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一聽,立刻將此人帶到魏湛面前。
魏湛正坐在縣衙門口的一張椅子上,問:“你說說,他們都是何人?”
衣衫襤褸的人一抱拳:“回稟官人,有幾名是咱們鄉張員外的仆人,另兩名是張員外女婿家的親戚,其余小的就不認識了。”
魏湛打量此人:“你是哪里人?為何認識他們?”
衣衫襤褸者滿懷恨意道:“小的原與張員外是同鄉,后來家里田地被張員外家奪去,我老父也死在張員外之手,此后小的一直在縣城乞討為生,所以對張員外家所有人都記得清清楚楚。”
魏湛沉默,一抬頭,就見妻子在一群人簇擁下款款而來。
“你怎么來了?”魏湛連忙起身,站到娘子面前。
櫻寶打量他一眼,問:“為何坐在外面?”
魏湛笑了笑:“縣令稱病不出,我只好坐在外面。”
櫻寶環顧四周,說:“既然如此,咱們就在縣衙外頭擺個公堂,親自審理這起行刺案!”
說罷,請來宋長史,還有其余郡主府署官。
再讓人抬來一個長桌,擺在縣衙門口。
數十名侍衛排列兩旁,櫻寶與魏湛坐在案桌旁,身后是舉著障扇的宮女、扶著華蓋的內侍,以及儀仗隊眾人。
一名內侍尖聲叫道:“郡主在此審案,你們有什么冤屈的,都可以遞交狀紙,郡主替你們做主。今日審理刺殺一案,目前已有一名人證,你們還有誰認識地上刺客?一并來回話。”
頓了一會兒,就在幾名活著的刺客被拖過來時,又有兩人站出來,表示認識這些人。
“我認識他們!這是張員外家的佃農!”一人大聲道:“他們經常跟著張員外做惡事,老天終于長眼,要收了他們了!”
另一人道:“對對!他們就是張員外家的打手,誰敢不順從,都由他們出面害人!”
櫻寶朝宋長史看去:“宋長史,將他們口供都記錄下來,摁上手印。”
宋長史這次沒有言語,讓小廝拿來筆墨紙硯,親自開始書寫。
隨著證人越來越多,櫻寶不僅僅聽他們指控張員外,還引導他們述說哪些人與張員外家走的較近,是否存在相互勾連,共同犯罪的證據。
于是有好幾人敘述,張員外家是做糧食生意的,縣城最大的糧鋪就是他的,進糧用大斗,出糧用小斗,旁人稍有不滿,他便派仆人毆打。
還有人說,張員外有好多庶女,他經常將庶女送給官人做妾,有一名庶女,于半年前被抬進縣衙后院。
怪不得!
櫻寶與魏湛對視一眼,轉而下達命令:將張員外一家捉拿歸案。
此次捉拿犯人的全是郡主府侍衛,一共二百來人,直奔張員外位于縣城的宅院。
將縣城張員外家所有男人都抓了起來,還將他家大門也貼上封條。
到了第二日,眾侍衛出城,將鄉間張家所有男人都抓起來,投進縣衙監牢。
這時,梅縣令方現身,向魏湛解釋自己確實生病臥床不起,并不是有意不出現。
梅縣令朝魏湛一拱手:“大將軍,您就將張家的案子交于下官便是,下官定然好好審理。”
魏湛淡淡掃他一眼:“張員外行刺一案,我已經上報朝廷,想必朝廷很快就會派人前來,就不勞煩梅縣令插手了。”
梅縣令聞言菊花一緊,當即道:“那怎么可以,下官才是本縣的父母官,大將軍未免越俎代庖.”
魏湛冷哼一聲:“就你?也配當周河縣的父母官?”
隨即吩咐左右:“去縣衙內院,將窩藏的犯人抓起來!”
若他猜的不錯,遍尋不見的張員外,此刻應該就藏在縣衙的院子內。
“是!”侍衛們領命,沖進縣衙內院,果然找到兩男一女。
兩男的中,一個五十來歲,留著花白胡須,正是張員外。
另一年輕男子,約莫二十多歲,面白無須,是張員外的嫡親兒子。
女子嘛,便是張員外送給梅縣令當小妾的庶女了。
梅縣令見魏湛忽然讓人闖進自己住的地方搜人,心知不妙,再不敢言語一聲,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只無人問津的鵪鶉。
張員外被拖出來,先噼噼啪啪挨了一頓板子,這才拉過來問話。
魏湛坐在案桌后頭,一拍驚堂木:“張晉!將你雇兇行刺的事老實交代一遍!是受了何人指使?目的何在?”
張晉先是不肯說話,后來被一頓夾棍伺候,老老實實招了。
其實,上次行刺,共有三戶豪紳參與,他們全都派來弓箭手,一共有六七十人,結果一照面就被沖散。
那幫人第一次刺殺朝廷大官,未免心虛,很多人見勢不妙紛紛逃走,任憑張晉兒子怎么呼喚都不肯回頭,于是就造成現在這種局面。
魏湛聽完張晉等人的供述,心道:得,縣衙大牢都快裝不下了。
可再裝不下也得裝,并且一個不能少。
直至夏收結束,張晉與三名豪紳行刺案終于落下帷幕。
幾名主謀被判斬監候,從犯判刑杖一百,流配三千里,但凡參與者,其家庭所有家財沒收充公,三歲以上家庭成員被發賣為奴。
此次判決是皇帝親自御批,將其當做謀逆罪論處,處罰之重,讓群臣側目。
另外還將周河縣縣令革職查辦,押送進京城,等候審理。
自此,周河縣的官吏與豪紳們靜若寒蟬,再不敢有什么小心思。
櫻寶趁機將那四十多名臨時差役轉成正式,讓他們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兩年過去。
如今周河縣的百姓也如琴川縣那般,有兩成人家種上菌耳,六成農戶家里都有一臺高效織布機。
幾乎全縣所有農戶都種了數量不等的棉花與芝麻胡椒等作物,人們的日子一天天好起來。
那些逃田的農戶,也陸續回轉,重新留在家鄉生活。
小郎如今十六,青蔥少年一個,在縣衙任書吏之職,每日寫寫抄抄,下值后,仍回郡主府居住。
無恙已經三歲多,長得虎頭虎腦,整日與魏凡之及姜豹兩個在一起,三人形影不離,就連吃飯睡覺也在一塊兒。
這天,郡主府外忽然來了一隊人馬,為首的,是呂家大公子與一名傳旨官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