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兩人靠在一塊說話,可將五姑娘羨慕壞了。
五姑娘正在曬書。
這段日子總是下雨,今日終于天晴,她便將屋子里面的書都拿出來曬。盛宴鈴還在苦思冥想隨家案。她從自己來京之后一點點開始回憶,力圖回憶起一些蛛絲馬跡。
五姑娘見她又“癡”了,便將手在她面前搖了搖,“你這是做什么呢?”
盛宴鈴回神,呆呆的道:“五姐姐,孫良志后來供出來的那個人,就是宋渭南的家奴,你還記得嗎?”
五姑娘點點頭,“記得,還是老大人請你去牢獄里面畫出來的。”
盛宴鈴:“我總是覺得在哪里見過他,但我就是記不起來。”
“之前以為自己記錯了,但如今我一點點從頭開始想,就覺得我不該記錯。可我平生未見過他這個人。”
五姑娘思慮了一會,道:“那會不會是你畫過?”
“也許他去過嶺南,正好從你家門前過,所以你恰好畫過?”
她道:“我記得你學畫的時候不是一直坐在街頭小巷子里面畫畫嗎?”
盛宴鈴猶豫著點了點頭,“或許吧……”
她嘆息,“來吧,我幫你一起曬書。”
今日太陽正好,曬書好,騎馬也是一樣好的。
太子就準備請寧朔去騎馬打獵。
不說其他,只說他幫著破了隨太傅的案子,太子就要感謝他的。早間從東宮走的時候,他還跟太子妃道:“寧朔這個人,以后怕是一員能臣,我可不能讓他落在晉王的手里,英娘,你不是跟他的未婚妻很好嗎?下回叫過來說說話。”
太子妃正教導一雙兒女讀書,聞言輕聲道:“她不是跟我好,她是跟昭昭好。”
太子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
他的心好似被針狠狠扎了一下,然后扭過臉,“我會給昭昭報仇的。”
他逃也似的走的,太子妃屏住呼吸,好一會兒才肩頭一落,一轉頭,就見兒女看著她擔憂。她揚起笑臉,道:“大人的事情,你們不要擔心。都是小事,我跟你父親鬧鬧別扭罷了。”
皇太孫和朝華郡主都不敢說話。
他們知曉,母親并不是因為父親才這般,母親這幾日一直心浮氣躁。
向來果斷的她,這次不知道因為什么,竟然一直在遲疑著,有時候神情好像下定了主意,有時候又好似頹然,根本做不出決定。
兩人便不敢惹她,也不敢吵她,只能乖巧的讀書。
但剛讀了幾句詩,就見蘇嬤嬤著急忙慌的進來,輕聲跟母親說了幾句話,母親臉上露出了怒火。
這般的表情,他們不用猜都知曉,這是父親又犯錯了。
他們猜測得一點沒錯。太子妃惱怒道:“為什么把春影也牽出去了。”
春影是一匹寶馬。它是蘭時曾經的坐騎。
當時蘭時逝去,隨家被抄家,他什么也沒有留下,但這匹他曾經常常騎著出城進城的馬兒卻留了下來。太子妃叫了人專門伺候它,也當是留個念想。
誰知道太子竟然今日牽了出去給寧朔。
她嗤然道:“太子是想用蘭時的馬來交好寧朔,想跟他拉近關系。”
這并沒有錯,但用蘭時的遺物去做此事,便顯得他的手段和心性有多差。
太子從前并不是這般的。他以前再是膽小懦弱,卻也自有一股風采。如今不僅膽小懦弱,更添了一份不顧手段的自私自利。
太子妃從前只覺得他沒有長大,如今卻覺得他還是沒有長大得好。
蘇嬤嬤看了她一眼,小聲道:“那匹馬向來烈性,怕是不會讓寧大人騎……到時候場面怕是難堪。”
太子妃嘖了一句,“你以為太子沒有想到?他把馬牽出去,是他的誠意,但是寧朔能不能那個騎上春影是他的本事,要是騎不上,那就是一個下馬威。”
“你以為太子不精明么?”
并不是。他越來越精明了,但精明得不是地方。
太子妃嘆息一句,“我現今已經沒有心思管他了。隨他去吧。”
獵場。
寧朔的眼眸漸漸的睜大,眼瞧著一匹馬朝著自己奔來。
太子本是洋洋得意的,“這是蘭時的馬,自小就是跟著蘭時長大的,后來蘭時走了,就養在我的獵場里,每日里都是要奔跑的,跟戰馬差不多,你看它的身形,是不是上好的馬匹?”
但越是這般的好馬越難馴服,他說完之后,道:“若是你能馴服他,我便做主將馬送與你。”
寧朔一時出神,愣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好啊。”
而這么一句話功夫,春影已經迫不及待的從遠處奔到了他的身邊。
然后在太子和寧朔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前面兩只腿突然一彎,朝著他彎下了身子。
就好像多年前一般。
他當時還爬不上春影的背,它也會如此跪下讓他爬上去。
太子愣在原地,“春影……只在蘭時面前這般過。”
寧朔回過神來,“許我跟他有些像。”
他笑了笑,也沒有任由春影這般屈膝彎背,而是翻身上馬,道:“不知道太子殿下剛剛說的還算不算數?”
太子遲疑了一瞬,還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孤便做主將春影送與你。”
寧朔頷首,勒緊韁繩,笑著道:“那就多謝殿下了。”
春影帶著他往前面跑去,寧朔并未驅使它方向,就見它帶著他去了獵場的東邊。
太子好奇,騎上馬跟隨而去,等追到的時候,寧朔已經下馬,站在了東邊的桐樹下。
春影不斷的用馬蹄子去踩樹下面的酒。
太子身子一僵,翻身下馬,走過去低聲道:“這里可能埋了酒。”
寧朔輕聲嗯了一句。
“看它這模樣,應當是埋了東西。”
太子并未在意他那句輕聲一嗯,而是眼眸濕潤,“蘭時最喜歡在這些樹下面埋酒了,我們當時約定好了,到老的時候,就循著記憶來挖酒。”
他笑著道:“這馬倒是厲害,有靈性,還記得這里埋著蘭時的酒。”
“他應當是騎著春影來這里埋的酒。”
寧朔便看了一眼春影,伸出手撫上它的頭,安撫一般的說了一句:“是,老馬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