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星光下。
庭院中。
素女盤膝坐在秦堯面前,潛心聽講。
半刻鐘前,秦堯通過灌頂的方式,將大洞真經傳授給了對方,并且施法在其體內凝筑出了仙道根基。
而現在,則是通過講道的方式,在根基上建立起神宮殿宇。
值得一提的是,面對一個全身心信奉自己的狂熱信徒,他沒將自己壓箱底的大品天仙決傳授給對方,不是因為舍不得,也沒什么舍不得,單純是因為素女體質達不到要求。
凡人修仙本就困難,更遑論上手就是天仙決。
這就像剛學了加減乘除就要去做奧數題,中間跨越的階層太多了。
畢竟不是誰都能有猴子的那天分悟性潛力根骨,哪怕是秦堯,也是將大洞真經修到了高深處,才在三皇的幫助下轉修了大品天仙決……
漸漸地,夜深了。
秦堯看了眼皎皎明月,默默停下講道:“欲速則不達,今天就先到這里吧。”
“明天您還會這樣給我講道嗎?”素女眼巴巴地看著秦堯,臉上滿是期待。
秦堯笑了笑,道:“如果沒其他事情的話,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九叔煉化圣靈石需要時間,培養精衛也需要時間,這兩件事情都急不得,急不來。
因此他現在的狀態可謂松閑,有大把精力培養一個信徒領袖。
盡管他和精衛不同,走的不是信仰成神的道路,但信仰之力這玩意就和錢幣一樣,誰會嫌棄自己錢多呢?
素女卻不知個中緣由,只當是主神對自己的關愛,臉上的期待迅速化作感動,跪地謝恩:“多謝我主垂愛,素女感激不盡。”
秦堯擺了擺手,轉身走向自己房間:“回去休息吧,明日再來找我。”
次日。
天剛蒙蒙亮,素女便一身盛裝,化著紅妝,等候在秦堯門前。
小精衛出門時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感慨道:“你這向道之心好堅定啊!”
素女展顏一笑,剎那間的絕世風華令精衛都失了神:
“這機會太難得了,我從未在人類歷史上聽說過這種福緣,可謂前無古人,因此,我怎么能不珍惜?”
小精衛若有所思。
她在自省,自己是不是因為得到的太容易,所以便失去了素女的這種進取之心?
“你們在聊什么呢?”未幾,秦堯抬手打開臥房木門,笑著看向她們。
“師父,我也要聽您講道。”小精衛猛地回過神來,認真說道。
秦堯忍俊不禁,招了招手:“一起吧,教你們兩個,還是能夠應付過來的……”
與此同時。
一批批信使騎著快馬,從各個方向開始向窮城進發,馬蹄踏破飄零的花朵,迸濺起坑中積水,帶著陰云般的災情疾馳而來。
由信仰引發的斗爭,再度拉開帷幕……
數日后。
快馬入京,帶來災情,老國王立即率人前往靈巫府,懇求雨師神救災。
有天神在此,對方本身自然就是最好的選項。
什么賑災,救援,派送物資,都不如請天神出手,先解決瘟毒重要。
而白帝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因此在聽白靈說起老國王向雨師求助后,一點都不慌亂,表示一切盡在掌握中,讓其稍安勿躁。
在他看來,摧毀永遠比重建更容易,如今瘟疫四起,疫病肆虐,雨師再厲害,他也是一個神,顧頭不顧腚,解不開這難題的。
然而他沒料到的是,面對老國王的跪地求情,秦堯不僅沒犯難,反而是一口答應下來。
這一刻,秦堯身軀在老國王眼中仿佛閃耀著璀璨神光,令他忍不住動搖了信仰。
畢竟,他也沒見過太陽神啊,亦是從未承受過太陽神的恩澤。
倘若這雨師神真能解除疫病之害,那么改換信仰又如何?
好歹,這位是實打實的天神啊,不是什么人人喊打的邪魔!
也是在這一天,秦堯以通訊儀聯絡了蟄伏人間千年的陸吾,命令對方帶著情報處的所有干將,奔赴而來。
而在接到秦堯的傳喚后,陸吾激動到都快要瘋了。
盡管這時代并沒有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說法,但這種情況卻是真實存在的。
他已經磨礪了一千年的爪牙,就為等待一個展現的機會。
他不是要證明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只是想證明,自己這一千年來,沒有白費光陰!
兩天后。
陸吾帶著三百多名干將抵達有窮國邊境,一聲令下,三百多位神明頃刻間散落各方,以救世神女之名,直奔那些被瘟疫侵擾之地,除魔去病,救死扶傷,令精衛之名如烙印般深深烙在無數災民心中。
秦堯千年以來的布局,在今朝爆發出了最強大的力量,無數神明的相繼出現,也嚇得瘟魔不敢繼續流竄了,而是隱姓埋名,一路逃往窮城……
它不知道這些神明是從哪里蹦出來的,但它知道,必須要將此事告知白帝,四處散播瘟疫這活是不能再干了,容易被諸神捉住打死。
而比他速度更快的是信仰之力,遠在窮城的小精衛一覺醒來,便發現自己體內的信仰之力多到可怕,自己也強的可怕。
這種可怕的情況還沒嚇到其他人,先把她自己給嚇著了,還以為是自己練功出了岔子,急匆匆來到秦堯門前,卻發現大門是開著的,師父正在與陸吾神將對坐交談……
“雨師師父,陸吾哥哥。”
小精衛強行按捺下求助的念頭,主動招呼道。
“好久不見了,小精衛。”陸吾順勢看向對方,滄桑了不少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溫和笑容。
與常駐瑤池的青鳥不同,這一千年來,他始終沒有停下奔波的腳步,從人類都城到深山古林,從深山古林到海島仙山,訪賢收妖,培植羽翼,忙的腳不沾地,能夠見精衛的次數自是不多,甚至可以說屈指可數。
“上次見面大概是三百多年前吧?”小精衛思忖道。
陸吾點點頭,笑著開口:“三百三十七年前,我在陰山收服天狗時,遭了算計與埋伏,不得已向雨師神求助,便是在那時見的你。”
“你記得好清楚啊!”小精衛驚贊道。
陸吾感慨說:“丟臉的時刻,記得能不清楚嗎?甚至,想忘記都難。”
小精衛下意識想笑,隨即又想到了自己的情況,頓時沒了笑的想法,沖著秦堯說道:“雨師師父,我一覺醒來,神軀內的信仰之力增強了足足二十多倍,是不是出問題了啊!”
秦堯與陸吾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笑出聲來。
看到師父笑了起來,精衛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反而就此安定下來。
主心骨不亂,那么她也就無所畏懼!
“沒出什么問題,是正常現象。”
秦堯沒賣關子,直接了當地說道:“先前我還在想,怎么通過一場作秀,將你的名字傳入千家萬戶。
沒想到瞌睡來了有枕頭,瘟魔開始流竄作案了。你陸吾哥哥帶領著情報處的眾神,以你的名義踏遍所有災區,救苦救難,因此你信仰之力不激增反而不正常了。”
聞言,小精衛松了口氣的同時,卻沒有為力量的暴增而沾沾自喜,反而是蹙眉道:“是不是白帝又出手了?”
“大概率是。”
秦堯點了點頭,道:“我們上次救活公主,就相當于摘了他的桃子,他再施毒計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將毒手伸向普羅大眾,他徹底淪為妖魔了。”小精衛認真說道:“雨師師父,我們能不能設法找到他,直接動手除了這禍害?再放任他出招的話,或許還會有大量平民受害。”
秦堯抿了抿嘴,轉頭看向陸吾:“你來負責搜尋白帝蹤跡吧,建議從白靈法師身上下手,順藤摸瓜。”
其實他現在并沒有立即鏟除白帝的想法,真若是有此念頭,動用系統的搜索能力更為快捷。
主要原因是:在他和白帝的“交集”中,他始終是占便宜的一方,連續兩次摘了對方的桃子,這讓他還怎么去恨對方啊?
恨對方給自己機會摘桃子嗎?
也恰恰是這兩次的摘桃子行為,令他意識到白帝的存在或許是自己的利好。
畢竟黑白是相對存在的,沒有黑,就體現不出來白。沒有惡,就體現不出來善。
只要不出現養虎為患的情況,那么就沒必要追著白帝打。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精衛憐憫眾生,想要為民除害,秦堯也不至于拒絕甚至是阻撓……
壓根沒這個必要!
另一邊,白帝與白靈湊在一起,左等右等,等來的卻不是老國王焦頭爛額,而是一團令人極其不適的黑氣。
“你怎么來了?”
正堂內,坐在主位上的白帝詫異道。
黑氣中當即傳出一道沙啞的聲音:“有大批神明與異獸降臨有窮國各地,救死扶傷,清除疫病。為防止暴露身份,我沒敢與他們開戰,第一時間就趕了回來,向您通稟。”
白帝愣了一下,喃喃說道:“大批神明?怎么會有大批神明降臨有窮國呢?”
瘟神沉默著。
他怎么知道?
他還不知道去問誰呢。
良久后,白帝迅速回過神來,臉上浮現出一抹凝重:“難不成,是那雨師借來了瑤池的守備神兵?”
瘟神道:“無論是不是,此地都不宜再久留了。我建議咱們盡快離開,最好是現在就離開,別再與那雨師產生任何因果。”
白帝瞪了瞪眼,怒道:“我先來的!”
瘟神無奈說道:“我的白帝爺爺欸,信仰之爭哪有什么先來后到?最關鍵的是誰拳頭大,實力高。
當然,我不是說您的拳頭不如雨師大,實力不如雨師高,主要是想表明雨師背后有瑤池,有王母撐腰,咱背后有什么啊?”
白帝冷哼一聲,翻手間取出一顆釋放著藍色神光,大概有木瓜般大小的寶珠,托舉在瘟神面前:“他有人撐腰,我有這寶貝撐腰。別說是他了,就算是風神王母親至,我又有何懼?”
瘟神:“……”
白靈:“……”
話說的比誰都霸氣,藏的比誰都深,該怎么評價這種行為呢?
難評!
看著這一人一魔無言以對的模樣,白帝還以為是說服了他們,便道:“瘟魔,那些神明異獸打的是誰的旗幟?雨師嗎?”
“不是,它們打的是救世神女精衛的名號。由于太陽神的光輝不在,現在每時每刻,都有大量有窮國子民的信仰流向精衛。”瘟魔回應說。
聽到這話,白帝簡直心如刀絞,斬釘截鐵般說道:“不能再放任這種情況了,白靈,你有什么好主意嗎?”
“這這這……”白靈突然結巴起來。
“連這點急智都沒有的話,我要你何用?”白帝幽幽說道。
白靈猛地打了個哆嗦,在死亡的威脅下,還真想出來了一個主意:
“白帝爺爺,他們不是在給精衛塑造神名嗎?我們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之,破壞精衛的名聲啊。
據我多年以來的生活經驗來看,毀掉一個人的名聲可比為一個人塑造賢名容易多了。
一個好人,做一百件好事,但只要做一件壞事兒,名聲立馬就臭了,甚至會有人自發傳播說,他以前都是裝出來的。”
白帝目光微亮,道:“這個主意好,人性確實如此。這樣,你來操辦此事,若能敗壞精衛名聲,讓有窮國的百姓不再信仰精衛,我記你首功,可以滿足你一個愿望。”
白靈欣喜且惶恐,跪地磕頭:“多謝白帝爺爺,多謝白帝爺爺……”
轉眼間,七天后。
以情報處為主導的“造神運動”開展的轟轟烈烈,以至于精衛的實力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刷新變化,欣欣向榮。
不過在這一片大好前景下,突然多出了一條陰謀論。
內容很簡單,主要是說瘟疫就是精衛派人散播的,然后她再派人清除,一來一去,便收割了大量信仰與人心。
否則的話,這瘟疫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精衛抵達有窮國時來了,沒點蹊蹺誰信啊?
此陰謀論一出,頓時間各地嘩然。
同時,相關情況也被情報處的辦事人員層層上報,很快便傳到了秦堯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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