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禮成后,月榕便拉著云闌離開。
云闌挑眉,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不留下吃席嗎?”
小師妹向來嘴饞,怎么今日面對珍饈美味反而不動心了?
月榕搖頭,“不吃了,走吧。”
云闌聞言與月榕兩人并排走,良久,他輕聲說,“感覺你最近似乎對食物不太熱衷了。”
難道還在害羞?
距離假結婚已經過去三天了,師妹還沒有調節好嗎?
“沒有啊。”月榕抿唇,小聲說,“我不是看你嫌那兒太吵嗎?”
月榕的聲音很小,但還是全部落入云闌耳中,他心頭一暖,小師妹還是關心他的。
“那你想吃什么嗎?”云闌問,“想吃我回去給你做。”
月榕搖搖頭,“算了,我不想吃了。”
謝府的女兒雖已出嫁,但熱鬧程度比起寧府也不毫不遜色,不少娘家的親族正在謝府里徹夜飲酒慶祝。
兩人剛回小院,謝府下人便前來邀請他們去前院一同享受宴席。
云闌與月榕婉拒謝家的邀約,然后在院子四周布上一層結界,他們倒不是怕有人害他們,只是單純隔音而已。
潮濕冰冷的地面上趴著一位長相柔軟清秀的男子,他痛苦的蜷縮在地,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
牢房中自帶的玄冰凍的他嘴唇青紫,口中呼出的白氣越來越淡,仿佛隨時都會死去一般。
踏,踏,踏,幽靜的長廊傳來清晰的腳步聲,腳步聲越走越近,在狹小陰暗的空間中蕩起回聲,平添了幾分寂寥和恐懼。
地上的男子似有所感,他艱難的抬起頭,半瞇著的眼瞬間睜大,仿佛絕境中又看見希望,他幾乎是用爬的姿勢靠近來人。
“師父!師父!救我!”
來人隱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樣,他半蹲下身子,伸出一只素白修長的手。
白皙的手掌撫上男子的臉頰,他的聲音極慢又帶了幾分尖,“怎么把自個弄成這樣了呢?”
來人心疼的說,“看著真是可憐吶。”
“師父,師父,救我!”男子眼含熱淚,似乎極其害怕他的師父拋棄他一樣。
“師父,他們什么也沒查出來,什么也沒查出來。”
“師父,可以救我出去嗎?這里好冷啊,我好冷啊,師父。”
“哎。”來人幽幽長嘆一聲,“我救不了你。”
男子聞言,不敢置信的抬頭,從小窗透進來的月光打在他臉上,照清他的臉。
一張清秀無辜的臉,正是被月榕等人抓獲歸案的鬼手。
他此刻的表情慌張又懼怕,“師父,您不能不要我啊。”
“師父交代的任務,我都完成了。”
“對啊。”來人的語氣依舊溫柔,“你都完成了呢,完成的很好。”
“只是還差最后一步。”
“還差哪一步?”鬼手死死拉著來人的手,“師父告訴我,徒兒一定能做好。”
“當然是你自殺身亡這一步。”
鬼手徹底沒了力氣,他癱軟在地,“師父,我非死不可嗎?”
“你已經引起他們的注意。”來人說,“所以你非死不可。”
“放心吧,你我師徒一場,我會給你一場痛快。”
牢房重新歸于寂靜,冰冷的地面上安靜的仰躺著一位男子,他四肢舒展,眼睛看向小窗的方向。
次日,月榕醒來就聽見院子里傳來白榆和祝星眠談話聲。
眠眠和白榆回來了!
月榕一個翻身從床上起來,簡單的施咒清理自己后,便推門而出。
”眠眠,你回來啦!”月榕瞅瞅祝星眠又看看白榆,幾日不見眠眠和白榆的感情似乎更好了。
“聽說我和白榆不在的日子,你收了謝家小姐為徒?”
月榕點頭,“對啊,我給她留了本功法和丹藥,其余的就靠她自己悟吧。”
祝星眠挑眉,“你這師父也太不稱職了吧?”
月榕聞言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她剛入門又想和她的郎君一起修仙,我告訴她可以等下一次的招生大會。”
“對了。”月榕把對云闌說的話又對祝星眠說了一遍,“日后我那徒兒上山,眠眠可要多多照顧啊。”
同樣的問題,祝星眠和云闌的回答截然不同。
“當然可以,師姐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
“眠眠真好。”
月榕和祝星眠一見面,兩人又湊到一起親親熱熱,渾然把白榆和云闌拋在腦后。
白榆扇了扇扇子,湊到云闌耳邊,問,“云小仙君啊,你不會和月姑娘還沒成吧?”
他都送佛送到西了,若是再不成,他也沒法子了。
云闌念在上一次白榆出的好主意的份上,這一次他的態度好了些,不過也只只是好一些。
“白公子,我和師妹的事不勞旁人掛心。”
白榆從沒見過云闌這樣的人,又菜又不聽勸。
白榆輕哼一聲,“不管你,我看你自個八百年都抱不上老婆。”
一聲鶯啼,月榕等人紛紛抬頭,就瞧見空中有一只青色的長尾小鳥,嘴里還叼著一封信。
“青鳥送信?”月榕問,“師兄,是你的信嗎?”
云闌點頭,“是我的,上面應是仙盟的消息。”
禾道友愛用青鳥傳信的習慣還是改不掉啊。
明明他上次已和禾道友互相留了傳音符,可禾道友還是堅持用青鳥傳信。
雖說青鳥的速度也很快,可到底沒有傳音方便。
青鳥似乎認出收信人是誰,乖巧的落在云闌面前,殷紅的尖嘴一松,信封落在云闌手中。
云闌快速打開信封,里面話不多,只有寥寥數句而已。
月榕見云闌面色凝重,多半猜到信上寫的不會是什么好事情。
“師兄,仙盟的人怎么說?”
云闌將信折起,道,“鬼手死了,他在仙盟的牢房中畏罪自殺了。”
“畏罪自殺?!”月榕不信這一結果,當日他們抓捕鬼手時,都見識過他有多惜命,這樣惜命的人怎么會自殺?
祝星眠嘴角劃過一抹冷笑,“看來這幕后之人果真是正道人士了,想來地位不低,都混進仙盟來。”
云闌輕扣桌面,遺憾的說,“可惜我不在仙盟,不甚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若是他現在趕去,以他如今這個分身的修為,恐怕等他趕到,鬼手的尸體都處理完了。
禾道友不用傳音,用青鳥,未嘗不是存了想勸他莫要多管閑事的心。
反正鬼手死了,他是畏懼自殺還是被處決又有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