起來,很快捕捉到了要點,“師兄,你的意思是,他現在性命暫時無憂,但有人要他的命?!”
封展鵬揚了揚眉,小壞蛋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他肯定地點了點頭:“對!”
宋浣溪又想起師兄一照面,說的那句話,為她做到如此地步——
她猛地抬頭,目光銳利:“和我有關?陸興邦,是因我才有了性命之憂?”
封展鵬本來也沒打算賣關子,只是這個師妹太聰明,不待他交待,自己就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他嘆了口氣:“是的——”
頓了下,封展鵬由衷道:“我真沒想到,他會干出這種事,換做是我,還差不多。”
宋浣溪沉默,她相信,師兄沒有撒謊,不過,那是基于二人年少時的情份。
可陸興邦?
同她滿打滿算,也不過認識三個月。
倒是應了那句古話,知己不在歲月長短!
宋浣溪深深地吸了一個口,“所以,他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