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黃姑娘沒太多問盛宴鈴畫隨明庭的事情。她自己心里還有事情呢。
她把剛剛碰見寧晨的事情說了一遍,“你們說,他為什么見到我就哭呀?”
好愁。
五姑娘:“我記得他剛剛去母親那里了,估摸著是母親說了什么話讓他感動得哭。”
她看看四周,然后湊過去跟黃姑娘道,“偷偷跟你說,四哥哥因為要配上你,所以母親要給他記作嫡子。我估摸著,這兩日里你們相處好,母親心里有了數,就要上門提親了,自然要跟他說記住嫡子的事情。”
黃姑娘詫異,“你不說我都忘記了,他還是個庶子。”
五姑娘笑起來,“我也是個庶女。母親說,這回一塊都記在她的名下。”
黃姑娘就去抱她,“曦曦,在京都城里面,誰也沒把你當做庶女看。”
五姑娘知曉,就是因為知曉,所以才更加感激母親對她的愛護。
盛宴鈴就道,“看來四表兄也是個感性的人,平日里瞧著不動聲色的,但還是會臉紅會哭。”
說這個,黃姑娘可就不困了。她馬上說起寧晨來,“他看著悶悶的,但性子很開闊,還會吃,嘴巴很靈,一口肉下去就知道它們被燉了多久,里面加了什么香料,用的什么火候——反正他都懂。”
盛宴鈴和五姑娘就笑作一團,逗她,“正氣,那你還喜歡他咯?”
黃姑娘臉紅,先扯點冠冕堂皇的話:“當然,他長得那么好看,你家里又這么好,我父母都是同意的,我自然也愿意。”
然后臉就更紅了,還是透露出點羞恥之心,“哎呀!你們別這么看著我!我真喜歡他,雖然才見了幾次面,但他對我很寬和,什么都依著我,還跟我一塊說吃食——我正享受這種日子呢!”
盛宴鈴捂住嘴巴笑,“那你完啦,這就是喜歡的感覺!”
五姑娘就笑話她,“這句話從你嘴巴里說出來可有點奇怪,你又沒有喜歡過人。”
盛宴鈴:“書里都是這樣說的。”
五姑娘:“書里是書里,活人是活人,人很復雜,書里面至死不渝的情誼,人其實沒有。正氣,雖然我四哥哥很好,但你還是要想清楚。婚姻大事,一輩子的事情呢。”
黃姑娘就有些躊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
她問五姑娘,“你喜歡未來的夫婿嗎?”
五姑娘點頭,“這是自然的。但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并不看重夫妻感情。”
盛宴鈴還是第一次聽她提起這個,想要問又不好問,黃姑娘也沒有問下去,只馬上換了個問題,“那什么樣子才算是喜歡呀?”
五姑娘:“你看見他的時候,心跳會加快,看不見他的時候,心里會想念。他一日不主動找你說話,給你寫信,你就會猜測他在做什么,然后生氣,等他來找你,你什么氣也沒了,只問他今日做了什么,累不累,有沒有危險。”
盛宴鈴訝然,“這就是喜歡嗎?”
五姑娘笑起來,“哪里如此簡單,男女之情,有別于其他的情感。思之不忘,一旦見了面,動了心,就想去知道他以前的事情,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你會想要給他送東西,看著跟他相似的人也會愛屋及烏,會情不自禁的去想他,想要跟他待在一塊,相信他所有的話……反正很多很多,你會發現,他跟其他人都不一樣。跟朋友跟親人的情感,完全不是跟他那樣的。”
黃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曦曦姐姐說這話一點沒錯,我之前也是個好奇心強的人,什么事情都想打聽,但我想知道寧晨的這種心跟想知道其他人的不一樣。”
盛宴鈴:“如何不一樣呢?”
黃姑娘:“哎呀,我也說不上來。但你想,你問其他人的事情,那是能問到就問吧,問不到就算了,可寧晨的,我就會抓心撓肝的,若是不知道,我肯定一宿一宿睡不著覺。”
最后,她偷偷問,“所以你們快告訴我吧,他房里有沒有什么紅袖添香的丫鬟,心里有沒有什么才高八斗的姑娘!”
五姑娘連忙一一否認,“咱們自小一塊長大,我家你還不知道嗎?那是管得最嚴的。再者說,不說別的,我四哥哥平日里除了讀書就是讀書,哪里有心思說這個。你再看他動不動臉紅的神色,就知道他沒有這種過去。”
黃姑娘高興的點頭,“那就好!不然我心里會膈應。”
然后去教盛宴鈴,“宴鈴姐姐,你以后定親之前也要去問問這些事情啊。”
卻見她臉色有些不對,神情十分古怪。黃姑娘好奇問,“你怎么了?”
五姑娘:“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盛宴鈴搖搖頭,“沒什么,可能是今日畫久了,所以身子有些累。”
五姑娘和黃姑娘就趕緊站起來,“那你好好歇息,若是還不舒服,就讓大夫來瞧瞧,可別強忍著。”
盛宴鈴點頭,要親自送了她們出門,最后頭重腳輕的回去,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她踢踢踏踏兩只腳裹在一團把鞋子踢掉,然后扯住被子把自己蓋起來,躲在被子里面生悶氣。
這回她是生自己的氣,且還有些心慌意亂,委屈,煩躁,最后眼淚水吧嗒吧嗒的掉。
她發現了一件事!一件大事!
她可能是喜歡上先生了。
根據五姐姐和黃姑娘剛剛所說的,她十之八九是喜歡先生的。比如說暗暗的打聽過先生有沒有定過親,有沒有什么相好的。聽聞沒有之后,她還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彼時沒有狐疑,但現在想來,當時那種小心思,真是不能細細推敲。
再者,她對先生的情義,確實跟對其他人的不一樣。她思之如狂,心里傷心,卻又想起來就甜蜜,不愿意忘卻。這份情越來越濃,濃得她這般的遲鈍性子,都在今日五姑娘說了些話后就發現自己愛慕上了先生。
她發現之后甚至沒有遲疑,沒有懷疑,而是直接肯定自己就是愛上了先生。
她又不是傻子。
有些模模糊糊的心思,她自己最是明白。比如說會情不自禁的靠近有先生風骨的表兄,會情不自禁的把表兄當做先生的“替身”,會一日日夢見先生,會去探尋他的過去,會把他的過去畫下來……會描摹他的眉眼,會想跟他在一塊兒,想他對自己笑,想他提著琉璃花燈舉著傘送她回家。
這絕對不是學生對先生的情份。這是什么情,懵懵懂懂的時候不知道。但人一點撥,年歲稍大一點,一下子就能明白過來了。
——她愛慕先生。情不知從何而起,一往情深。
盛宴鈴就哭得更厲害了,先覺得自己簡直大逆不道,然后迷茫的睜開眼睛抽噎:大逆不道還能逆,可先生卻已經死了,難道生死還能逆嗎?
她縮在被子里哭:她好可憐啊!她喜歡上了一個已逝之人。
沒錯,此時此刻,她最心疼的是自己。委委屈屈,痛徹心扉,甚至還有些怨言:天殺的!他怎么就舍得離她而去呢?如今留下她一個人怎么活!
——若是她聽過寡婦哭喪,定然能發現,她如今把自己當做是寡婦了。
先睡一個小時。
還有兩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