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她這一世都絕不放過害自己的人。
韓月娘,裴時先,還有那個女主陳甜甜,今日這仇她記下了,若不讓他們付出代價,自己枉來世上一遭。
櫻寶四下看了看,往遠處疑似村莊的地方走去。
更深露重秋蟲呢喃,深秋露水很快打濕她的褲腿與鞋襪。
櫻寶深一腳淺一腳走到一個打谷場上。
這里有幾堆稻草堆,正好可以讓她容身。
一點點拽出稻草,將草垛掏出一個洞穴,櫻寶鉆了進去。
從洞府取出一個毯子裹身上,又隨便吃了點東西,她慢慢合上眼睡過去。
睡夢中,很多畫面像走馬燈一樣飛快掠過,都是她沒見過的。
可等她醒來時,所有畫面都不留痕跡。
此刻天已大亮,但打谷場離村民家有點距離,所以還沒人發現她。
櫻寶收起毯子,又吃了點東西,準備出去看看。
正在這時,有農婦過來扯草,忽然瞧見草垛里躲著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小娃娃,嚇了一大跳。
“哎呦娘哎!哪里來的胡大仙!”婦人驚叫一聲,跑出去老遠才站定。
櫻寶抓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發現少了一把,更是氣惱。
她想開口說話,結果無法發出聲音,不由愣住。
難道裴時先將自己毒啞了?
櫻寶皺起眉,鉆出草垛沖那農婦比劃,還拿出自己的腰牌晃了晃。
腰牌上刻著琴川縣醫署陰陽科幾個字,背面還有她的名字。
農婦雖不識字,卻也明白過來,走上前問:“你是哪家孩子為何躲在此處?”
櫻寶沮喪地眨巴著眼,可憐巴巴望著農婦。
她想找個識字的人,說明情況后,請他們送自己去府城找師父。
農婦見她不能說話,面露惋惜。“原來是個啞巴,怪不得會流落在此。”
扯了一捆草,農婦背起稻草往家走。
櫻寶想了想,跟了過去。
很快村里人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詢問一堆問題。
最后發現她不會說話后,全都搖頭嘆息,“可憐見的,竟是個啞巴。”
櫻寶只好又拿出自己的腰牌晃晃。
終于有一人走上前,拿過她手里腰牌翻看:“琴川縣,醫署,陰陽科,姜櫻寶,呦,原來是外地的醫學生啊。”
櫻寶見此人識字,連連點頭,還用樹枝在地上寫字給他看。
“送我去府城,賞銀十兩。”此人喃喃念出,周圍人一片嘩然。
有人趕緊道:“我家有牛車,我可以送你去!”
另一人不樂意了:“我家也有牛車呢,五狗子你別過分。”念字的那個是他兄弟,人家小先生是跟他兄弟說話呢,還輪不到旁人插嘴。
最后,櫻寶坐上一輛牛車,慢慢往府城趕去。
昨日府城廬州可亂了套。
各處勾欄瓦舍與碼頭被人強制搜查,無果后,百余人沖進陰陽先生裴家,從里到外翻個底朝天。
之后還將幾個敢反抗的暴打一頓。
傍晚時分,蕭宅大門被百余名道士圍住。
周無常緩緩走到門前,對守門侍衛道:“請蕭御史出來說話。”
侍衛見這陣仗,也不敢遲疑,趕緊進去稟告主人。
沒多久,蕭維忠出現,目光掃向臺階下方眾人,問:“諸位這是何意?”
周無常手里握著浮塵,冷冷道:“蕭大官人好本事,縱容家臣掠走我徒兒,周某還未曾問過蕭官人是何意思呢。”
蕭維忠蹙眉,“周大師此話怎講?”
周無常上前一步,厲聲道:“蕭家家臣裴時先當街行兇,掠走我徒兒行巫蠱之事,若我徒兒有什么閃失,周某便是告上金鑾殿,也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說罷一揮手,幾個道士架著裴時先的家人過來,踹翻在蕭府門口。
這幾人有的是裴時先的兒女,有的是他姬妾。
其中一個由奶娘抱著,正是韓月娘所生的小兒。
蕭維忠擰眉:“周大師是否誤會了?裴時先怎會掠走你家徒兒?”
“有人親眼瞧見掠人的就是你家臣裴時先,蕭大官人是想庇護罪犯嗎?”周無常面露寒霜。
“這…”蕭維忠有些不解:“可裴時先為何要掠走你家徒弟?”
周無常:“蕭大官人這話,應該去問你的家臣。”
蕭維忠:……
他望向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裴家子女,開口問:“裴大郎,你父親何在?”
裴大郎牙齒打顫,結結巴巴道:“父親一早就出去了,我等并不知曉去了哪里。”
蕭維忠又問:“你們可知他與誰一起出去了?”
他本想為裴時先開脫一下,為他找個隨行之人,以后也好為之辯護,哪知一名婦人搶先道:
“妾知道!相公帶著韓氏出城去了,說是去城外祭奠亡靈,還帶著她的拖油瓶一起。”
這中年婦人是裴時先的貴妾,一直不忿韓氏后來者居上,成為郎君的正妻,還占盡郎君寵愛,連她帶來的拖油瓶都被郎君當成親生的寵著,實在讓人生氣。
原本自己兒子是長子,以后家財也都是長子來繼承。
結果老東西心血來潮,以正妻之禮娶了韓氏,那韓氏還生了個兒子,占了個嫡子的身份。
如此一來,裴家的庶子別說繼承家業了,以后成親了都不被允許住在祖宅里。
“那你可知他們出城去了哪里?”蕭維忠神情越發凝重。
自己家臣若真干出劫掠之事,他這個監察御史也別想好,估計彈劾的折子能把皇帝的御案淹沒。
女子搖頭:“妾不知。”
四周圍觀的眾人先是竊竊私語,之后大聲呼喝起來:
“此等惡劣之人!蕭御史竟還意欲維護,快把人交出來!”
“交出裴時先!”
“敢劫掠幼童!國法難容!”
蕭維忠身邊的幕僚見狀,趕緊附耳道:“郎君,此事非同小可,需得趕緊查明真相。”
周無常在民間威望極高,他的信徒可謂遍布大江南北。
蕭維忠雖然身居高位,但對于周無常這樣的道教傳人,也無可奈何。
無法,他只得命令手下帶人去找裴時先,務必將他帶回來詢問清楚。
另一邊,裴時先剛進府城,就被魏家侍衛給截住。
領頭這人與裴時先相熟,他笑瞇瞇打量一下馬車,問:“裴先生這是去哪里了?”
裴時先朝他拱拱手,“裴某不過出城一趟,馮管事攔車是有事嗎?”
馮管事微微一笑:“自然是有事的,哎,你可不知啊,周大師的徒弟不見了,正帶人滿世界尋找拐子呢。”
說著,目光朝馬車瞟去:“不知裴先生可曾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