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寶猛地從床上坐起,捂著撲通亂跳的心口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這夢境毫無征兆,卻非常真實,自己鼻子間全是濃烈的血腥氣。
早飯后,櫻寶將自己做的這個怪夢告訴了老爹與吳老先生。
姜三郎以為閨女是被看榜的人群給驚嚇到,但又想到自己閨女的預感能力,心里忽然產生緊迫感。
閨女是不是夢到將來外邦人要打過來了?這怎么可能?
可若是真的呢?
真發生動亂,自家以后的糧食可不能再賣出去。
吳老先生跟姜三郎想的不一樣。
他摸著胡須,想到一種可能,女真入侵。
櫻寶描述的那些外邦人都是女真人模樣,他們確實不怎么安穩。
近些年女真越發強大,他們拿著大黔給的錢替大黔養馬,結果大黔一只馬兒沒看到,倒是將女真養肥了。
但自己沒有官職,兒子也只是從一個窮縣挪到另一個窮縣的六七品官員,跟權利中心離的太遠,遞折子都遞不到御前。
而現今的朝政基本被蕭太師獨攬,其余官員的意見只要與他相左,不管對錯,這官員不是被貶謫,就是被抄家流放。
旁人看京城一派繁華,其實那都是表象。
邁出府城與縣城看一看,到處是饑荒與盜匪,鄉村百姓民不聊生,哪條道路上都有逃荒逃難的人群。
女真在邊境蠢蠢欲動,一次比一次猖狂,若哪天打到大黔的京城他都不覺得奇怪。
櫻寶見兩人都各有心思,也給不了自己答案,就跑去溫夫人家,跟溫姐姐嘮嗑。
昨日人多,她還沒來得及詢問溫舒的親事,今日正好一道問了。
溫舒有些不好意思,不怎么愿意說。
但見櫻寶一眨不眨盯著,只好道:“我祖母給我定了蕭家郎君。”
“什、什么?”櫻寶以為自己聽錯了:“哪個蕭家?”
溫舒:“就是蕭御史家的二郎君。”
櫻寶面皮抽搐一下,有點不敢置信:“你說的是蕭承雋?”
溫舒害羞地點點頭。
櫻寶猶豫良久,終于還是決定說一說蕭承雋的壞話,“溫姐姐,我告訴你啊,那蕭承雋不是什么好東西,他、他已經心有所屬,你不要嫁給他。”
溫舒詫異:“櫻寶為何這般說?他屬意誰?”
“陳甜甜你知道吧?那蕭承雋就屬意她,上回為了她,他還想打我來著。”櫻寶勢必要壞掉溫姐姐的姻緣。
那蕭承雋自私又武斷,還很偏執,不管以后會不會跟陳甜甜有一腿,溫姐姐嫁給他那樣的人,絕對毀一生。
“還有,他上回就故意將我母女兩個丟在半路,還把我的箱子都送了人。溫姐姐你猜他將箱子送給誰了?”
“誰?不會是溫嬌姐妹吧?”溫舒回豫州時,好像聽過一耳朵,說蕭家郎君送了五箱子禮物給溫嬌溫甜,結果她倆將箱子運回家一打開,就發現里頭是一堆堆的破爛,一樣值錢的都沒有,可把兩姐妹氣壞了,還說肯定是那蕭郎君故意的。
櫻寶:“就是送給溫甜溫嬌了。”這事她后來才知道。
溫舒皺起眉。
怪不得自己回豫州時就覺得怪怪的呢,原來這蕭家的親事是這么來的。
估計原本根本不是說給自己的,只是后來臨時更改了。
“我會與母親說起這件事。”她原本也是不愿的,但耐不住祖母與二伯娘一直夸蕭承雋這樣好那樣好,于是勉強點頭。
母親先是不知,后來知道了,見祖母極力促成此事,就決定等等再看。
現在也只是互換庚帖,還沒有正式下定呢。
櫻寶見溫姐姐并不是對那蕭承雋有意思,松口氣,跟她又嘮一會兒,這才告辭離開。
回到自家院子,就見老爹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明日坐船回琴川縣。
其余人也已經收拾好,只等明日天不亮就出城。
如今已經是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櫻寶偷偷做了一盆什錦冰飲出來,給吳老先生與姜杰元寶他們吃。
什錦冰飲是用煮熟的桃子杏子荔枝龍眼做的,里頭還放了一點酒釀。
吳老先生很喜歡吃這種冰飲,一口氣吃下半碗。
吃完還意猶未盡,摸著胡須道:“若是軾兒也能嘗嘗就好了。”
櫻寶見他提到吳軾,便順勢問:“吳大叔去哪里上任了啊?”
“蜀地。”吳老先生嘆口氣:“老夫本以為他能留在京城,沒想到被安排去了蜀地。”
那地方山多地少,最是貧窮,人也野蠻不堪教化,有的地方還穿著獸皮,全家住在山洞里,出入就像野人一樣,根本聽不懂人話。
櫻寶:“那吳婆婆呢?她去哪里了?”
“你吳婆婆去了江臨,我有一個長女嫁在江臨,她去閨女家了。”也不算住閨女家,他們在江臨也有宅院,老伴嫌一人在家孤寂,就帶著兩個仆婦去了那里,至少每日能看到閨女與外孫們。
再者,老伴的娘家就是江臨,她在那邊認識的人多,就想順便為兒子物色門好親事。
“哦。”櫻寶所在的琴川縣離江臨可遠了,她大概知道個方向,卻并沒去過。
櫻寶又取出一些藥丸子,交給吳老先生:“這些是延壽丸,每日一顆延年益壽,可以與上次那些一起吃。”
她給吳老先生的藥丸子一直沒斷,即便去游歷,自己也將一兩年的藥丸子都配制好,交給弟弟與吳老先生。
包括自己的爺爺奶奶,也都預留了藥丸子給他們。
現在他們身體倍棒,吳老先生更是爬山涉水地帶著小徒弟去見自己兒子,回來仍舊精神矍鑠,不見一絲倦容。
“好好。”吳老先生笑呵呵將藥丸子接過來,放進自己的包里。
他也跟櫻寶學的,出門在外,也讓人做個大挎包挎在身上,里頭放了不少零碎雜物與銀兩銅錢等。
櫻寶又拿出一包:“這個是給吳大叔的,我不知道地址,只能委托吳爺爺轉交。”
她還惦記著吳道子脖子上的瘤子會不會復發,所以繼續給他制藥。
吳老先生一直無怨無悔地教導自家弟弟,將他培育成秀才,這份恩情怎么樣都還不完。
所以自己用五鼎芝為他們配藥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