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
酆都。
當帝君回宮的消息傳開后,陰陽使者費長房第一時間疾奔白虎堂,拜倒在堂門口的黑色門坎前,山呼道:“微臣費長房,參見帝君。”
“進來吧,長房。”秦堯自御座上站了起來,笑著招手。
“謝帝君。”
費長房緩緩起身,跨門而入,緊接著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帝君,我愿意接受五雷轟頂的考驗。”
秦堯面色微頓,詢問說:“想清楚了?”
他知道,一定是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內,費長房身邊發生了一些觸及心靈的變化。
不過站在他的立場上來說,這變化并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是,我想成仙,必須成仙。”費長房說道。
秦堯頷首道:“好,那你就回去等著吧,我找地方搭個升仙臺。一切都準備妥當后,再派人去傳喚你過來。”
“多謝帝君。”費長房躬身一禮,滿臉感激模樣。
秦堯擺了擺手,道:“去吧,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
費長房重重頷首,大步離去。
卻說他前腳剛走出帝宮,呂洞賓后腳就出現在宮門前,出示令牌,飄然入內。
酆都中能夠不經通稟直接進宮的人并不多,然而作為帝君門徒的呂洞賓卻是其中一個。
未幾。
呂洞賓長驅直入,正前行間,忽然看到了大步踏出白虎堂的秦堯,當即快走幾步,抬手拜道:“洞賓見過師父。”
“你來的正好,隨我去選適合搭建升仙臺的地方吧。”秦堯笑著說道。
呂洞賓微微頷首,隨他一起走著,側目問道:“師父知道長房為何要冒險升仙嗎?”
秦堯道:“暫時還不知道,他沒說,我就沒問。”
呂洞賓道:“是因為一個女人。”
秦堯詫然:“女人?誰?”
“貞娘!”
呂洞賓回應說:“費長房喜歡上了貞娘,但貞娘已經成仙了,提出的婚配要求是,夫君也必須是仙人境。”
秦堯腳步微頓,第一時間聯想到了九天玄女。
貞娘的嫁娶要求,肯定與這女人脫不了干系。或許,她是認為費長房一定過不了五雷轟頂?
“師父,我總感覺這里面有些貓膩,您看是否暫緩五雷轟頂的事情?”在其沉吟間,呂洞賓輕聲問道。
秦堯擺了擺手,道:“就算是有貓膩,也不過是一場斗法而已。無論我們是輸是贏,費長房都邁過了這一關,也就不會被卡在這考驗上了。換言之,這是一個突破,一個進展。”
“我是擔心長房會出事。”呂洞賓道:“那畢竟是五雷轟頂,宛若天罰。”
秦堯道:“屆時,你我師徒一起為費長房護法。許他成功,許他失敗,不許他魂飛魄散!”
呂洞賓輕輕呼出一口氣,道:“有師父這句話,我也就安心了……”
半晌。
師徒二人兜兜轉轉來到了八百里黃泉沙地,駐足于一片不曾盛開曼珠沙華的貧瘠地帶。
“這里看起來就挺好,不會出現誤傷的情況。”環目四顧,秦堯微微頷首。
呂洞賓道:“我們可以做點什么來減輕五雷轟頂的烈度嗎?”
“這是天道對費長房的考驗,如果我們幫著他作弊的話,那么他迎來的,一定是更加可怕的雷霆。”秦堯搖搖頭,抬手施法,聚沙為丘,并將此沙丘與地脈相連,從而加固其強度。
呂洞賓心生明悟,轉而說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師父。”
秦堯緩緩放下手掌,道:“何事?”
“仙姑師姐與白甲師兄好像是鬧矛盾了,最近日漸疏遠。”呂洞賓道:“師父要不要過問一下?”
秦堯面色微頓,旋即說道:“做師父的,管太寬并不好。只要他們不鬧到生死決裂的程度,就沒必要過問。”
基于原劇劇情,他猜也能猜出來應該是穿山甲向何仙姑告白了。
本來還算和諧的關系,一旦告白失敗,肯定會走向疏遠,絕不會再恢復到曾經的樣子。
這種事情,他怎么管?
是讓何仙姑學著接受穿山甲,還是讓穿山甲死了這條心?
呂洞賓抿了抿嘴,隨即說道:“白甲師兄不會被人趁虛而入吧?”
“不要小瞧李白甲。”秦堯笑著說道:“在我眼里,無論心性還是潛力,他都不輸于你。”
呂洞賓滿臉愕然。
他乃是東華帝君轉世,福蔭無量,白甲師兄憑什么不輸于他?
“你去費府將費長房帶過來吧,升仙臺已經搭好,可以進行考驗了。”秦堯看出了他的迷惘與不解,卻不好對他解釋穿山甲擁有開掛一樣的天命,只好悄然轉移開話題。
“是,弟子告退。”
呂洞賓強行壓下心頭復雜想法,身軀瞬間化作一道清風,消失在這滾燙的沙海上。
秦堯獨自一人站在沙丘前,暗道:“大勢不可改……費長房轉世成韓湘子,此事是大勢還是小勢呢?”
他當然期望費長房可以直接度過五雷轟頂,羽化登仙,甚至不惜親自為其坐鎮護法。
怕只怕,原劇中老君說的那無字天書上,天命八仙的名單內,寫的是韓湘子的名字。
這么一來,他若一意孤行幫助費長房成仙,無疑是逆天而行……
正當他沉思間,一束束仙光齊頭并進,橫渡虛空,轉瞬間便落在他身后,顯化成鐵拐李,鐘離權,何仙姑,呂洞賓,藍采和,以及費長房身影。
至于在他離開時仍舊待在費府中的狐妹,此刻卻不見蹤影,大抵是返回陽世了。
“帝君,我現在應該怎么做?”一番見禮后,費長房滿臉緊張地問道。
秦堯指了指沙丘,道:“坐上去等著即可。切記,一旦雷劫開始落下,你就不能移動方位,也就是說,不能從沙丘上離開,否則的話,天道就會判定為你躲避,從而判決考驗失敗。”
費長房重重頷首,提氣縱身,飛躍至沙丘中央,正對眾仙坐了下來。
秦堯隨即轉頭看向五仙,道:“你們將本源法力注入向費長房的天命星辰吧,天機感應之下,雷劫自現。”
五仙紛紛頷首,同時抬手結印,分別發出紅,綠,黃,粉,白五色神光,直沖天界而去,灌入其中一顆星辰。
“轟……”
倏而,天地變色,風起云涌,電閃雷鳴,一股極其恐怖的威壓隨之從天際落下,莫說是首當其沖的費長房了,便是八仙中的五仙都有些心驚肉跳。
費長房默默咬緊牙關,緊閉雙眼,不看,不想,不亂,強制性令思維凝固,大腦直接一片空白。
“轟!”
少傾,一道粗壯的紫青色雷霆當空劈落,重重劈在費長房頭頂,爆發出一道炸響。
費長房長發瞬間彎曲了,臉上更是一片焦黑,頭頂遍布傷痕。
五仙盡皆倒吸一口涼氣。
第一道雷劫就這么猛啊!
“師父,雷劫一共有多少?”片刻后,藍采和側目向鐵拐李問道。
鐵拐李肅穆道:“一天七道,連劈七天,所以一共有七七四十九道雷霆。”
藍采和咋舌不已。
如果四十九道雷霆一口氣劈完的話,考驗的僅僅是承受能力。
可這雷霆分成七天落下,那就要再加上一個心理承受能力了。
畢竟,恐懼會使人本能地逃避,而等待未知的劫難,本身就蘊含著極致恐怖。
“李白甲和貞娘怎么沒來?”在此一片靜寂間,秦堯忽然向何仙姑問道。
何仙姑道:“白甲師弟已經不在費府住了,所以應該是還不知道費長房渡劫的事情。至于貞娘,在洞賓來找長房之前就出門了,說是有事情回陽間一趟。”
秦堯點點頭,暗道:“貞娘的離開,與九天玄女必定脫不了干系。不過如今有眾仙守護,除非通天教主親自下場,否則別想破壞費長房渡劫!”
一轉眼。
三天后。
東海通天島,通天教內,恢復原本容貌的春瑛大步跨入圣殿內,跪地叩首:“拜見師尊。”
圣座中央,通天教主輕笑一聲,道:“我知道你為何而來,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春瑛一愣,驀然昂首。
通天教主翻手間召喚出一面呈三角狀,其下有六條幡尾的黑色魔幡,詢問道:“你可知此為何物?”
“莫非是傳說中的六魂幡?”春瑛驀地瞪大雙眼,心神微微顫栗著。
通天點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此幡確實是脫胎于六魂幡,卻沒有六魂幡的威力,也不能有六魂幡的威力。
否則讓你以此幡咒死楊戩與五仙,一場圣戰就直接爆發了,絕無轉圜余地。
不過用來定住他們還是可以的,你在幡尾寫下他們的名字,定住他們,便可以直接向費長房下手了。”
春瑛大喜,連忙舉高雙手:“多謝師尊賜幡,春瑛這次一定不會再辜負教主期望。”
通天教主抬手間將黑幡交于她手中,微笑道:“去吧,費長房決不能成仙,否則八仙就有六位仙人了,我通天教將岌岌可危。”
春瑛重重頷首,陡然握緊黑幡,大步出門。
第四日。
在經過二十八道天雷轟擊后,費長房整個腦袋都變成了血紅色,其上的傷痕令人不忍直視。
但他眼中的堅定卻始終未變,仍舊穩穩地坐在沙丘上。
這時,春瑛扛著黑幡,率領九龍島三魔王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沙丘前,頓時引起眾人關注。
“春瑛,你居然敢正大光明的露面!”鐘離權大喝道。
春瑛冷笑一聲,無心廢話,驀地抬手搖動黑幡。
隨著陣陣黑煙自幡體中出現,幡上有名的五仙紛紛一陣恍惚,然而同樣是被寫在幡尾的秦堯卻毫無影響。
因此沖向沙丘的楊森,高友乾,李興霸盡皆被他攔了下來,任憑他們如何努力,都無法沖破這一人防線。
春瑛面帶愕然,繼而單獨向秦堯不斷舞動黑幡,幡面破空,發出獵獵聲響。
可她不知道的是,盡管這幡體對楊戩的肉身有效,但在秦堯神國內,造化玉碟懸空于陡然現身的業火紅蓮上方,釋放出的神力不僅令神國穩如泰山,就連肉身都一并庇護了起來。
有這兩件寶貝的護持,莫說是黑幡了,縱然她將原版六魂幡請來,也不一定能動搖其身魂。
與此同時。
九天玄女帶著貞娘也趕來了這里,看到這一幕后,立即說道:“貞娘,你去沙丘上將費長房帶下來。”
貞娘眺望了眼擋在沙丘前方的秦堯,果斷搖頭:“我不去,師父,我很早之前就說過了,不會幫著你對付恩公的。”
九天玄女臉頰一抽,道:“我也說過吧,費長房一旦成仙,對我將大有妨礙!”
貞娘道:“如果他想殺您,那么我也會攔在您面前,更會死在您之前。”
九天玄女:“……”
“楊戩只是治療好了你的啞疾而已,我卻一手將你抬舉成仙,在你心里,我就比不過他嗎?”
“你們二位對我來說都是恩人,沒有誰重誰輕。就算有,難道因為您的恩情重,我就要對恩情輕的他動手嗎?”貞娘理性地說道。
九天玄女咬了咬牙,道:“既然你這么不聽話,就別怪師父了。”
說罷,她驟然召喚出一抹長劍,抵在貞娘的脖頸處。
貞娘滿臉錯愕:“師父”
九天玄女冷著臉,推搡著她來到沙丘前,厲喝道:“費長房,你看誰來了?”
眾人齊刷刷扭頭看去,在看清這幕場景后,紛紛面色驟變。
秦堯連推三記劈天神掌,硬生生逼退九龍島三魔王,冷喝道:“九天玄女,用自己的徒弟來威脅我們,你還要不要臉?”
“這是你死我活的斗爭,不是恭良謙讓的斗法,問出這問題來,你不覺得可笑嗎?”九天玄女道。
秦堯道:“你真是瘋了。”
“我沒瘋,我只想贏。”
九天玄女回應一聲,緊接著向費長房說道:“我數三聲,三聲過后,如果你還不下來,就別怪我對貞娘動手了。”
費長房內心動搖了,霍然起身。
“長房,別下來,他是在嚇唬你。”鐘離權高喝道。
“嚇唬?”
九天玄女冷笑一聲,手腕輕顫,貞娘雪白的脖頸上頓時出現一條細細血痕,一道道仙血頓時順著皮膚流進藍色衣裙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