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尼寺的那群老和尚，派出這小和尚來接觸我，倒是別有深意啊……”
張耀有如此想法，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他的身份特殊，雖然實力強橫、威名遠播，卻又不是老一代的資深金丹強者，因此派來和他接觸的人身份就很重要了。
摩尼寺中不乏金丹后期、圓滿的金身羅漢，但至少在接待清虛老祖這位遠來客人的事情上，他們都沒有這位年輕的小和尚來的合適。
“還不曾問起大師名號？”
張耀客氣的開口。
“小僧法號真慧。”
年輕僧人雙掌合十，行了一個佛禮。
張耀稽首回了一禮，這才開口道：
“原來是真慧大師。”
“剛才聽大師曾言，是奉了師命前來觀察我的言行舉止，不知貴師是哪位高僧？”
一聽此言，真慧的臉上立刻露出一絲崇敬之色，謹聲道：
“家師乃是摩尼寺‘大覺殿’的執殿羅漢，法號‘通行’。”
張耀聞言，頓時露出一絲驚異之色：
“竟是通行大師？那還真是名師出高徒！”
他當初和三煞道人暢談許久，打聽了很多摩尼國的情況，也知曉了很多高僧大德的名號。
其中通行羅漢，絕對是眾多羅漢之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這位曾在年輕時候闖蕩中原，打出了‘八方通行、中原無阻’的赫赫威名，曾有一人斗敗五大金丹圓滿的傳奇事跡，號稱是摩尼寺五百年來的佛法、神通第一人！
上一個有這種稱號的，早已經修成元嬰境界，成就‘大阿羅漢’的果位。
如今的通行羅漢，是摩尼國中公認最有可能成為下一位大阿羅漢的人物，執掌的也是號稱摩尼寺中‘開悟第一殿’的大覺殿，可見在寺中的地位之高。
“這真慧的背景很硬，倒是可以多接觸一番……”
張耀本來打聽他的師承，只是隨口一問，得到確切答案之后、就難免動了別的小心思。
正兒八經的積攢善功兌換‘寶相琉金漿’，那誰知道要多少年？這玩意還得看運氣，不是實力強就能擺平的。
若是能靠摩尼寺的內部關系，走個后門或者獲得一點便利，那就要方便太多了，雖然這難度很高、但也不失為一條路子。
“清虛居士。”
這時候，真慧和尚主動開口道：
“這里說話不太方便，不如我們移步換個地方？”
“不方便？這不挺方便的嘛。”
張耀哈哈一笑，招手喊道：
“小二，給我上三樓準備個包廂，我要請客。”
“好嘞，您稍等！”
店小二馬上高聲回應了一聲，匆匆的跑上三樓。
被酒樓眾人視而不見的真慧和尚見狀，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但也沒多說什么。
很快，店小二收拾好了包廂，將張耀請上了三樓。
包廂內：
圓桌寬椅空空蕩蕩，擺列陳設都充滿了佛門韻味，桌上只有一壺清素淡雅的雨花茶和幾個白瓷杯。
“大師，請。”
張耀招呼著真慧坐下，親自給他沏了一杯茶。
真慧見著他熟稔的動作，心中倒是生出一絲好奇，開口問道：
“居士對人間之事如此熟悉，莫非曾在人間生活吧？”
他暗中觀察張耀，并不是剛剛開始，而是已經有三天時間了。
他發現這位在外界大名鼎鼎的清虛老祖，來到摩尼國后竟是流連人間之中，換了好幾座城池，飲茶吃酒、享用美食，欣賞各處的人文風景，順帶觀察摩尼國的人間百態。
若非他一連三天下來，有點稍稍不耐煩、主動靠近了些許距離，恐怕這位清虛老祖還未必會直接開口點破他的行蹤。
這種和其余金丹老祖迥異的做派，才讓他的心中生出了好奇。
“對。”
張耀也不隱瞞，端起茶喝了一口，才感慨道：
“我在人間確實生活過不少年頭。”
“世人都道神仙好，我卻覺得人間也是一樣的精彩和逍遙，若是世上沒有仙道、說不定我會過的比今日更好……”
真慧和尚聞言，失笑道：
“世上真要沒有仙道，以居士你的壽歲，怕是早就化為白骨一堆了。”
“哈哈……大師言之有理。”
張耀哈哈一笑，舉杯道：
“來，我以茶代酒，敬大師一杯。”
真慧和尚聞言，端起茶杯和張耀平舉示意之后，才稍稍抿了一口、又重新將茶杯放下。
“清虛居士，咱們還是談點正事吧。”
“好，你說。”
張耀也放下茶杯，示意道。
“是這樣的……”
真慧和尚目光直視張耀，正色道：
“我摩尼國素來秉承兼收并蓄、廣納四方之德，對一切外來的修士都很歡迎——前提是要遵守善功制度。”
“如果違背善功制度，例如燒殺搶掠、屠戮生靈、修煉邪法魔功、破壞佛法根基……凡此種種，皆被視為佛門之敵，會被所有佛門修士追殺。”
“相反，只要遵循善功制度、就能得到善功獎勵，這一點想必也不用小僧多說。”
張耀聞言，開玩笑般的語氣道：
“真慧大師，我想還大概沒有哪個邪修、魔修，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跑來摩尼國境內找死吧？”
“尤其是我等金丹修士，跋涉萬水千山而來，可都是為了善功而來的。”
真慧和尚聞言，微微笑道：
“居士的話有理，那咱們就直入正題吧。”
他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枚圓形的令符，遞給了張耀、示意道：
“清虛居士，這便是你的善功信符，煉化之后即可生效。”
“每一位金丹修士，都會得到最高等級的善功信符、和摩尼寺的善功總榜直接對應，會記錄伱獲得的所有善功。”
“若你想要兌換善功，也需要持拿此信符、前往摩尼寺中進行。”
“嗯。”
張耀點了點頭，直接將善功信符當場煉化，然后佩戴在腰間。
“呃……”
倒是真慧和尚見到張耀這么干脆利落的舉動，怔了一下，才忍不住道：
“居士不想問我點什么嗎？”
張耀反問道：
“我該問什么嗎？”
真慧和尚摸了摸腦袋，遲疑道：
“我臨行前聽幾位老羅漢說……很多新來的金丹修士，都很不適應這善功信物的存在。”
“甚至有些性格極端的金丹修士，險些當場翻臉、認為我們摩尼寺是在監控他們，還說我們的善功制度名不副實之類的……”
實際上，他來此之前已經有過類似的擔心了。
畢竟在他的預想中，這位清虛老祖是只手遮天、威震西南的金丹修士，性格多半是霸道強橫的。
不過真正接觸了之后，他才發現這位清虛老祖，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哈哈哈……”
張耀聞言，灑然一笑道：
“他們在乎，我不在乎。”
“既然是貧道有求于人，那這善功信符拿了也就拿了，何必扭扭捏捏、故作小兒女態？”
對于摩尼國境內的善功制度，張耀實際上是深入思考過的。
善功制度的前提，是遍布整個摩尼國的監察手段、以及非常強大且智能的判斷邏輯。
要知道：
整個摩尼國境內，在施行善舉、獲得善功的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數十萬、上百萬的佛門修士、沙彌和尚，這根本不是靠人力可以監管過來的。
摩尼寺必然有一種手段，可以同時監察整個摩尼國境內的修士。
而這種手段對眾多修士的一言一行還要能做出具體而及時的判斷，再逐一適配他們的標準，看看是否符合善舉、能否獲得善功、又能獲得多少善功……等等。
張耀不知道，摩尼寺是靠什么做到這一切的，但毫無疑問這是一套規模巨大、復雜無比且等級極高的完善系統，金丹修士是注定無力對抗的。
你要從人家身上獲得好處，那肯定要遵循人家的游戲規則。
張耀正是想明白了這一切，才干脆利落的收下善功信符當場煉化，壓根沒有杞人憂天之舉。
退一步講，即便這玩意真有問題，但他的神魂內有“萬魂牽念大陣”的保護，不可能被監測思維動向、也無法被暗中影響神魂，那就沒什么可怕的。
“居士果然非同常人！”
真慧和尚誠心實意的開口稱贊了一句，頓了一下，才繼續道：
“居士既然對善功榜有所了解，應該也知道魔穴之事。”
“目前我摩尼國境內，共有十六位外來的金丹修士，還剩下八座魔穴，不知清虛居士想要挑選哪一座進行鎮壓？”
魔穴，這是摩尼國境內的特殊產物。
摩尼國這片廣闊土地之下，潛藏著無數的地濁之氣，最容易滋生陰魔、化合魔念、引誘修士入魔……等等，是名副其實的魔災之地。
在中古時代，這里一度是魔修的樂園，潛藏著無數的魔修、是中原地帶赫赫有名的魔窟。
因為天生地養的環境問題，誰來也解決不了，以至于天洲九府都對此不聞不問——一直到中古末期，摩尼寺的創派祖師到來。
關于這位摩尼寺的祖師，因為一些難以查明的歷史原因，他的來歷和詳細生平已經無從考究。
但可以確認的是：
摩尼寺的祖師，用了不知名的辦法鎮壓和疏導了這里的魔災，最終形成了二十四個魔穴、有規律的釋放地濁之氣，大大減少了魔災的影響。
為了鎮壓這些魔穴、和持續不斷的疏導地濁之氣，他建立了善功制度、開創了摩尼寺，一直傳承到今天。
時至今日：
摩尼寺已經是中原地帶響當當的大勢力之一，早就無需外人幫襯、就能獨立鎮壓二十四魔穴。
但長期抽調二十四位金身羅漢，對實力雄厚的摩尼寺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加上善功制度的延續性，他們仍舊是歡迎外來金丹修士的。
正常的懲惡揚善、追剿魔頭等任務，能獲得的善功對于金丹修士來說，完全是杯水車薪、得不償失。
因此，鎮壓魔穴就是外來金丹修士最主要的善功來源，一年就能獲得一萬點，若是滋生了金丹級陰魔需要圍剿，那就是賺外快的時候了、一次出手就能頂上好幾年。
“鎮壓魔穴，算是基本工資；清繳金丹級魔頭，算是賺取獎金。”
“我需要的寶相琉金漿，排在總榜第七、需要足足一百五十萬的善功，若是沒有特別的機會、恐怕需要很多年才行……”
張耀想到此處，略作沉吟之后，才開口道：
“這八處魔穴之中，不知道真慧大師有沒有推薦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