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秦堯嘴角微微一抽,道:「這要求不過分,但你說的是真難聽。光目女不夠壞,難道我就很壞嗎?」
準提笑道:「說壞是侮辱你,你是惡。闡教群仙就夠壞的了,一窩壞種,可這些壞種都沒能將你如何,正應了那句話,惡人還需惡人磨。陰曹地府的局勢是很險惡,但再險惡,那些魑魅魍魎們,也壞不過闡門群仙。」
秦堯:「……」
他一時間竟分不清對方是夸他還是罵他,這老家伙太能陰陽了。
沉吟片刻,秦堯凝聲說道:「你我可以護持光目女去地獄,并且做她的遠程軍師,時時給予針對性指導,但不可能長久留在地獄陪著她成長。地獄中的機緣不多,我沒時間耗在那里。」
準提疑惑道:「你總給我一種很急的感覺。封神時期也就罷了,現在封神都結束了,你還這么急干什么?
區區十幾年的時間,你便將五氣天花都修出來了,正常情況下即便是神胎圣子,修成五氣天花,誰不需要個幾百年?」
秦堯無奈說道:「身不由己啊,除了一往無前,我別無選擇。」
鴻鈞對他說,封神結束,量劫不止。
系統對他說,大勢巨變,前路未知。
將這十六個字結合起來,鬼知道將來會突然蹦出來什么驚喜。
沒有足夠強的實力,哪來的安全感呢?
準提盯著他看了會兒,頷首道:「你不愿多說,我也就不多問了,權當你是有難言之隱。
另外,地獄兇險,你護著光目女就很考驗能力了,就別帶著金光圣母了吧?以免顧此失彼,遺憾終身。」
秦堯隱隱間察覺出這里面有事兒,詢問道:「圣人的意思是?」
準提平靜說道:「且先讓她在這里隨我修道吧,將來我再帶著她去地府找你,或者是你來這里找她。」
秦堯狐疑道:「您老不會是有什么算計吧?先說好,禍不及家人,您別算計我道侶,否則咱這關系……」
準提失笑:「我在你心中就是這么一副陰險小人的形象?」
「那倒不是……」秦堯違心地說道。
準提陰不陰險且先不論,但一定不是個好人。
「本就不是。」
準提又豈能看不出他的言不由衷,狠狠瞪了他一眼:「若你實在放心不下,帶著她便是!」
金光圣母抿了抿嘴,道:「申道長,我還是留在這里吧。圣人乃天地至尊,又豈會算計我一個小女子,你多慮了。」
準提那番話秦堯沒聽到心里去,她卻留了心,不想做對方的拖油瓶,甚至是拖累。
道侶這種身份,在她看來不止是男女之情,更重要的是能夠令對方變得更好,甚至是成就彼此,而不是一味地令對方遷就自己,拖其后腿。
話趕話說到了這里,秦堯也不好意思說讓金光圣母折返金鰲島了,否則就有點與準提撕破臉皮的感覺:「也罷,那就麻煩圣人教導了。」
準提點點頭,揮手道:「去吧,去吧。」
秦堯深吸一口氣,揮了揮衣袖,以一道仙光裹住光目女身軀,帶著她直通冥府。
目送他們離開后,準提笑吟吟的看向金光圣母:「看得出來,你心里確實裝著他。」
金光圣母面色一紅,低聲說道:「我們是道侶。」
準提微微頷首:「你也希望他變得更好,對吧?」
金光圣母一愣,敏銳意識到對方是話里有話:「當然,誰不希望自己的道侶會變得更好呢?」
準提凝聲道:「你別看他現在多威風,實際上他的威風完全來源于別人。
這里說的別人,有我們西方二圣
,有通天教主,有火云洞三皇。
但是,拋開這些關系,他也只是一個三花未成的小仙而已,沒有屬于自己的勢力,就永遠只是一個依附者,即便是想要動用人脈關系做事兒,往往也需要付出巨大代價。
舉個例子,他想讓妲己成為佛門菩薩,一魚兩吃,可當我識破他的套路后,他就只能求我這么做。
他來求我,我自然就能對他提出要求,護持光目女就是要求。
可如果他自己就是西方教的***之一呢?」
金光圣母漸漸品味出了一些真意,認真說道:「有什么話,您就直說吧。」
準提笑了笑:「好,我直說!燃燈,文殊,普賢,慈航,四大由道入釋的真仙共同舉薦申公豹為西方教現世佛,掌管靈山極樂世界,統御西方佛境。我不否認他有這個能力,卻很清楚,他不會答應。」
金光圣母徹底明白了他的意思,詢問道:「您想讓我勸說他答應?」
準提頷首道:「若你愿意的話,我可以收你為徒,等到合適的時機,我們師徒兩個一起勸他上位。我以利許諾,你以情羈絆,定能成功。」
金光圣母想了想,搖頭道:「不行,我不能算計他。」
「這怎么能是算計他呢,這是為了他好。」
準提語重心長地說道:「剛剛你也聽到了,我說他急于求成,他說自己身不由己。
為何身不由己?
誰在后面拿著鞭子鞭笞著他急于求成嗎?
有,是世事!
封神是結束了,但余波沒有結束,若我預料不差的話,在他與道祖的那次會面后,已然取代姜尚,成為新一劫的天命之人。
讓我們再將話說回來,有姜尚的先例在前,他為了防止落得和姜尚一樣的下場,拼命上進,這不就很合理了嗎?」
金光圣母無言以對。
姜尚是什么下場,如今在修行界內已然是人盡皆知。
見她無可反駁,準提繼續說道:「你想眼睜睜看著申公豹淪為下一個姜子牙嗎?要說人脈,背靠闡教的姜子牙,就沒人脈嗎?」
金光圣母心神有些恍惚了,搖頭道:「我不想。」
「對,你不想。」準提道:「所以你得幫他啊,幫他上進。」
金光圣母喃喃說道:「我……我得好好想想。」
準提道:「不急,你慢慢想,他一時半會也回不來,你有充足時間考慮。至于現在,閑著也是無趣,我帶你去齊國看看吧……」
冥界。
灰蒙蒙的陰土世界內,無數身穿甲胄,面部猙獰的妖鬼手持兵戈,鎮守在慘綠色巨城前,仔細盤查著每一個入關的游魂。
城門上,鐵筆銀鉤寫著鬼門關三個大字,字跡血紅,帶著一股兇煞氣息。
秦堯護送光目女抵達此處,見前方鬼怪都在排隊入城,為表示對陰司的尊重,他也沒有自持神通插隊到最前面,反而是帶著光目女融入進了隊伍中。
足足兩個時辰后,兩人這才排到關口前,一名陰將打量了一下他,詢問道:「路引呢?」
「貧道乃方寸山煉氣士申公豹,此番是為護送光目女前往酆都面見酆都大帝的,望將軍予以通行。」秦堯道。
陰將看了眼他身后的光目女,搖頭道:「不好意思,本官按規矩辦事,不管你是來干嘛的,要見誰,沒有路引,都過不去。」
秦堯陷入沉思。
他現在有兩種選擇。
一種是先離開這里,找個地方直接打開一扇通往酆都的維度之門。
當初準提曾帶著他去過酆都,為此創造了有利條件。
另一種是
按規矩,走流程,帶著光目女一層層,一級級的走下去,直至冥府深處。
前者方便快捷,后者能夠令光目女對地獄情況有些基本了解,算是各有利弊。
考慮再三,他最終還是決定選擇第二條。
原因無他,盡力而為。
說白了就仨字:責任心。
他既然接了這活兒,最起碼得讓旁人看到盡責的態度才行。
「敢問將軍,這路引怎么取?」做出決定后,秦堯詢問說。
「以前是先去土地廟取棉書,再去城隍廟蓋印,現在不同了,你去泰山府即可獲得路引,屆時再回來便是。」陰將道。
秦堯:「……」
嗬,黃飛虎好快的速度,這就開始干預陰司運營了。
嗯……
不一定是黃飛虎快,或許是天庭比較急也說不定。
但他不可能帶著光目女去泰山府找黃飛虎要路引。
彼時在封神之戰中,他們是戰友,是袍澤,但時過境遷,立場轉換,他們現在是敵非友。
正應了那句話,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好在黃飛虎如今勢力還不強,沒敢廢除以前的路引獲得流程,秦堯帶著光目女去了趟就近的土地廟,在土地公誠惶誠恐的接待下,獲得了兩張長三尺,寬兩尺的棉書,隨后來到城隍廟蓋印。
本地城隍在秦堯自報家門后也不敢怠慢,第一時間上印,還要留二人在城隍廟內飲茶,態度尤為熱烈。
隨著封神一戰的結束,申公豹這名字也算是響徹三界了,不會再有那種有眼不識泰山的狗血事件發生……
不過秦堯卻拒絕了城隍的挽留,帶著光目女重新上路,憑借路引,輕松踏入鬼門關,隨后直奔黃泉路。
「這里的花,開的好美。」
前行間,看著道路兩側火紅色的曼珠沙華,光目女幽幽說道。
秦堯道:「這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
說著,他突然想起了《靈魂擺渡·黃泉》的世界,心底無端產生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知不覺間來到黃泉路盡頭,他下意識看向一處空地,只可惜,卻并未在此看到一座被風沙侵襲的莊子……這黃泉中也沒有孟婆氏。
「道長在看什么?」光目女好奇地問道。
「沒什么,只是想起了曾經的一些事情。」
秦堯笑了笑,轉頭看向前方,只見一塊青石立于黃泉盡頭,光滑如明鏡,可照人身影。
「此物是三生石。」他轉頭向光目女說道:「人生苦與樂、悲與歡、笑與淚,該了的債,該還的情,都會在此一筆勾銷。」
光目女點點頭,默默將這番話記在心里。
她本就是極其聰慧的女子,深知這種有「師父」帶著了解黃泉的經歷,過了這一次,或許就永遠不會有了。
可如果她連陰曹地府都不了解的話,將來怎么在這里開展工作呢?
一問三不知,必然會露怯。
屆時再被手下嘲笑一番,這工作就更不好開展了。
隨后,秦堯又帶著她通過望鄉臺,來到三途河,也就是傳說中的忘川河前,卻在那奈何橋畔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玉榮拜見仙長。」
當他們來到橋前時,那人拱手施禮,態度恭敬。
凝視著這一襲黃杉,頭戴金冠的地后星神祗,秦堯挑眉道:「娘娘,不,星君怎會在此?」
此女便是黃飛虎的胞妹黃玉榮,當年妲己仗著帝辛寵幸,將這位黃娘娘從摘星樓上推了下去,是秦堯救了她,并且將其護送回黃飛虎身邊。
后來姜子牙岐山封神,將其封為地后星,是為地后星君。
黃玉榮道:「不久前我在泰山府做客,聽鬼差來報,仙長法駕鬼門關,念著護送之情,便來詢問一下情況。」
秦堯知道,這話說的好聽,實則就是來打探情況的。
他在鬼門關前自報家門,被黃飛虎知道后,對方恐怕心里就泛起了嘀咕。
「沒事兒,就是我要去趟酆都。」
秦堯念頭飛轉,面上卻帶著盈盈笑意說道。
黃玉榮看了眼秦堯身后的光目女,柔聲道:「仙長,且先隨玉榮去一趟泰山府吧,我兄長在府中等著您呢。」
她雖不知申公豹去找酆都大帝所為何事,但帶著一個女子前往,絕不可能是找麻煩。
可如果是要談什么合作的話,對于她兄長東岳泰山天齊仁圣大帝來說絕不是什么好事兒。
秦堯擺了擺手,笑道:「我這趟酆都行還挺急的,所以就不去泰山府做客了,煩勞星君替我向東岳大帝道聲歉。」
黃玉榮:「……」
沉默半晌,她低聲說道:「仙長,我真不想看到您與我哥為敵,明明你們在封神一戰時,還是性命相托的戰友。」
秦堯斂去笑容:「我也沒想過與東岳大帝為敵,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黃玉榮道:「若我堅決不讓仙長渡河呢?」
「你可攔不住我。」秦堯搖搖頭,帶著光目女瞬移至她身后,大步前行。
黃玉榮霍然轉身,凝視著二人大步前行的身影,忍不住幽幽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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