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瘋,反倒是參透了宿命。”
東華笑著看向王母,道:“換言之,這就是我的命數。”
“什么狗屁命數!”王母又急又怒,急忙說道:“你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除了你自己外,沒人能掌控你的宿命!”
東華搖搖頭:“確實是沒人能掌控我宿命,但天道可以。天心意志之下,一步步將我逼入了這種境地。”
“你魔怔了。”王母道:“縱使你不辭帝位,不進行兵解,天道難不成會降下什么懲罰?”
“不是魔怔,此為大勢。”
東華帝君誠摯說道:“話說回來,我很欣喜能在生命的最后時刻見到你,這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王母心弦驀然一顫:“本宮不許你死!”
東華笑著揮手,仙軀瞬間化作億萬點光輝,宛若螢火蟲般散于人世間。
王母伸手抓向這些螢火,然而感應到的,卻只是一股股精純法力……
僅此而已。
這一刻,她心臟像是被針狠狠戳了一下,難以言喻的劇痛與悲傷同時涌現而出,令其怔楞在原地。
她后悔了。
后悔請對方幫忙。
后悔不該逼迫太甚。
后悔自己為何沒有多在意些對方情緒。
這一樁樁,一件件,但凡是她能做好一項,局勢或許就不會發展到這種境地!
東海之畔,花果山上。
秦堯與孫悟空一起站在水簾洞前,默默注視著荒島方向。
“一鯨落,萬物生。”
少傾,秦堯翻手間自虛空內攝來一粒熒光,看著不斷分解消融的能量,幽幽說道。
“帝君果位說不要就不要了,無數元會來的修行說舍棄就舍棄了,真可謂萬古第一人。”孫悟空滿臉欽佩地說道。
秦堯默默頷首:“此事與我有莫大因果,所以我需要去接引他成仙。”
孫悟空詫然道:“你能算出來他的轉世身?”
在他的認知里面,除非實力遠超東華,否則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秦堯抬手結印,憑空召喚出一座維度之門,在閃爍著的金色火花映照下說道:
“我算不出來,但后土娘娘或許可以。如若后土娘娘也算不出來,那么我就去兜率宮找老君,辦法總歸是有的。”
孫悟空啞然失笑。
不多時。
六道輪回宮。
后土自仙座上緩緩起身,凝視著站在自己身前的陰天子說道:
“我的法力雖然高過東華,但東華兵解,法力回歸天地,轉世身便受到了天道庇佑。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我驅使六道輪回之力,也找不出他轉世身的任何信息。”
秦堯點點頭:“明白了,我這就去找老君。”
“若老君要求東華轉世身必須拜入人教呢?”后土瞇起眼眸,緩緩開口。
秦堯笑道:“我沒有收集癖,更沒有將其轉世身當成自己戰利品的想法。”
“那就沒問題了。”后土莞爾一笑,溫聲說道:“希望老君能有辦法找尋到東華轉世身。”
秦堯很清楚,老君一定找得到。
原因無他,呂洞賓便是天定的八仙之一啊。
而通過李玄與鐘離權等人,老君必然掌握了八仙的許多信息!
轉眼間。
秦堯乘奔御風,緩緩落在離恨天兜率宮的金色大門前,躬身說道:“老君,楊戩來訪!”
“進來吧。”
丹房內,丹爐前,太上老君朗聲說道。
秦堯立即跨過門坎,一路直行至對方面前,笑著招呼道:“師伯祖。”
“我已知你為何而來。”
太上老君輕聲說道:“東華帝君轉世到了南瞻部洲河東區永樂鎮內的一戶呂姓人家中,你且去永樂鎮尋他吧。”
秦堯道:“還有一個問題,師伯祖認為誰來做他師父比較好?李玄還是鐘離權?”
“你有此心便夠了。”
老君笑著說道:“可不管是李玄還是鐘離權,位格都太低了。
東華帝君兵解散功,反哺天地,哪怕是轉世投胎,位格也在他們兩個之上,哪有低位收高位為徒的道理呢?
因此,還是你親自收他為徒吧,他因你而死,轉世身卻又被你培育成仙,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喏,多謝師伯祖。”秦堯躬身說道。
老君擺了擺手,提醒道:“你要加快進度了,通天教勢力日漸興隆,八仙歸位的時間越晚,這顆毒瘤便生長的越大,危害性也就越高。”
“弟子明白。”秦堯肅穆道:“我這便出發前往永樂鎮,尋找東華帝君的轉世身!”
不久后。
人世間。
永樂鎮。
一名身穿錦衣玉袍的中年人站在產房外,滿臉欣喜地從穩婆手中接過襁褓,逗弄著襁褓中咯咯直笑的嬰兒道:
“你啊你啊,折磨了你母親這么久,可算是順利出世了,該給你起個什么名字好呢?”
“呂洞賓!”
話音剛落,一道清朗聲音忽然自其身后響起。
中年男子懷里緊緊抱著孩子,循聲望去,只見一名容貌俊美,器宇軒昂的黑衣男子手握折扇,緩緩而來。
“敢問閣下是?”
“吾乃——酆都帝君楊戩。”秦堯直截了當地表明身份。
除非是不得已,否則他從來不做那種故弄玄虛的事情,比如說隱藏身份,或者是進行化名。
干嘛?
自己的身份很拿不出手,還是說就非得繞個圈子,扮豬吃老虎?
“酆都帝君?”
此時此刻,中年男子傻眼了,神色怔然。
秦堯微微一笑,為了自證身份,翻手間召喚出自己的帝君玉印,憑空懸浮在對方面前。
旋即更是搖身一變,頭頂出現了陰天子冕旒,身上黑袍同步變成了天子服飾。
“呂先生,如此,可能證明本帝身份?”
中年人如夢初醒,急忙抱著孩子,帶著仆人跪倒在地,滿臉敬畏地跪拜道:“不知帝君法駕降臨,有失遠迎,還望帝君海涵。”
秦堯心念一動,重新變換回常服狀態,抬手間以仙氣將對方托扶而起:“不知者無罪……呂先生,實不相瞞,我是為你懷中這孩子而來的。”
呂讓下意識低眸看向嬰孩,好奇地問道:“為他?這是何故?”
秦堯直率道:“我與他有一段師徒緣分,因此跨界而來。”
呂讓大喜,忙道:“不曾想這孩子竟有如此福緣,實在是得天之幸!呂恕,快去備宴,此乃呂府的天大喜事,必須歡慶……”
“是,老爺。”
在其身后,一名家仆恭敬行禮,旋即快步離去。
秦堯微微一笑,心道:沒有扮豬吃老虎,這不也挺好?
一晃眼。
三年后。
卻說這一日,赤著腳的藍采和,終于來到了位于東勝神洲,東海之畔的花果山前,望著山上的飛流瀑布,眼中頓時留下激動的淚水。
從南瞻部洲到東勝神洲,從平輿縣到花果山,他走了足足八萬多里路,中間的辛酸苦辣只有他自己清楚,現在僅僅是回想起來,都忍不住陣陣心酸。
“年輕人,你哭什么?”
忽然間,一道沙啞的聲音在其附近響起。
藍采和迅速擦去臉上淚痕,循聲望去,便見一名身穿布衣的老猴子,帶著一群濕漉漉的小猴子出現在自己一側,那一雙雙猴眼中充滿了好奇神色。
“我在哭自己一路來的不容易,在哭盡管如此不容易,但我還是堅持了下來。”
藍采和笑著擦去淚水,溫聲說道。
“你為何而來?”老猴子追問說。
藍采和回應道:“是酆都帝君讓我來找斗戰勝佛的。”
老猴子面色微變,招手道:“既是如此,那你就趕緊跟我去見我家大王吧。”
未幾,老猴子在前引路,帶領著藍采和來到水簾洞前,高聲喚道:“大王,大王”
霎時間,一束金光飛出水簾,落地在兩人面前顯現成猴王身影:“你是藍采和?”
藍采和立即跪俯在地:“是!藍采和拜見斗戰勝佛。”
“起來,起來。”
孫悟空面帶微笑,伸手將其從地上扶起來后,瞥了眼他赤著的雙腳,轉而問道:“這一路走來,不容易吧?”
聞言,藍采和再度淚灑當場:“我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走這么遠,吃這么多苦。”
“這說明你在此之前,實在是太懶了。”孫悟空評價說:“懶得動,懶得干活,更別說主動去吃苦了。”
藍采和:“……”
這是安慰?
在他傻眼間,孫悟空卻又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不過你這苦不白吃,能一路堅持到現在而不是半途放棄,就足以說明你度過命劫了。”
藍采和心情頓時明媚起來:“這么說來,我能成仙了?”
“東西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孫悟空笑著說道:“跟我來。”
藍采和頓時期待起來,遂在對方帶領下躍入水簾洞,一眼便在一張石桌上,看到了無數閃耀著淡淡靈光的晶核。
“這些都是一些千年大妖,甚至是萬年大妖的內丹,我現在便煉化內丹之力,助你褪凡升仙。”孫悟空指著一枚枚晶核說道。
藍采和深吸一口氣:“我該怎么做?”
“坐下就好。”孫悟空笑道:“放開心神,全力修行,我以妖丹為你增補。”
兩個時辰后。
一束黃色光芒倏而穿透水簾洞壁頂,直沖浩瀚星空,瞬間點亮了八顆星辰中的一顆黃色星球。
這也代表著八仙之一的藍采和,正式歸位!
離恨天,兜率宮,老君站在宮門前看著這一幕,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淡淡笑容。
“大師兄,這便是你用來對付我的武器嗎?”突然間,虛空裂開一道黑色縫隙,一襲黑衣的蓋世魔尊跨步而來,緩緩落在老君面前。
老君默默收斂起笑容,詢問道:“你怎么來了?”
“我是來和你談交易的。”通天教主道。
“什么交易?”老君凝聲問道。
“東華帝君兵解,帝君級別的仙氣反哺天地,足以滿足天道的胃口了。”通天教主道:“既是如此,神仙殺劫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你什么意思?”老君隱隱有所猜測,開口道。
“若你肯幫我做些事情,我保證封神舊事不會重演。”通天教主笑著說道。
老君不動聲色,平靜問道:“何事?”
通天教主指了指天庭方向,道:“第一,將封神榜與打神鞭取來給我。”
緊接著他轉手指向凡間,又道:“第二,將闡教遷出昆侖,把昆侖山補償給我。”
最后,他將目光望向地府,沉聲說道:“第三,勸楊戩改投我門下,為通天門徒。”
“這三點,我哪一點都做不到。”老君斷然說道。
“不,你都能做到,只看你愿不愿意去做罷了。”通天微微一笑。
“師弟,不是只有你才有尸神,三清皆是斬三尸成圣。”老君眉頭微蹙,神色不喜。
“在當前時局下,圣人本尊不出,誰能是我敵手?”通天沉聲說道。
老君道:“諸圣本尊只是離開了三界,不是死了。你若是做的太過分……”
“我的本尊只是敗了,也不是死了。”通天打斷說。
老君:“……”
“大師兄,你好好考慮考慮吧。相比較于神仙殺劫來說,我提出的這三個條件,又算什么呢?
只不過是動了天庭與闡教的些許利益罷了。”通天最后說了一句,旋即撕裂虛空,瞬間離去。
老君嘴角一抽。
些許利益?
老道我若是這么做了,天庭方面且先不說,元始本尊只怕就要火急火燎的返回三界了!
人世間。
時光荏苒,呂洞賓很快便由襁褓中的嬰兒成長為了一名英氣少年,玉冠束發,一襲白衣,扇不離手。
與秦堯站在一起時,不像師徒,倒更像是父子。
事實上。
這些年來,呂洞賓待在秦堯身邊的時間,也確實比待在呂讓身邊的時間長,幾乎可以說是被他一手帶大的,從而受他影響頗深。
例如,呂洞賓就很喜歡模仿師父的穿著,長衫就只有黑白兩色,更別提喜歡玩扇子這一點了。
再比如說,相對于原著中的原身而言,他不再沉迷與功名利祿,不再想著金科提名,而是一心求仙問道。
只不過與其師姐何仙姑一樣,命劫宛若攔路虎,硬生生卡在他的仙道路上,使其在升仙之際感受到了明顯瓶頸……
“師父,我怎么才能成仙啊?”
這天,陽光明媚,呂洞賓提著兩壇烈酒來到秦堯的單獨小院內,一臉誠摯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