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姐原本細嫩如軟玉的肩膀活生生灼出一塊焦黑的傷口,空氣中都是血肉燒焦的味道。
謝小姐咬著絹帕,水眸中滿是淚痕,但卻一聲也沒吭。
云闌不由贊道,謝家小姐當真不凡。
“好了。”祝星眠吸收完謝小姐肩上的標記,移至月榕的身上,“師姐,鬼手的標記現在已經在你身上了。”
月榕回首看了眼身上突然出現的紅痣,抬眸問,“眠眠,你剛剛轉移的時候會不會讓對面的人有所察覺?”
祝星眠搖頭,她敲了下手中的法器,笑的溫柔,“我這法器用時可以暫時隔絕標記與主人之間的聯系,對面不會察覺到的。”
月榕面色一喜,“眼下總算萬事無虞了。”
云闌與白榆負責與謝寧兩家的人商量婚禮當日的流程以及對策,月榕則常常與謝小姐混在一起,她和謝小姐混熟后,越來越喜歡謝小姐率真的性情。
兩人幾乎形影不離,謝小姐常常拉著她逛花樂城,花樂是座大城,有許多供人玩樂的地方。
他們有一次出去玩還遇見了寧珩,月榕站在一邊看兩人含情脈脈的眼神,不由感嘆,這兩人簡直可以做古言戀愛小甜餅的標配了。
三日后,月榕代替謝婉意換上嫁衣,她望著鏡子中眉眼明艷的女子,滿頭珠翠,金線繡成的紅嫁衣穿在她身上襯的她面若桃花。
她抬手撫上自己陌生的眉眼,原來謝小姐穿上嫁衣會這么好看啊。
謝婉意被他們提前藏在謝府的一間小院,由月榕親自布了一層防御結界,哪怕是合體后的云闌想要破開都要費很大的功夫,被結界保護的謝婉意絕對安全。
婆子往她手里塞了一個蘋果,便被人匆匆蓋上紅蓋頭。
祝星眠扮作丫鬟守在月榕身邊,“師姐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月榕低頭看著手上香甜的蘋果,唔,好想吃。
這一次的婚禮雖然是假的,但該有的禮節一樣也沒少,她四更就被人拉起來梳妝打扮了,頭上鳳冠美則美矣,可實在是太重了。
壓了她一早上,現在她的脖子都要斷了。
她被人扶著入了喜轎,耳邊是吹吹打打的喜樂,她能聽見街道兩邊百姓們的唏噓聲和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謝郡丞為求逼真,調來全城兵力守護她的喜轎。
月榕晃了晃脖子,她實在累的難受,抱起懷里的蘋果啃了一口,鮮嫩多汁,解渴。
月榕兩下把手里的蘋果吃的只剩一個果核,她將果核藏在裙擺下面。
從謝府到寧府的距離并不遠,但謝家的禮隊要繞全城走一圈,她身后是長長的送親隊伍,后面抬著的嫁妝一眼望不到頭。
“謝家嫁女真是好大的排場。”
“那當然!這可是謝郡丞的獨女啊。”
“可惜啊,過了今日,美嬌娘就要變作一具干尸了。”
沒有人認為謝郡丞叫來的軍隊能護住謝婉意,在他們眼中這場婚禮與葬禮無異,里面的新娘明日就會成為一具干尸。
月榕打了個哈欠,喜轎晃的她直想睡覺。
她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靠著軟墊,伴隨著敲敲打打的喜樂,睡了過去。
喜轎停下,婆子在轎外輕聲喚月榕出來。
“謝娘子,謝娘子?”
婆子連叫幾聲,見月榕一點反應也沒有,心中驚疑不定,不會出事了吧?
她一把揭開車簾,見月榕靠在車壁上一動不動,嚇得險些驚叫出聲,但她目光落在月榕起伏的胸口上時,心又放回肚子里。
原來謝小姐只是睡過去了,還真是心大啊。
馬上就要死了,還能睡的著。
婆子不由在心中感嘆謝小姐這顆強大的心臟。
她輕輕推了推月榕,“謝小姐,寧府到了。”
月榕大夢方醒,把手搭在婆子手上,婆子牽著她下轎,接著將她的手交給另一人手中。
他的手更大,更暖。
月榕心中一跳,她知道這是師兄的手。
這雙手她明明牽過無數次,看過無數次,可沒有哪一次這么讓她心跳加速。
她晃晃頭,她在想什么呢?
這可是云闌啊,不就是拉拉小手嗎?又不算什么。
這雙手教過她寫字,這雙手教過她練劍,這雙手曾救她于危難中,這雙手曾牽著她在青云宗安家,這雙手為她做飯,為她練丹,為她找來無數天材地寶。
這雙手比她自己的手都要親,她到底在害羞什么啊?
月榕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可她腦子里忍不住浮現出眼前的畫面,蓋頭外玉樹蘭芝的云闌穿著一身火紅的嫁衣,襯的他意氣風發,冷靜沉穩的面孔上染上一抹紅暈,眼里是淡淡的喜色,高朋滿座,慶祝他們二人的結合。
月榕,這都是假的,這只是一場假婚禮。
月榕輕呼一口氣,把不該有的想法摒棄,把所有的精力放在抓捕鬼手的事上。
云闌變作寧珩的模樣牽著他的小師妹,他沒有蓋蓋頭,他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大紅色,他不由有幾分恍惚,仿佛這不是一場假婚禮,而是他做的一場美夢。
師妹的手又軟又嫩,他牽著就不想再松開,他偏頭去瞧穿著一襲嫁衣的月榕,雖然師妹如今扮作謝婉意的模樣,可落在他眼里,師妹只是師妹。
可這段路總是有盡頭,很快有人將他們分開,兩人各自牽著一根紅綢的兩端。
婚禮程序有序進行,禮官高喊,“夫妻對拜!”
云闌死死捏著紅綢,心跳的飛快,他望著師妹的紅蓋頭,頭一次想看看蓋頭下的臉,但他強壓下這個念頭,規規矩矩的完成夫妻對拜。
他在彎腰的那一刻暗想,哪怕此生不能得償所愿,他也算是與師妹拜過堂了。
大紅色的禮堂,滿堂高坐,一對穿嫁衣的璧人對著彼此彎腰鞠躬,如果忽略臺下賓客似笑似哭的古怪表情的話,這一幕美極了。
“送入洞房。”
月榕被人帶入喜房,云闌則戀戀不舍的看月榕離去的背景。
客人們都知道這場婚禮的可怖,美嬌娘很快要變成一具干癟的尸體,想到這里,眾人看向云闌的眼神中帶了幾分可憐。
“寧珩,別看了。”
一位寧珩的好友不明其中關竅,以為寧珩只是單純的舍不得月榕,出言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