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夠荒唐的……”
張耀搖了搖頭，示意少年繼續說下去。
“是，仙人。”
少年點點頭，又開始講述自身的經歷。
原來，在張耀離開后的數十年后，趙家和當時的清平宮，就有了一定交集。
雙方打過交道之后，才知道彼此間竟還有一段香火情分，趙家也就順勢加入了清平宮，傍上了大樹。
此后一百多年：
靠著這一段關系，趙家一直都有人身居高位，在清平教內執掌大權。
直到幾年前，魯國進入王朝末年，各地秩序漸漸崩潰，清平教瞅準時機，趁勢打出了順天舉義的大旗，直接造反了。
短短幾年時間：
清平教靠著自身積攢下來的雄厚勢力，一路南征北戰、橫掃八方，已然席卷南方數州，成了天下首屈一指的大軍閥。
可蛋糕做大了，清平教的內部矛盾卻并未因此緩和。
一路征伐的過程中，清平教順勢吸納了不少各地的世家、豪強、武林門派。
教派內的各大派系，拼命的拉攏、爭搶這些新生力量，伴隨著頻繁的利益沖突，內部的矛盾變得愈發尖銳。
終于，在一個月前，清平教內部爆發了一場大火拼。
少年的父親，便是在這一場內部動亂中死于非命，他的娘親帶著他逃出了清平教總壇，中途為了掩護他，又死在了一伙追兵手中。
可憐他孤身一人顛沛流離，僥幸逃到了白河城中，靠著父親留下的人情關系，找到了一位漕幫頭目的家中請求庇護。
說來令人唏噓：
那位漕幫頭目，早在幾年前的變故中身亡了，家中只留下老父和幼女。
但這位老船夫，年輕時也是鐵骨錚錚的好漢，一直將少年父親對他兒子的救命之恩記在心上。
在聽聞少年的遭遇之后，老船夫二話不說便帶上了他和孫女，準備駕船逃去白波湖深處，暫避風頭，再伺機離開江州。
可沒想到，他們才剛走到路程的一半，就有人沿著線索追來，若非張耀出手相助，險些命喪黃泉。
“真是時也命也……”
張耀嘆息一聲，看向少年，溫聲道：
“你我今日能相遇，也是你的緣法。”
“你身世坎坷，如今又孤苦無依，若是沒有別的去處，可以隨我上島修行幾年。”
“我和清虛真人算是故交，對他的《清虛真經》，也是略知一二。”
少年聞言，當即大喜過望，連忙跪倒在地：
“多謝仙人……不，多謝師父垂憐。”
“不必叫我師父，伱我雖有緣法，卻無師徒之緣，且先起來吧。”
張耀擺了擺手，又看向一旁的老船夫和小女孩，道：
“方才那些人，已經不會再記得你們。”
“我這里還有一些金銀財貨，你們可以拿著，尋一小島等上半月，即可平安離開江州。”
老船夫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么，最終卻只是低頭稱是。
“走吧。”
張耀拂袖轉身，架起飛劍遁光，帶上了少年，徑直飛遁離去。
“哎……咱們也走吧。”
老漢摸了摸孫女的頭，神色唏噓：
“那趙家小子，居然能在白波湖上撞見仙人，就算不能拜師，但也是天大的機緣了。”
“不過咱們沒那個命，也就不必強求了……”
片刻后。
霧隱島上，剛剛落地的少年趙和初，還有些頭暈目眩，險些摔倒在地。
“仙人。”
他晃了晃腦袋，回想起方才的飛遁之景，忍不住露出一絲期盼之色：
“這些仙家法術……我能學嗎？”
張耀搖搖頭，道：
“你沒有靈根在身，是學不成這些仙家手段的。”
“我最多幾年之后，就要離開這霧隱島，你還是趁著這段時間，盡量多學學《清虛真經》吧。”
“……我明白了。”
趙和初的神色有些失落，但畢竟少年心性，很快就恢復了精神。
他得到張耀的允許之后，便在霧隱島上四處探索，所見之物皆令他大開眼界，時不時就驚呼一番。
數個時辰后，張耀烹熟了一些靈米，端給趙和初。
趙和初小心翼翼接過，一邊規規矩矩的吃著，又似實在沒忍住好奇的問道：
“仙人，既然您認識清虛真人，那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我聽父親說，他是我們老祖宗的一位長輩，據說武功驚天動地，但十分神秘……”
張耀聞言，沉默了一下，才淡淡笑道：
“你啊，不必如此拘束。”
“至于清虛真人啊……算是一個貪生怕死的懶散家伙吧。”
五年后。
靜室之內，張耀仔細端詳著手中的地魂結晶。
那一股萬物蘇生之感，已然強烈到了極致，若非身處封閉室內，結晶上散發的金光，足以照耀百丈方圓。
“距離蛻變完成，應該已經非常接近了……”
張耀如此想著，熟練的調動元氣，再一次向地魂結晶內渡入。
這樣的動作，他已經重復了幾千次了。
可這一次，卻明顯不一樣了。
“嗯？”
張耀面色微變，察覺到手中的地魂結晶，竟開始主動吸納他的元氣。
璀璨的金光變得愈發耀目，幾乎晃的人睜不開眼睛，難以直視。
張耀露出一絲驚喜之色，連忙加大了元氣的渡入：
“看來終于要到最后階段了！”
兩年、五年、十年……
二十年、一百年、五百年……
地魂結晶瘋狂的吸納元氣，短短片刻，就吸納了超過一千年的壽元。
“媽的……這玩意也太能吸了。”
張耀的面色漸漸蒼白起來，皮膚也有了絲絲干枯的跡象。
精元二氣息息相關，太過劇烈的元氣波動，也會導致精氣受損，只是程度遠比直接燃燒精血要輕微。
小半個時辰后。
“呼……”
元氣的流逝終于漸漸放緩了，張耀也不禁長出一口氣。
幾息后，海潮般的金光漸漸散去，露出一塊淡金色的結晶體。
結晶體內部，青色的氣流涌動，核心處竟蜷縮著一個小小的嬰兒，雙目緊閉，神態安詳。
“這……”
張耀仔細端詳了一番，露出一絲遲疑之色：
“這是個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