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五姑娘還沒來得及想明白該怎么辦,黃家兄妹就已然賊心不死的來了。
五姑娘想要攔,黃正氣卻將人拉到了一邊去,一邊摟著她不放,一邊嘴不停。
她使盡諂媚手段,說盡諂媚之言,力求用一己之力為阿兄爭得一個媳婦,嬌滴滴道:“哎喲,我的曦曦姐姐,無論如何,我們都來了,你總要讓我們試試吧?你放心,我們家不是什么強搶民女的,要是宴鈴姐姐不喜歡我哥哥,我們馬上就回去。”
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咱們也要有成人之美的德行,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對不對?”
五姑娘好笑,“那你告訴我,誰告訴你們我和宴鈴在這里的?誰來成全的這樁美事?誰的的德行如此好?”
黃正氣就嘿嘿笑了笑,“我如今在寧國公府也算是有眼報神的。”
五姑娘就狠狠道:“以前瞧著四哥哥是個冷悶的,誰知道碰見了你,竟然成了如此模樣。”
黃正氣一點也不知道羞,高高興興道:“那也是我有迷人心智的美貌。”
五姑娘好笑又好氣,最后道:“滾滾滾!”
黃正氣見她今日好說話一些,就拉著她繼續往外面走去,“曦曦姐姐,讓他們說話去吧,有仆婦跟著,不會出事的。”
若是之前,五姑娘定然是不依的,但是現在……她看了一眼宴鈴,又想到了她的病。
她就糾結起來——無論如何,若是能有一個男人分散她對畫的癡迷,也算是一件好事。
于是朝著宴鈴點點頭,默不作聲的跟在了后頭。不過跟著跟著,卻又覺得自己實在是被黃正氣給忽悠了,孤男寡女的,宴鈴又什么都不懂,萬一被他哄騙了去,那也不算是好事。
于是拉起黃正氣姑娘就又跟在兩人身邊,聽兩人說話。這一聽,只覺得要暈過去了——黃正經正跟盛宴鈴說隨明庭。
天殺的!早知你說畫中人,她就不走了!
倒是黃正氣有些疑惑,“怎么說起隨明庭來了?”
黃正經笑著道:“我與盛姑娘結識,還是因著那幅畫,便說了說。”
盛宴鈴也點了點頭。她本來想跟他說自己無意于他,結果還沒說呢,他上來就說那幅畫,說那幅畫自然也要說到先生,她就被繞了進去。
黃正經見她臉色尚好,便笑得更加燦爛。
五姑娘卻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好嘛,我給你讓位置,是讓你分散她精神的,誰知道你竟然跟她談這個!
她呵呵一笑,笑得黃正經打了個寒顫,覺得寧家的兒女都帶著些厲害在,寧三少爺如此,眼前的五姑娘也是如此。
黃正氣心有戚戚,跟她哥交換了一個眼神:我跟你說過的,五姐姐脾氣厲害得很!
兩兄妹站在一塊,往后面縮了縮。盛宴鈴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知道五姑娘在氣什么,只好小聲解釋,“黃少爺正在說他跟隨明庭的過往。”
黃正經點頭,還諂媚一笑,“是啊,我還準備再畫一幅隨明庭的畫給盛姑娘了。”
姑娘喜歡他的畫技和才華,自然是要努力上供的。
五姑娘聽見這話,恨不能去死一死。她氣急敗壞,“可別畫了!隨家……不好。”
盛宴鈴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帶著些委屈的模樣低頭,“也好……是不好。”
哎喲喲!黃正經哪里受得了這個,馬上道:“哪里有不好的,隨明庭委實是個好畫的人,當年鮮衣怒馬,后來長袖善舞,自有一股神氣在。畫畫么,最怕畫成死的。想要畫活靈活現的,就得要這股神氣。我畫了那么多畫,也只有畫隨明庭的時候畫得出精神頭。不過這般的人世間罕見,難得很,一輩子都碰不見幾個,盛姑娘之前想來也沒有碰見過,如今看見我畫的,定然是見獵心起,十分欣賞。”
盛宴鈴的眼睛就一點點亮起來。她點點頭,“是,是這樣。我見過那么多人,畫過那么多人,卻沒有像他這般的,我一畫他,人就活了。”
黃正經立馬順著她的意思說,“正是這個道理!畫人,最注重的便是畫骨。畫皮容易,畫骨卻難。有些人生就一副好骨頭,自然要被人畫畫的。”
盛宴鈴頻頻點頭,“是,風骨最重,皮囊次之。”
黃正經見她如此贊賞自己,就有些得意,還有些碰見知己的舒心。一回頭,卻見五姑娘的眼睛愈發狠厲,看他好像看一個傻子,便覺得自己可能又說錯話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好在他到底比五姑娘多吃幾年飯,也不與她計較,也不多想,只繼續道:“盛姑娘,我還見過隨明庭幼年的時候,稚子圖你想不想看?”
如今畫畫也有流派。比如說畫仕女圖的,便喜歡畫閨閣中的女子和婦人,這般的畫,女子大多在十五歲以上。
他跟盛姑娘如今畫的隨明庭,也是十五六歲的模樣,若是非要有一個說法,便叫仕男圖。
畫女子的人多,畫男子的人少,左不過是女人比男人美得多。人人追求美,自然沒人看得上男人——反正買的人少。
同樣的,稚子圖也鮮少有人畫。稚子只有天真,沒有美。
不好賣。
不過談錢都是俗物了,黃正經覺得盛姑娘絕非俗人,果然就見她兩眼放光,點頭如搗蒜,“好呀,好呀。”
黃正經只覺得胸口酥酥麻麻,“我今日就回去畫,明日給你。”
盛宴鈴連連點頭,又見五姐姐在一邊瞪人了,連忙道:“不過黃少爺,我有話跟你說。”
黃正經打起精神,“什么話?”
盛宴鈴看了一眼五姐姐和黃姑娘道:“我們去一邊說……你們等我一等。”
五姑娘知曉盛宴鈴想說什么。所以她又猶豫起來……比起隨明庭,明顯黃正經更好一點。至少是個活的。
便有些后悔剛剛不該瞪他。
她唉聲嘆氣,覺得自己如此反復無常,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她守在一邊愁眉苦臉,黃正氣姑娘還以為是宴鈴對兄長有好感,不然向來不贊同兩人的五姐姐為什么會唉聲嘆氣呢?
不過很快,就輪到她唉聲嘆氣了。
盛宴鈴跟黃正經說完之后就拉著五姑娘走了,黃正經姑娘趕緊問,“宴鈴說姐姐說了什么?”
黃正經:“說她對我無意。”
黃正氣瞬間耷拉臉下去,“那怎么辦?”
黃正經一點也沒氣餒:“不要緊,我跟她又不熟悉,無意是對的。男追女,隔座山,我第一次見到這座山,還沒登山呢,難道就要放棄了?”
這可不是他的性子。
黃姑娘聞言,頓生出萬丈豪情,“阿兄,好樣的,拿出你種地的決心來,總有一日你會得償所愿的。”
她握緊拳頭,“阿妹永遠會幫你的。”
黃正經少爺就笑,然后道:“待我回去畫一畫隨明庭。”
黃姑娘:“我給你研磨!”
她由衷的道:“隨明庭在世的時候,應當也沒想到他還有做媒人的潛質吧。”
黃正經:“是啊,他可真是個好人。”
兩人對隨明庭感恩戴德,黃正經少爺還道:“等我這門婚事成了,我去給他燒點紙錢。”
黃正氣:“按照俗禮,他也算媒人了,再給他買個豬頭祭奠吧。”
京都規矩,媒人能得一個豬頭吃的。
兩兄妹你一言我一語,暢想美好未來。而此時,好人‘隨明庭’正站在隨家別院前。
院子被貼了封條,門前殘垣斷壁,落葉滿地,散發著一股蕭瑟之意。
他伸出手,將貼在門上泛黃的封條扯了扯,封條便掉了下來。他低頭,看著那張封條良久,然后推開了這座塵封四年的別院。
——阿爹,我要開始查你的案子了。
你泉下有知,還望助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