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今天已經是第十八天了，再過兩天，下界的韓湘子都要成年了，師父怎么還沒回來？”
一日，兜率宮內，鐵拐李掐指算了算日子，滿臉憂慮的向其他仙友說道。
最初他的打算便是效仿酆都帝君渡化呂洞賓，將小小的韓湘子帶在身邊撫育長大。
這樣來的關系肯定最為親密，甚至可以做到師徒如父與子，卻不曾想，竟被突然出現的通天打亂了全盤計劃！
更糟的是，假如拖到韓湘子成年，韓家必定是要為其娶妻生子的，一旦老婆孩子都有了，引渡難度肯定會直線飆升。
“或許老君正與通天血戰呢，不給通天一個慘痛教訓的話，他將來肯定還會向我們下黑手。但想要真正做到這一點，難，難，難啊……”鐘離權感嘆道。
藍采和建議說：“那要不我們偷偷下凡去等，過段時間再上來？”
“萬一再遇到通天呢？老君遲遲未歸，也不能排除沒找到通天教主的可能。”呂洞賓說道。
“師父，您怎么說？”
何仙姑目光掃視過眾仙友，隨即看向坐在一旁的秦堯。
秦堯沉吟道：“再等等吧，無字天書上寫著韓湘子必定是八仙之一，即便是我們等到他六七十歲再下去，他也能暮年修仙。”
眾仙：“……”
翌日。
第十九天的傍晚。
面色蒼白，氣息時強時弱的老君終于回來了，眾仙當即出門相迎，搭眼便看到了對方白色道袍上的刺眼血污。
“師父，你沒事吧？”鐵拐李急忙越眾而出，伸手攙扶住對方手臂，卻感到對方身軀都在微微顫動著。
“問題不大。”
老君笑著回應一聲，緊接著注視著其他人說道：“從此以后，除非通天教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否則通天教主大概率不敢再親自對你們下手了。”
“多謝老君。”
在眾仙尚未反應過來時，秦堯立即滿臉肅穆地躬身行禮。
“多謝師父（老君）。”眾仙如夢初醒，紛紛躬身致謝。
事實上，若無老君壓著，通天教主想收拾他們根本沒難度，所謂的八仙歸位更是一個笑話。
老君擺了擺手，道：“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這場戰斗持續了這么久，下界的韓湘子都快成年了，你們趕緊去引渡他吧。”
“師父，我留下陪你吧？”鐵拐李說道。
老君失笑：“你留下陪我干嘛？你是能給我療傷呢，還是能為我煉丹？
去去去，趕緊渡化韓湘子。
八仙歸位的時間拖得越長，對于我們這方來說就越不利……”
在他仿佛驅趕般的擺手下，眾仙只好迅速退出兜率宮，落向凡間，由此并不知曉在他們離開后，老君便重重咳嗽了起來，甚至咳出了仙血。
他是制衡通天的重要存在，但通天何嘗不是制衡他的存在？
倘若他能輕易解決通天的話，也就不需要八仙歸位了。
因此，在這一戰中，他不僅受傷了，而且傷得很重，只是不愿在小輩面前表現出來罷了。
人世間。
韓府。
韓湘子站在一株盛開的梅花前，手握青色短蕭，吹奏著韻味綿長，聲音空靈的樂章，引得樹上鳥兒都安靜下來，閉著眼睛，傾耳聆聽。
良久后，一曲終了，韓湘子滿意地笑了笑，卻突然感覺到身后有異，轉身望去，只見六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身后，盡皆面帶笑容。
這場景在他眼里就很詭異了，下意識倒退三步，后背都抵在了梅花枝上：“你們是什么人，怎么進來的？”
“我們是神仙。”秦堯直截了當地說道。
還是那句話，他最煩隱藏身份，以及故弄玄虛。
韓湘子：“啊？”
“你看。”
秦堯抖了抖袖子，一塊塊金磚自其袖中叮叮當當的砸落下來，轉眼間便在他們中間堆積成一座小山。
韓湘子直接張大了嘴巴，滿臉驚愕。
其余眾仙：“……”
這種自證身份的方式，還真是簡單粗暴啊！
“相信了嗎？不信的話，我再把你面前的這桌子變成金的。”一片寂靜間，秦堯笑著問道。
韓湘子驀地打了個激靈，連忙說道：“不用了，不用了！”
秦堯點點頭，揮袖間將金山重新收了起來，側目望向鐵拐李：“真人，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鐵拐李微微頷首，出列道：“湘子，我是太上老君座下弟子李玄，你可愿拜我為師，加入人教，修行仙術？”
韓湘子再度傻眼了，錯愕道：“我……我竟有這福份？”
鐵拐李笑道：“這是你前世修來的福報，今生才能坐享其成。”
韓湘子驀然反應過來，面色復雜地說道：“九五之尊都想修仙問道，何況是區區湘子呢？只不過，我叔父很反感這一點，并希望我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所以……”
看著他臉上的糾結，秦堯腦海中頓時閃現過原劇中的相關劇情。
正因為其叔父韓愈的反對，導致韓湘子道孝難兩全，陷入了漫長的痛苦與糾結之中，算是度化韓湘子的重要難點。
只不過，那是在沒有他干預的情況下。
現在他在這里站著，壓根就不需要這段“磨難”……
“韓湘子，你可知我是誰？”
韓湘子順勢向他望去，拱手道：“未請教閣下是？”
秦堯笑道：“吾乃陰司酆都帝君，你若修仙有成，吾便敕封你為陰司正神，這難道還比不得金榜題名？”
韓湘子登時滿臉驚愕：“您是帝君老爺！”
秦堯：“……”
“小生韓湘子，拜見帝君老爺。”便在此時，韓湘子突然雙膝跪地，重重叩首。
秦堯笑著搖頭，抬手將其扶了起來：“現在你可以心無掛礙的拜師了吧？”
韓湘子長長呼出一口氣，轉身跪倒在鐵拐李面前：“弟子韓湘子，拜見師父。”
這一瞬間，鐵拐李甚至有些感動。
相比較于收費長房為徒，收韓湘子可太輕松了。
嗯……
當然，這離不開酆都帝君的幫助。否則怎么解決道孝難兩全的問題，就夠自己喝一壺的了。
隨后，一番交談下來，鐵拐李發現相比較于沖動易怒的費長房，韓湘子完全就是另一個極端。
這新徒弟不僅溫文爾雅，甚至就連說話都和風細雨一般，給人的感覺就很舒服……
不多時。
一名身穿素樸長裙的中年女子走進院中，看到圍坐在韓湘子身旁的眾仙后，即刻腳步一頓，面色微怔。
“嬸嬸，您回來了。”
韓湘子轉頭瞥見其身影，迅速起身相迎。
女子點點頭，指著眾仙道：“湘子，這些人是？”
“他們都是仙家。”韓湘子回應說。
韓夫人：“……”
聽到這回應后，她的第一反應便是湘子遇到騙子了。
畢竟雖然仙家傳說經久不衰，但又有多少人真正見過仙人呢？
至少她就沒見過，身邊的人也都沒見過。
“湘子，你跟我來。”
回過神后，韓夫人立即將韓湘子拉到一側，輕聲說道：“你是不是被騙了啊，現在的江湖騙子花樣可多！”
韓湘子笑了笑，反手握住對方手腕，帶著她來到眾仙面前：“煩勞哪位仙友給我嬸嬸露一手，也好令其安心。”
“我來。”
藍采和傻小子一樣跳了起來，道：“韓夫人，我給你表演一個七十二變吧。”
說罷，他搖身一變，直接在原地變成了一顆小樹。
韓夫人傻眼了。
這……
江湖騙子能有這種道行嗎？
“再變一個小猴子。”
藍采和說著，搖身一變，又變成了一個可可愛愛的金毛猴子。
由于他變得東西都不可怕，所以倒也沒嚇到韓夫人，只是令其驚愕不已，喃喃說道：“你們真是仙人？”
“當然是啊。”藍采和變回原身，笑道：“要不要我帶你上天飛一圈？”
“不必了。”
韓夫人連連擺手，隨即問道：“敢問諸位仙人，緣何來我韓府？”
“緣在你這侄兒，他身負仙緣！”鐘離權指著韓湘子說道。
“什么仙緣？”就在此時，一名頭戴黑色烏紗，身披紅色官袍的黑面中年人跨步而來，蹙眉說道。
“老爺，他們是神仙，說湘子有仙緣。”韓夫人扭頭道。
“神仙？”韓愈凝神望向眾仙，臉上帶著一抹狐疑。
“韓大人請看。”藍采和笑了笑，再度變樹變猴子，看的韓愈直接僵在原地。
“叔父，我已拜李玄真人為師了。”這時，韓湘子輕聲說道。
韓愈如夢初醒，額頭上青筋跳動：“湘子，我韓家現在就你一株獨苗，你要修仙，家族傳承怎么辦？何況，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你可是要金榜題名的。”
這一刻，諸仙以及韓湘子紛紛轉頭望向秦堯，后者笑了笑，出列道：“敢問韓大人，金榜題名的目的是什么？”
韓愈循聲望去，道：“最淺顯的目的自然是做官，深層含義則是上進。”
“那您覺得，是在陽間為官榮耀，還是做陰司正神榮耀？”秦堯道。
韓愈道：“都很榮耀。”
秦堯笑了笑，又道：“我問的再直白點，是你們皇帝位格大，還是地府陰司的酆都帝君位格大？”
韓愈：“……”
如果還有人王的話，那么人王自然比陰天子位格大，但現在人間分為四大部洲，即便是南瞻部洲上也有大小幾十國，這些國王又豈能與酆都帝君比位格？
但讓他說自家皇帝位格小，那也是萬萬不可的，因此他避重就輕地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秦堯笑著抬起雙臂，身上瞬間換裝成了酆都帝君的裝扮：“朕，便是陰天子，酆都帝君。”
韓愈：“？？？”
“參見帝君。”
在他還怔楞時，韓夫人已然跪倒在地，甚至伸手拉了拉他衣角。
韓愈驟然清醒過來，立即跟著跪俯下去：“參見帝君。”
秦堯笑著抬手，以仙氣托舉起夫妻二人：“韓愈，現在你還反對韓湘子修仙嗎？”
韓愈心底苦笑一聲，躬身道：“小人不敢。”
“不敢……”
秦堯輕笑，旋即說道：“你想不想百年之后，擺脫輪回，留在冥界陰司為官？”
韓愈：“……”
韓夫人大喜，急切道：“老爺，快謝恩啊！”
韓愈默默舔舐了一下嘴唇，深深一躬：“多謝帝君，韓愈愿意！”
誰不知道轉世輪回需要喝一碗孟婆湯啊，這湯一旦入口，世間可就沒有韓愈此人了。
“不用謝我，你最應該感謝的人是韓湘子。若不是有他在，我今日也不會出現在你家里，更不會給你這機會。”秦堯說道。
韓愈面色登時復雜起來，聲若細蚊地向韓湘子說道：“湘子，我……”
韓湘子連忙握住對方手掌，誠摯說道：“叔父不用多說什么，要說謝，也是我該謝叔父。若無叔父收養，我能不能活到現在都說不定。”
韓夫人呵呵一笑：“皆大歡喜，皆大歡喜啊，老爺，您看是不是吩咐下人準備晚餐，好好宴請一下眾仙？”
韓愈道：“家里的廚子只會做家常菜，咱們自己吃還好，怎么能用來招待眾仙呢？你趕緊吩咐下人去聚福樓訂餐，讓他們盡快送來。”
韓夫人笑得合不攏嘴，忙聲道：“好好好，我這就安排。”
秦堯默默換回黑色常服，沉聲說道：“你們吃吧，我去辦件事情。”
“什么事，這么著急？”鐵拐李詢問說。
秦堯道：“以攻代守，拖住那些通天門徒。在此期間，你要盡快渡化韓湘子，令其早點歸位。”
鐵拐李誠摯說道：“一起吃頓飯再走吧，也不差這幾個時辰。”
秦堯擺了擺手：“我無口舌之欲，所以這飯就不吃了；在我走后，你們五個，一定要相互幫助，相互看護，特別是洞賓你，切記主動防范著情劫爆發，不給敵人可乘之機……”
“喏。”呂洞賓拱手應命。
秦堯笑了笑，心念一動，化虹騰空，剎那間消失在庭院中。
“帝君為我們的付出太多了。”看著他消失的地方，鐵拐李輕聲感慨道。
鐘離權微微頷首：“所以，我們一定要團結一致，爭取讓八仙早日歸位，不令他失望！”
是夜。
九天玄女廟附近。
秦堯藏匿于虛空內，靜靜注視著安靜的廟宇，等待著春瑛現身。
雖然他知道去東海通天島等對方效率更高，但他沒把握不令通天教主發現自身窺探。
無奈之下，只能來這邊守株待兔，寄希望于春瑛還會來找九天玄女。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
春瑛敢去地府破壞費長房的升仙考驗，甚至從結果來說還成功了，他便第一個拿對方開刀，以牙還牙，以血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