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會變的,所謂成長,也是變化的一種。
當初石磯第一次領“勸降”任務時,幾乎是磨破了嘴皮子才堪堪說服對方,整個過程十分吃力。
但隨著時間推移,勸降的人數越來越多,帶給她的經驗越來越多,她在實踐中飛速成長了起來,展露出了相關才能。
這也是秦堯喜歡安排她勸降的主要原因,一來她是女人,無論是對截教男仙還是女仙,親和度都更高。二來她從未出過差錯,擁有優良外交官的品質。
而這次也沒有例外,不久后,石磯便獨自一人走出軍帳,沖著在帳門外等候的秦堯傳音說:“她答應接受陰司敕封了,不過你進去后,切莫刺激她,否則她必定反悔……”
說到這里,她微微一頓,補充道:“她和趙公明他們不一樣,更加高傲,更加要強,如果有什么失禮的地方,你多擔待。”
“我明白。”秦堯笑了笑,大步走向軍帳。
趙公明好歹是經過事的紅塵仙,而火靈圣母則完全相反,這是溫室中的花朵。
一個猴一個拴法,他自然不會以要求趙公明的標準去要求火靈圣母!
軍帳內。
紅裙依舊,氣色卻衰敗許多的火靈圣母聽到進門腳步聲,緩緩昂首,看著迎面而來的昂揚青年,臉上閃過一抹復雜情緒,緊緊抿著泛白的嘴唇。
秦堯沒有半句廢話,以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火靈圣母聽封!”
火靈圣母沒有跪倒在地,甚至沒有任何回應,反而是把頭低了下去,像是默認,又像認命,渾身透露出一股慘兮兮的倔強感覺。
看著這副模樣的她,秦堯腦海中忽地回憶起在三教弟子大會上面與其初逢時的畫面。
彼時,她猶如朝陽,光芒閃耀,萬眾矚目,是人闡截三代弟子中,唯一一個擠入二代區域的弟子,且無人對此提出質疑。
如今,曾經那高高在上的上仙卻認了命,低著頭,等待著旁人決定自己命運……
這中間的反差,不可以道里計!
不過,話說回來,因為她這副態度,秦堯也懶得說她什么好話,簡短截說道:
“吾今奉后土娘娘之命,代地府陰司封神,特敕封爾為酆都大帝座下,六天鬼神之一,明晨耐犯武城天宮之主,協助酆都大帝治理酆都政務!”
“多謝神使。”
聽完敕封,火靈圣母面色終于有了些變化,緩緩抬起頭顱。
事已至此,還能以陰神之軀獲得如此高位,等同于聞仲,石磯,趙公明,她還有什么好說的呢?
秦堯緩緩抬起封鬼榜,平靜說道:“入榜吧。”
封其為六天鬼神之一,是看在截教的面子上,看在多寶的面子上,唯獨不是看在對方的能力與品行上。
陰司百官中是需要大量精明能干的政務之臣,但也需要這種關系極強的關系戶。
不說別的,若化西方教為佛教的謀算一旦成功,多寶道君大概率會成為如來佛,而如來則是后圣時代數一數二的大佬。
在這種情況下,火靈圣母的神職就不能比其他截教仙低。
這就是他封神的邏輯,并不以個人喜好來決定誰該在哪個位置……
火靈圣母也沒什么話對秦堯說,轉頭向石磯點了點頭,繼而化作一道流光,徑直飛入封鬼榜內。
秦堯輕輕呼出一口氣,轉頭問道:“你還是繼續留在外面?”
石磯笑道:“多謝神使恩典。”
秦堯失笑,擺了擺手:“不算什么恩典,畢竟你也實實在在為我做了不少事情。
話說回來,其他六天鬼神都不需要做事,我使喚的你最多,你可有委屈?
倘若是有,以后我多使喚使喚他們便是。”
石磯搖頭道:“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干的又不是賣命的事情。
而且我不像聞仲那樣精于政務軍事,不像趙公明那樣實力超群,不像火靈圣母這樣背景強大。
思來想去,或許我的才能便應在與人打交道上面,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磨礪。”
秦堯笑著頷首:“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你出去吧,想去哪去哪,想去干什么就去干什么,這算是我在職權范圍內,回報給你的一點點獎勵。
如若是再有其他用到你的地方,我一定會用封鬼榜聯系你……”
是夜。
秦堯獨坐軍帳中,點著油燈,將自己這些年來敕封的神職全部寫在紙上,隨后長身而起,雙手捧著封鬼榜,默默注入仙氣,躬身說道:“晚輩楊戩,參見娘娘。”
話音剛落,被他捧于掌心的封鬼榜驟然間光芒熾盛,自其中傳出后土的聲音:“怎么了楊戩?”
“一晃眼晚輩領命封神也十多年了,這些年來始終沒有向您做過一次工作報告,匯報過工作進度。
今晚眼看著榜中神位逐漸充盈,便想著向您做一下匯報,并且向您咨詢一下某些神位的安排。
比如說……酆都大帝一職,晚輩個人認為還是由您親自敕封為好,我不好越俎代庖。”秦堯回應道。
后土沉吟片刻,仿若思索,旋即笑著開口:“不錯,你想在了我前面,思慮也很周全。
這樣吧,我先關了三個神位,等你封完一百零五位陰神后,我再進行最后的敕封。”
說罷,封鬼榜中的三顆星辰就此隱去光芒,意味著這三尊神位已經被對方鎖定了……
秦堯很早之前就將一百零八位神職牢記于心,因此僅僅是看這三顆星辰的位置,便知后土娘娘關閉的是酆都大帝神位,輪回殿神使神位,以及冥府巡衛神位。
這三個神位,酆都大帝是后土派系的陰天子,輪回殿神使是后土親信,而冥府巡衛則是后土的探子。
可以說,這三個神職,都是直接面對她,向她負責的權神!
“下面說一下你的任務進度吧。”這時,后土溫聲說道。
秦堯默默頷首:“為防止濫竽充數的情況,我帶著楊嬋在南瞻部洲開啟了整整九年的蕩魔行動,共計敕封了五十八尊輔神,例如牛頭馬面,黑白無常等。
除此之外,還有在朝歌敕封的五路神,也算是輔神一流。
但考慮到陰司不該成為妖庭,所以剩余的一半神位,必須多為人類修士,且高層必須為人族,方才符合天道大勢。
因此,其余神明絕大多數都是人類,計有四值功曹:趙啟,陳珪,夏招,菡芝仙。
黃泉路四將軍:黃明,周紀,龍環,吳謙。
鬼門關四元帥:魔禮青,魔禮紅,魔禮壽,魔禮海。
十方鬼王:金鰲島十仙,秦完、趙江、董全、袁角、金光圣母、孫良、白禮、姚賓、王變、張紹。
四大司長:賞善司司長姜王后,罰惡司司長梅伯,查察司司長杜元銑,陰律司司長羅宣。
六殿閻羅:商容,比干,周信,李奇,朱天麟,楊文輝。
四天鬼神:石磯,聞仲,趙公明,火靈圣母。
截止到目前為止就這么多,共計九十九尊陰神,余下計劃是將六殿閻羅擴容成十殿閻羅,四天鬼神擴容成六天鬼神。
如此,便多出了六個神位,疊加起來為一百零五尊神位。
最后加上被您鎖定的三個神位,共計,一百零八路陰神!”
后土娘娘仔細想了想他對神職的規劃,開口道:“不錯,很完善,很齊備,我很滿意。”
秦堯笑了笑,道:“多謝娘娘夸贊……”
“對了,封神之戰推進到哪里了?”后土忽然詢問說。
秦堯正色道:“殷商對西岐的鎮壓已經結束了,現在是西岐反攻的狀態,目前正在攻打五大雄關的第一座關卡汜水關。”
后土詫然道:“也就是說,大反攻尚未開始,你便僅差六尊神位便可完成任務了?”
秦堯道:“娘娘,也不能這么說。畢竟出了金雞嶺,到朝歌一共才五座雄關,真正的神戰從殷商出兵征伐西岐就已經開始了。
而且從兩教的態勢來看,隨著火靈圣母亡于沙場,截教內部必定暗流涌動,多寶道君說不定就能說動通天教主,出山布陣,與闡門全面開戰!”
后土默然片刻,道:“圣人一旦下場,這場戰爭的規格恐怕將直逼太古時代的無量量劫,大羅金仙紛紛凋零亦是常態,更別說金仙以下了。楊戩,你切記,不可參與圣戰。”
秦堯重重頷首:“娘娘放心,我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的很,目前我在戰場上的身份定位是聯絡員,不是戰將。”
后土一愣,旋即忍不住笑了起來:“聯絡員?你可真是……”
秦堯呵呵一笑:“誰讓我還沒有大羅呢,只是一個小小的天仙。”
后土靜默片刻,意味深長地說道:“快了。”
由于不是面對面談話,秦堯并未察覺出這話語間的深意,笑道:“確實快了,封鬼結束后,再閉關幾年,大概就成了。”
后土也沒點明自己的想法,只是說道:“先就這樣吧,我在地府等你……”
翌日。
佳夢關與青龍關失守的消息如颶風般飛入汜水關,頓時令關內震動,人心惶惶。
莫說是下面的士卒了,即便是守將韓榮都有些惶恐不安,一邊向朝歌告急,尋求支援;一邊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守關。
當然,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將免戰牌掛上。
盡管這玩意純粹考驗對方的品德與耐心,但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能撐一天是一天,只要有用,便功莫大焉。
而姜子牙在看到對方掛出免戰牌后,真就力壓眾議停戰了,雙方由此陷入僵持狀態。
直至這一日,素有七首將軍之稱的余化御風而來,降落在將軍府前……
韓榮聽得余化趕來,大喜過望,急匆匆的從議事堂飛奔到大門口,滿臉動容地說道:“余將軍,你可算是回來了。”
余化笑著說道:“末將已經知道現狀了,請大人放心,我從師尊手中得到了一件寶貝,攻擊力天下無雙,縱然敵軍有千百仙將,也擋不住我鋒芒。”
看著自信洋溢的余化,韓榮這便安心了,連忙為其準備兵馬壯勢,轉頭來到城墻上,觀看著余化攜兵出城,討戰周軍。
周軍陣營內。
姜子牙目光掃視過一眾闡門三代仙,最終定睛在哪吒身上,開口道:“哪吒,你出馬試試他能耐吧。”
哪吒正欲應命,秦堯忽然說道:“師叔,換個人吧,哪吒兄弟不是此人對手。”
倘若是旁人這么說,哪吒早就呲牙了,但偏偏說這話的是他敬服的兄長,于是他便眼觀鼻,鼻觀心,不與姜尚搭話了。
姜子牙轉頭看了秦堯一眼,很想說一句你行你上,但最終還是忍住了,開口道:“誰愿出馬迎敵?”
沒辦法,在他與對方的協議中,楊戩只是一名戰場與闡門的聯絡員,不是戰備人員。
他可以讓楊戩去請援,卻不能要求其出戰!
“我去試試吧。”身材高大,手中握著一柄降魔杵的韋護出列道。
姜子牙點點頭:“韋將軍,小心些……”
韋護抱拳行禮,旋即大步出營,望著前方戰馬上的余化道:“矮子,可敢下馬一戰?”
余化最煩別人說他矮,更別說還是在兩軍陣前,登時盛怒,立即祭出自己的殺手锏。
一道血紅色光芒瞬間如電光般飛出,韋護尚未來得及揮舞降魔杵,刀鋒便破入甲胄,穿透肉身,直痛的韋護眼前一黑,忍不住慘叫起來。
秦堯立即飛身而起,在那抹血光刺破韋護肉身,又折轉回來刺向他頭顱時,同時甩出四柄仙劍,將血光圍了起來,生生逼停,隨即單手拿著韋護,飛速回營。
馬背上,余化雙手結印,試圖將化血神刀拽回來,然而神刀在四劍圍堵下壓根沖撞不出來,不由得心中大急,額頭上出現了一層薄汗。
另一邊,秦堯將韋護徑直帶入軍營內,看著他已經發黑的傷口,立即想到了化血神刀的劇毒,不曾有絲毫停頓,抬手召喚出一團團信仰之力,不斷洗刷著這刀洞創傷。
經過好一番治療后,總算是洗凈了對方體內的劇毒,韋護就這么撿回了一條性命,滿臉感激地向秦堯說道:“師弟,多謝,今日若非是有你,只怕我也要成為榜上英魂了……”
秦堯擺了擺手,一邊分出心神與余化斗法,一邊扭頭向倆雕塑般的小和尚說道:“二位,我都下場了,你們還不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