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單純貪慕權勢的話,我何不在四大部洲內找一個王國,殺其國王,變成對方的樣子盡情享受呢?”穿山甲反問說。
椿樹精道:“因為小國國王也是被大國欺壓的對象,而大國國王一般都有國運龍氣護體,不好下手。”
“不是,你沒理解我的意思。”
穿山甲赤身裸體的站了起來,道:“我的權勢之心來源于不想再受欺負,這就意味著我必須站在必勝的一方,而不是,我單純渴望權勢。”
椿樹精這就聽明白了,道:“你還是料定通天教會輸掉這場斗法。”
“沒錯!”
穿山甲轉頭看向她,驀地咧嘴一笑:“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椿樹精,我勸你還是棄暗投明吧。如此一來,待此戰結束后,我們之間或許還能有一個好結果。”
椿樹精:“……”
這不對吧?
明明是她要誘惑穿山甲入教,怎么感覺反過來了呢?
“噹,噹,噹……”
就在她為此怔楞間,道道渾厚悠長的鐘聲忽然自其胸口處傳來,響徹于神廟大殿。
“是教主在傳喚內門弟子,穿山甲,我必須得走了。”椿樹精驟然起身,意念一動,身上頓時閃現出一套綠色長裙。
穿山甲點點頭,道:“你好好考慮考慮我的建議吧,八仙聚義在即,通天教肯定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椿樹精:“……”
半晌。
椿樹精宛若一顆綠色流星,急速墜落于東海通天島,抬望眼,便瞧見了走在前面的春瑛,下意識呼喊道:“春瑛”
筆直而潔凈的大道上,秦堯意識操控著春瑛化身腳步一頓,循聲轉身,眉峰微揚:“有事?”
椿樹精閃現至他面前,笑著問道:“你知不知道教主召我們參見所為何事?”
“我也是剛來,又豈會知曉?”秦堯轉身道:“走吧,待會就知道了。”
椿樹精暗自呼出一口氣,心說:“希望不是針對穿山甲的行動……”
她并未發現,紅繩給她帶來的影響與改變,絲毫不比穿山甲少!
轉眼間,眾仙齊聚通天閣,秦堯環目四顧,只見殿內站著不少天庭正神,最前端的便是朱招,高震,方貴,王蛟,劉環五大正神,在天庭擔任火部主神神職。
而在這五大主神后方,則是二十八宿,以及一些連春瑛都沒見過的神明……
“好多人啊”未幾,椿樹精發自內心地感慨道。
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內門弟子,在過去,每次教主召集門下開會,殿內基本上就只有自己與春瑛兩妖。
秦堯并未接話,更沒有主動走向那些截教仙,反而是獨自站在角落中,十分低調。
椿樹精眨了眨眼,默默來到他身旁,眼觀鼻,鼻觀心,等待著教主登場。
眾神則以余光打量著她們二人,見此情況,不少面龐上紛紛露出滿意笑容。
他們知道,在眾神下界之前,通天教門下便是以這兩名妖女為主。
但那是以前,現在眾神已經下界了,她們若拎不清自己的位子,就只能進行手動糾正了……
“噹”
少傾,伴隨著一道磬聲,通天教主化虹而來,眾神妖紛紛躬身參拜:“拜見師尊(教主)。”
通天教主微微頷首,目光掃視過眾神,在看到角落中的春瑛與椿樹精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過去他只有這兩只女妖作為門下行走,如今眾神已經交接完了天庭諸事,回歸通天教,這兩個門下行走的地位自是隨之銳減。
“今日召喚爾等前來,一共有兩個目的。第一,是讓你們分辨敵我。此刻站在殿內的,便是我通天陣營,沒有站在這里的,哪怕是截教門徒,卻也是你們的敵人。第二,是有個任務公布。”
說到這里,他抬手間召喚出一條血紅色絲線,懸空于自己面前,繼續說道:
“此為血咒,一旦進入人體,便會令人心性大變,即便是圣賢也會狂躁易怒,為一點小事兒就能肝火大冒,由此引發自身劫數。
汝等皆為我內門弟子,亦是古之萬仙中的佼佼者,不知誰敢接下這血咒,將其種進東華轉世身呂洞賓體內?”
昂首望著懸空在面前的血紅色絲線,眾神面面相覷,卻沒人敢率先踏出這一步。
事實上,能夠在封神那種劫數中活到現在的截教仙,哪怕是上了榜,也沒一個蠢人。
實在蠢得冒煙的,連上榜的資格都沒有。
而且對于現場的神明來說,正因為以前敗過一次了,如今反而會更小心……
與此同時,角落中,椿樹精也在打量著春瑛。
她覺得以春瑛和呂洞賓之間的恩怨來說,肯定會第一個挺身而出,力爭下咒機會。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春瑛對此也沒什么反應,只是與眾神一起沉默著。
通天教主面色逐漸陰郁起來,冷冷說道:“一個敢站出來的都沒有嗎?封神之戰,打斷了你們的脊梁,消磨了你們的勇氣?”
“師尊(教主)息怒。”眾神紛紛躬身拜道。
通天教主冷肅道:“我再問一遍,在場有沒有敢應下這差事的?
如果沒有的話,我就將你們全部送回天庭去。
一群被失敗嚇破膽的人,就算法力再強,智慧再高,也難以成事。”
聞言,眾神盡皆面色劇變,旋即齊刷刷望向站在前排的五大正神。
老話說,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現在就到了你們頂上的時候了。
火部五正神頓時感到如芒在背,如鯁在喉,如臨深淵。
他們也不想站出來,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們不站出來,那就里外不是人了。
“教主,我們愿意接下這任務。”
最終,五人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同時跨步而出。
通天教主微微頷首,道:“切記,一定要避開楊戩。我現在懷疑楊戩便是天地間的變數,如果不避開他,你們原本能成事的,最終也成不了。”
五神:“……”
秦堯:“……”
“還有,能智取的話,最好就不要動手。呂洞賓承接東華帝君福澤,你們若是直接對他下手,估計也會意外頻出。”一片靜寂間,通天教主再度說道。
五神心底同時泛起苦澀。
既不能這樣,又不能那樣,這任務做起來是真憋屈!
但沒辦法,在當前形勢下,他們只能謝恩領命,接下血咒。
同一時間,秦堯本尊迅速來到韓湘子家中,在此找到了聯合教導湘子修行的呂洞賓,招呼著將其帶至一處蔚藍色湖泊前……
“師父,什么事啊,還不能讓別人知道?”呂洞賓笑著問道。
秦堯肅穆道:“有些事情不好解釋,所以只能單獨對你說。
洞賓,聽清楚,通天教準備對你下手了,下手的方式為施展血咒,一旦血咒入體,你將變得狂躁易怒,從而一步步走向深淵。
因此從現在開始,直到通天教覆滅,你都必須在生活中保持足夠警惕的狀態,嚴防中咒。
若實在是不小心,中了咒,當你發現自己控制不住自身脾氣或肝火,會輕易動怒的時候,立即去冥界找我。
莫要等到做出什么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后,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這一點。”
呂洞賓面色驀然嚴肅起來,頷首道:“徒兒謹記師父教誨!”
秦堯長長呼出一口濁氣,轉而問道:“韓湘子的修行如何?”
“湘子的天賦僅次于我,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觸及到仙道門坎了。”呂洞賓神情和緩了許多,笑著說道。
秦堯道:“那就好,待其成仙后,就只剩一仙了。所謂行百里半九十,越臨近終點,我們越不能掉以輕心啊!”
東海之畔。
金色沙灘。
火部五正神頭對頭圍成一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了許久也沒個人主動開口。
最終接火天君劉環實在忍不住了,率先說道:“既要繞開酆都帝君,又要避免與呂洞賓起正面沖突,我覺得就只能從呂洞賓身邊的人下手了。”
“我也是這么覺得。”朱招立即響應。
“俺也一樣。”方貴緊跟著開口。
“那我們就別在這里大眼瞪小眼了,趕緊出發去摸底吧。”劉環招手道。
次日。
五正神成功找來韓府,最終經過一陣商量討論后,將具體人選放在了尚未成仙的韓湘子身上。
不過,本著小心謹慎的原則,他們甚至都沒有直接去威逼韓湘子,反而是等到晚上,給當朝皇帝托了個夢。
在夢里,他們以神明的身份瘋狂詆毀韓湘子的叔父韓愈,并說他對皇帝有妨礙,會“方”皇帝。
因此在第二天,一道圣旨便下發至韓愈所在的衙門內,直接將其貶去潮州做父母官。
韓愈懵了。
反應過來后,左思右想,也想不通緣由,想要去見皇帝,但皇帝卻不愿意見他。
沒辦法,他只好收拾行囊,先行出發,讓韓湘子帶著韓府眾人收拾東西,跟在后面慢慢走。
等韓湘子帶人收拾完東西,時間已經到晚上了,遂決定明日一早再上路,卻不料當晚便夢到了五大正神……
夢境中。
五神將血咒變作一條紅繩,交給韓湘子,令其想辦法戴在呂洞賓身上。
若是不從,他將再也見不到自己叔父了。若敢將此事密報給眾仙的話,亦是同樣下場。
韓湘子驟然夢醒,本以為只是一場噩夢,然而下一刻便發現,自己手上當真握著一段紅繩……
翌日。
眾仙護送韓家人上路,何仙姑心細如發,率先發現韓湘子有些魂不守舍,默默來到他身邊問道:“湘子,你沒事吧?”
韓湘子笑了笑,道:“我沒事,只是因為我叔父被貶的事情,有些難過與失落。”
何仙姑溫聲說道:“凡間的功名利祿不過是過眼云煙,冥界功名才是人生永恒。你叔父深得我師父看重,將來定能踏入冥府陰司為官,所以,你沒必要為此傷神。”
韓湘子頷首道:“我知道,謝謝你,仙姑。”
未幾,韓湘子主動向眾仙問起了自己前世的事情,當聽到呂洞賓為了救自己,不惜在玉皇廟磕頭磕到頭破血流時,登時心神顫動。
“好了,好了,這種事情就沒必要大書特書了。”看著韓湘子的目光逐漸復雜起來,呂洞賓立即向講述者藍采和說道。
藍采和點點頭,笑道:“那今天就先說到這里?”
“好,多謝。”韓湘子低聲說道。
時光飛逝。
日落月升。
星夜下,帳篷內,韓湘子拿著血紅繩糾結良久,遲遲無法下定決心。
一方是將自己養育成人的叔父,一方是至情至性的好友,為了前者,就能犧牲后者嗎?
“湘子,你睡了嗎?”
忽然間,呂洞賓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韓湘子連忙說道:“沒有,洞賓兄請進。”
呂洞賓隨即掀開門簾,笑著入內:“我是想來告訴你,你不必將白日的故事放在心上。朋友之間,自當相互幫助,我做那些不是為了獲得你感激。”
韓湘子微微頷首,笑道:“我知道。”
“你明白就好。”呂洞賓說道。
“洞賓兄。”韓湘子默默吸了一口氣,忽然呼喊了一聲。
“怎么了?”呂洞賓詢問說。
“送你件東西。”
韓湘子默默抬起血紅繩,強顏歡笑:“你是八仙主心骨,也是邪魔眼中釘,這是我在神廟內求的護身繩,送給你,希望可以幫忙消災解難。”
呂洞賓啞然失笑,詢問說:“我本就是仙人,還需其他神明庇佑?”
“有總比沒有好。”韓湘子低聲說道。
“好。”
呂洞賓答應著,當場將紅繩戴在自己手上:“總不能辜負你的一番心意。”
韓湘子:“……”
當晚。
夢中。
在韓湘子表示完成任務后,五神也承諾會放了韓愈,讓他速去藍關照顧對方。
是以在次日,天剛蒙蒙亮,韓湘子便以夢到叔父生病為由,提出先行一步,追趕叔父。
對此,鐵拐李很干脆的召喚出一朵仙云,帶著他徑直飛往藍關。
也是自這天起,呂洞賓便愈發心浮氣躁,看什么都不順眼。
有時候因為仙友們的一句打趣,便能暗生悶氣。
待冷靜下來后,他突然聯想到師父的提醒,頓時面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