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門出歸望,歸望山是道門祖庭,涉及十大仙門,涉及四靈神獸,諸般事情自然由歸望山來安排。
玄真倒是樂的把事情交出去,但是不管龍龜還是鳳凰,甚至喜好權力的神龍,都對這些雜事不感興趣。
不過也無需怎么安排,能處理這些事情的,只有神獸,神獸無需操心,不操心也能做好,操心了也可能搞砸。
一聲佛號,九天之上一道虛影落了下來,正是前往封皇大世界的慈山大師。
他落在島上,座下一座蓮臺剛剛升起,一道殺意襲來,慈山身形一閃已經消失,坐下蓮臺已經被拍碎,化作花瓣消散開來。
慈山再出現已經躲在玄真道人身后,抬眼驚愕看去:“長公主殿下,貧僧可做錯了事?”
紀妃雪擺擺手:“抱歉,現在對和尚敏感,你突然出現沒收住手。”她說著話索性側躺下來,做有氣無力狀,好像虛燭。
這已經收手了,不然慈山已經沒了。
慈山道一聲佛號,壓下心底心驚,就在玄真道人背后坐了下來。
“你金身呢?”慈方摸著腦袋好奇問道,這和尚金身居然沒了?不對這不是金身沒了,這是整個肉身都沒了,連神魂都受損了。不然這碎嘴和尚,當神魂凝實如肉身,才不會這般虛幻。
“阿彌陀佛!”慈山呵呵笑著:“為國捐軀了。”
他說著抬頭看向蘇禾:“小友,將佛力借我一些可好?再不得補充,老衲要消散啦!”
蘇禾眨眨眼,這老和尚在封皇大世界做了什么?肉身都打沒了?
他小心翼翼將紀妃雪放下,身形一轉,現出孔雀真身,佛祖外衣做拈花跏趺狀,抬頭看向慈山。
慈山看著他。
蘇禾:“……”
“自取,不奶,謝謝!”
“啪!”鳳朝飛抽了他一翅膀。
慈山笑著:“小友可打出一道佛力與我的。”
“山神印?”蘇禾問完搖搖頭,那是龍龜真身的技能,便是以佛衣為刀,孔雀身也打不出來。
蘇禾還做不到孔雀身打山神印。
他一道天殺陣法落在慈山四周,慈山滿面愕然,面皮抽了抽,很想說一句,你若不想給便罷了,無需殺人滅口的。
他搖搖頭苦笑出來:“無需這般陣仗,小友斷下一手,貧僧自取吧。”
蘇禾揮翅一斬,佛祖左手跌落。
慈山躬身合十:“多謝小友,此佛衣只有佛力無有功德,小友用了太久,欠了佛門因果。稍后不妨讓慈方為小友行皈依之禮,納做佛子——只是個名號,免得小友日后遭佛界算計。況且北院無戒,娶妻生子,吃肉喝酒都無妨的。”
他偷偷看了紀妃雪一眼,才敢繼續往下說。
紀妃雪躺在一片荷葉上,已經閉住雙眼。這一次兩身融合,與先前的不同,似乎更為復雜。此刻恍如陷入沉睡。
蘇禾左右看了看,所有鳳凰和龍龜都沒有反對,這應該是一道切實的保險。
他點了點頭。
慈方笑著:“還有云礫施主,此刻看去虛弱至極,又曾沾染佛界佛母菩薩氣息,若是可以,不防也以佛力充斥自身,此刻施主身體當不會排斥佛力。”
佛界便是如此,以其他力量來洗刷云礫身上佛母氣息,不知要耗費多大氣力,索性用佛力效果要更好。
蘇禾轉頭向古洛看去,泰祖曾說,云礫狀態可以詢問古洛的。
古洛笑了笑:“道途千萬無所謂對錯,不管怎么做,你母親此刻虛弱總要補起來。索性你的佛衣終究會消散,不如讓她吸收。先補起空虛,再說道途。”
云礫愣了一下,看著蘇禾腦袋輕輕一搖,哪有母親搶孩子東西的?哪怕佛陀外衣會消散,在沒消散之前,總是蘇禾安全的保證。
“我的力量還是自己修來為好,我要的不但要佛力,還要適應我孔雀身,外力豈能補充?”
蘇禾眼睛一亮,這不巧了么!搶奪佛力,骰子投出兩點品質,所有擲出品質點的寶物,都是最適合蘇禾的。
就像云礫曾經留下的精血。蘇禾擲出四點,才有了后來的孔雀真身。
最適合蘇禾,那孔雀身外這層佛衣,相對適合孔雀也理所當然吧?
蘇禾縱身一躍,展翅自佛祖外衣中飛了出來,外衣褪下,蘇禾向著鳳朝飛眉角一抬,頭頂翎冠抖了一下。
鳳朝飛心有靈犀,翅膀一扇,便將云礫丟進外衣中。慈山呵呵笑著,揮手一道佛陣刻下,化作一個斗大的卍字落在佛祖外衣上。
蘇禾便感知到佛祖外衣上傳來的“請求”,蘇禾不知該怎么描述這種感覺,真如請求一般無二,請求蘇禾放開佛祖外衣的佛力限制。
這卍字只是一道牽引陣法,與了恒凝聚的金身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沒有那么夸張,可以將整個佛池都牽引過來罷了。
佛祖外衣是蘇禾化“典”凝聚而來,他不同意,沒有任何手段可以搶奪佛衣上佛力。
蘇禾心神一動,放開限制。佛力便如涓涓細流,涌入云礫身體。
沒了外衣,一種空虛、虛弱的感覺油然而生,蘇禾抬頭看天,眨了眨眼,喟然而嘆。
鳳朝飛哼一聲,嘲諷過來:“怎,舍不得了?”
蘇禾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小姨嘞,我……外掛沒了啊!”
前一刻還可以和諸天萬界頂級大能掰掰腕子,后一刻就被打回原形了,這種感覺誰懂啊!
雖然不知道外掛是什么意思,但鳳爪猜一下也能想到,鳳朝飛哼一聲道:“想靠外力鎮壓諸天萬界?你怕不是異想天開?有這種想法,趁早別對外說是我外甥,老娘丟不起這人!”
外力終究是外力,誰也不知外力何時便會消散,在渴求外力那一刻,自身道途便也斷絕了。
沉溺于不屬于自身的力量里,便是四靈又能有多大出息?
蘇禾搖搖頭,道理他自然懂,但失落必然有。他抖了抖身子:“好好修行,跑步前進,爭取萬年內憑自身掌握那般力量!”
鳳朝飛冷笑著潑冷水道:“你怕不是想吃龍?萬年達到那般境界,你想逆天么?”
蘇禾眨眨眼,白靈就五千年開七重天了,憑什么他不能啊?他有卦象,都不用悟道的。五千年開天完畢,剩下的五千年更進一步,很合理啊!
旁邊紀妃雪睜開眼睛,看著鳳朝飛幽幽傳音道:“他可以吃龍哦。”
鳳朝飛:“……”
佛祖外衣中,云礫睜開眼睛,也是活過幾十萬歲的孔雀,已經進了佛陀外衣,自然不會再矯揉造作。
她眼中狡黠一閃:“說起吃……我尸身還在蘇禾那里,我們烤著吃了吧!那是孔雀神獸,開天七重哦!”
蘇禾:“??”
鳳祀:“??”
眾人:“……”
唯有鳳朝飛張開翅膀,興致勃勃,笑著道:“好啊!”
云礫立刻興趣高漲的樣子,轉頭看向蘇禾:“肉身給我!”
蘇禾一臉懵逼,但還是將云礫尸身取出,這孔雀應該是汲取佛力時發現要用到尸身的地方了……想以佛力淬煉尸身,再融合唯一?
蘇禾立刻控制著孔雀身體,向云礫而去。
云礫輕輕一笑,翅膀一點,將尸身飄向鳳朝飛。
“拿開!”鳳朝飛喳一聲跳了起來,雖然叫的歡實,但她不敢去看這具尸體,尤其尸體胸口,當年由她造成的傷口,好像一把尖刀刺了過來。
鳳朝飛身子都隱隱顫抖起來。
“梧桐樹!”云礫輕聲道。
鳳朝飛因為馱著她,抵抗不可見之地的吸扯,梧桐樹鎮守身旁,被人生生打碎了,那是鳳凰一族的伴生法寶,對本體影響太大了。
但恢復梧桐樹,非鳳凰之力不可,除非鳳族集體損耗本源幫她恢復,否則恐怕三五萬年都不能恢復。但鳳朝飛和鳳族的關系——能容忍她,以后不找她麻煩已經是極限了。
這具孔雀身留著也沒有用處了,甚至一旦落在敵人手中,還可能成為限制她的手段。
不如廢物利用。
鳳朝飛一步退后,臉色瞬間陰了下來,什么都可以接受,唯獨這點絕不可以!
“一點也不大氣!”云礫哼了一聲,一爪抓出,鳳朝飛身上一道光閃過,梧桐樹已經落在云礫身旁,被云礫一點,梧桐樹根順著孔雀胸口傷口,探了進去,密密麻麻霎時遍布云礫尸身周身。
云礫挑眉看了鳳朝飛一眼,你該不會以為離開你身體了,我就不能借用你力量了吧?那幾千年同居既不白搭了?
云礫也控制這具身體幾千年的!
鳳朝飛瞳仁閃爍,一臉驚恐的看著梧桐樹根,再一次從那道傷口探入云礫尸體,呼吸不受控制的變得粗了起來。
卻見云礫滿不在意的樣子,嘿嘿笑著看著鳳朝飛。讓你把我扇到佛衣里來,現在感同身受了?
按道理云礫當母親了,但是到死都不曾真正長大,在鳳祀寵溺中,快活了二三十萬年,無憂無慮的。
誰知道人都死了,突然就當母親了,那跳脫的性格不是一下子就能轉過來的。
讓梧桐樹吸收著尸身,她又爪子連飛,從尸身上抓出一道道法則,團成一個球向蘇禾丟來。
“法則要自己領悟,便是有前人凝聚的法則,也只能做參考領悟,不能拿來就用。不過改日讓你家媳婦幫你練成法寶,應該威力不小。”
蘇禾沉默片刻,笑了一下,將那法則凝聚的球,收入內世界。
內世界上空便如懸掛了兩顆太陽,照亮了整個世界,法則光芒照下,內世界自然滋潤在法則之下。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時間久了自也會產生某些變化。
此刻內世界中,陰力組成的濃云黑霧,已經被佛光照射散開大半,此刻大雨瓢潑,陰力流轉不停的向地下溶洞而去。
整個內世界鞏固到了極限,世界之力充盈飽滿,只要開天神器凝聚,蘇禾隨時可以開辟第二重天。
第二件開天神器,炮架已經徹底凝聚,革卦凝聚的虛影此刻也能看清了,乃是一口箱子,箱子里一顆炮彈正在緩緩成型。
開第二重天要炮打混沌了。
封皇大世界,封皇宮。
巒帝安靜站在御花園老槐樹下,四周連宮女都沒有,只有一個老太監毫無存在感的立在一旁。
“陛下,太子求見。”老太監輕聲道。
“讓他進來吧。”巒帝輕笑一聲。自從瓊娘故去,太子來的也勤快了,眾大臣都盛贊太子孝順,恐他思慮過甚,傷了神魂。
巒帝只當是真的。對太子也愈加少了兩分帝王的威嚴,多了三分父親的鞭策。
太子進來,躬身跪伏:“父皇,兒臣有罪!”
巒帝回頭,問道:“罪在何處?”
太子微微停頓,道:“三弟得到召喚符文,我未曾發現。三弟召喚龍龜我未曾發現,龍龜下符于三弟,我亦未曾發現,更讓那龍龜在我眼前毀了召喚祭壇,竊取了祭壇守護陣法!”
巒帝靜了許久,才搖頭道:“你的錯不在這里,何時你能領悟你錯在何處,便可獨領一衛。若能改正,你獨領兩衛!”
太子碩然抬頭,連面圣禮節都忘了,不可思議的看向巒帝。
巒帝面無表情,但神色卻絕無玩笑。他戟指一點,兩枚虎符掛在大槐樹之上。
“你若覺自覺做到了,便可來此摘取虎符,天河、天賁兩軍我給你!”
太子緩緩低下頭,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但凡帝王怎么可能把軍權給了太子?這不是東宮衛隊,這是可以調出營衛,甚至可以說是為所欲為的虎符!
這是真真正正的軍權!
他沉默了許久,卻不知道父皇在想什么,更不知道父皇覺得他錯在哪里了。
或者說……錯在哪里不重要,父皇所想才最重要!
他深呼幾口氣,微微躬身:“兒臣若覺做到,會來領父皇所賜!”
他一禮到底又半起身,取出一朵蓮花,緩緩向前敬上:“父皇,那龍龜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三弟所化黑熊,兒臣解不了咒,學士府幾位大學士也解不了。”
巒帝望著蓮花中的黑熊,長出一口氣,揮手一招,山河鼎破空而來,鼎口朝下散出一道光,落在黑熊身上。
黑熊一聲咆哮,身體蠕動,化作人形。但眉心一道符箓卻無論如何不能拔出。
巒帝一指點在三皇子眉心。將那符箓定在離著眉心半寸處,懸空漂浮。
巒帝一聲喝斥:“還不醒來!”
三皇子陡然睜眼,一聲大叫:“封禔害我!”
叫罷了他才清醒似的,看著四周環境,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父…父皇…我……”
巒帝并沒有搭理他先前所言,低頭問道:“老三,你化熊時可有異樣?”
封禛不知為何有此一問,搖了搖頭:“兒臣未有感覺,只覺得……有大恐懼!”
巒帝笑了笑:“自有大恐懼,那符箓在不停的竊取你腦海機密,我族禁制一次次要將你抹殺,非是符箓所護你早已死掉。”
每時每刻都在被抹殺,有大恐懼不是理所當然?
封禛愕然看向巒帝。
巒帝俯視著他:“山河鼎可一不可再,只能救你一次,只要三年,我借山河鼎落在你眉心的護持,便會力竭而散,到時你又會化作黑熊,而后我族禁制與那符箓相互消磨,運氣好符箓贏了,你可安心做一輩子熊羆,反之必死無疑。”
封皇一族識海禁制來自初代老祖,后人不可能解除。或者跪在龍龜或者鳳凰老祖面前,那般存在解的開?
三皇子面色慘白,愕然看著巒帝:“父,父皇,孩兒……該怎么辦?”
巒帝瞥他一眼,沉聲道:“解鈴還須系鈴人。”
三皇子沉默了。
龍龜……
想到那恍如天尊的佛陀,三皇子面色愈加慘白:“父皇,那龜……”
巒帝打斷他的話:“他的佛陀外衣沒了。”
三皇子和太子同時看了過來。
這種事瞞不住真正的大能,就在方才外衣易主,并且開始急速消散,應該是被人汲取了,參合各路匯報來的消息,不出意外應是給了他那孔雀母親。
倒是多情多義!
沒了?
三皇子一怔。
那般擎天鎮地的外衣,沒了?
他眼中一道冷芒,一道殺意,沒有外衣那龍龜又算得了什么?!
蘇禾一筆點出,大片混沌破開,似要煉化成山川,卻又沒能成功。一頭神獸一處鎮壓地,多不了的。
不過蘇禾并不是要開辟鎮壓地,只是煉化一些混沌罷了。被他點開的混沌并沒有化作一片天地便又復歸混沌,但就在這一轉一換間,大片世界本源生成。
這樣的本源蘇禾吸收不來,有毒一般根本煉化不了,汲取到內天地會消化不良。
但是用來修補世界卻恰恰好,玄荒天地底蘊深厚,吸收這些本源不算溫和問題。
頭頂大旗一卷,已經卷起所有本源,蘇禾沖出混沌,閃爍而行,直向南海而來,半路便碰到一樣剛剛煉化混沌歸來的鳳乣,打了個招呼,同時落在南海之上。
鳳乣一路看著蘇禾龜殼上沉睡的紀妃雪。已經好幾天了,可還是不能適應這般傳說中的存在,居然真的跟了這頭丑龜!
當日議論完畢,紀妃雪醒來片刻,六姑…鳳朝飛曾反諷激將,要和紀妃雪比比開辟混沌的,然后被紀妃雪白了一眼,說了一句:“我一妖族,開什么混沌?”
然后伸個懶腰,就睡在蘇禾龜殼上了,直至今日還沒有醒來。
但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紀妃雪身上衣衫,變了!
不似幾日前的別扭,此刻紅黑相間,協調了許多,似乎真正的融合在一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