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巢,財寶層。
“抱歉,阿爾別克,我去晚了一步,你的妻子和家人已經被審判庭抓了起來。”
浮現的灰霧向阿爾別克致歉。
“不怪你們,帝國放跑了我,就會將怒火燒到我的家人身上。”披了一件斗篷,遮掩起丑陋鼠軀的阿爾別克說道。
站在他身后的,是沉默肅穆的其他十二名黑色守望鼠人。
“別再叫我阿爾比克了,我們的新名字是,叛國者。”
“叛國者,歡迎你成為混亂教派第八位精英。”
“第七位。”
伴隨尖利聲音,那只先前阻擋副審判長的鼠人祭司走進來。
它看起來很凄慘,灰毛斑禿般大片脫落,遍布深可見骨的深口。
灰霧稍作停頓:“男爵的尸體帶回來了嗎?”
“沒有。被圣痕抹殺的,沒得救。”鼠人祭司嘶啞開口,紅瞳盯住叛國者,“你的侄子呢?”
“我哪有侄子,難道他不是你們派來監視我的?”阿爾別克平靜地道。
鼠人祭司不喜歡阿爾別克的態度,不過無論地位還是身份,它們都是平等的,轉頭向灰霧發泄:“軍團長玩意安排的都做完了,希望你準備好了讓大伙離開的地洞。”
兇手通常會回到案發現場。
安南不知道審判庭會不會有這些經驗,但他確實在改變主意后,決定先不去歐琳那里,而是繞路回到環形廣場。
混亂已經結束,國教軍接管了這里,正在挨個搜查建筑,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現阿爾別克逃離的暗道。
那對夫妻說不定很快就要又被打擾一次,希望他們還沒開始……或者已經結束了?
街道前突然冒出一輛行蹤詭異的馬車,國教軍很快將其圍了起來。剛要詰問,安南就主動打開車門邁下來。
“你居然沒被抓起來?”安南看見帶隊的居然是甘地。
教士甘地的臉色不太好看:“我被混亂教派控制了……”
“看來副審判長不記仇,還是已經沒法記仇了?”
教士甘地正要說什么,露出傾聽的神色,而后側過身:“安南·里維斯,跟我來。”
安南好奇地跟著他,進入環形廣場,看到坐在刑場邊緣,胸口纏上一圈染血繃帶的副典獄長。
治愈術的光輝后,他披上黑袍,看向走來的安南。
“你還活著?”
安南以為他和男爵同歸于盡了……結果受傷的只有男爵嗎?
甘地側目,怎么這個安南嘴里沒有一句好話。
“你很失望?”副典獄長少見地回擊道。
“要是一個星期前的我也許會失望。”安南暗示他自己已經知道了一些事。
副典獄長微不可查頷首,那張身負重傷但依然沒有蒼白的老農一樣的黑臉滿是平靜:“阿爾別克已經叛逃了,你還來做什么。”
“我不是為那個叛徒而來的。”安南配合著說道,然后掃了眼甘地。
“他是我的接班人。”
副審判長一句話就說明甘地值得信任,以及為什么重傷副典獄長也沒事。
“那好辦了,男爵的尸體在你們這里嗎?就是那個被黑乎乎的東西砸中的家伙。”
“那是黑耀圣痕。”甘地畢竟還年輕,忍不住說道。
“哦,所以他在嗎?”
副典獄長看向甘地,甘地想了想說:“襲擊者的尸體都臨時堆在刑場后面,你說的男爵是他們中的精英吧?他也在。”
“那就好,把尸體交給我吧。”
教士甘地下意識要拒絕,但他摸不清副典獄長對安南的態度。
“不行。”副典獄長輕咳幾聲,“他們是劫獄的混亂教派異端,不可能交給你。”
“我就用一下,到時候還你。”安南討價還價。
副典獄長像是看透安南的意圖,開口:“被黑耀圣痕殺死,他的靈魂也被釘死在肉體中,無法解脫。”
“那更好了!”
安南還擔心自己繞了一圈再回來帶走尸體,男爵的靈魂已經去地獄了,還在就好辦了!
“你把封印解除,把尸體借我用一下。”
饒是副典獄長,也被安南的理直氣壯噎住,問他:“憑什么?”
安南掃了眼甘地,輕車熟路地威脅道:“副審判長,你也不想你們的謀劃被我不小心說出去吧?”
“阿爾別克告訴你的?”副典獄長平靜地問。
“不,是我聰明的才智和敏銳的觀察。”
副典獄長語氣緩慢,帶上一股壓迫感:“你想做什么,說出秘密威脅審判庭?安南·里維斯,你以為我們真不敢抓你嗎?”
“您誤會了,審判長,我只是想要男爵的尸體。”安南眼神真誠,“我能為黑色守望大鬧蒙特利爾山,您就應該知道,我有多在乎這些。”
似乎是想到安南這些天的作為,副典獄長的態度終于松動:“安南·里維斯,你是個優秀的年輕人,但你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不夠,無論鼠人,黑暗精靈,還是混亂教派,和它們走的太近,無異于在懸崖邊跳舞。”
“我理解您的意思,當你注視著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注視著你,對嗎?我只能說,讓時間證明一切吧。”
無論回到過去,還是到一個新世界,如果只是盯著眼前的利益,只關心能賺多少錢,爬到多高的地位,而不去做些有意義的事,就太可惜了。
出于自信,安南認為自己不會墮落。出于經驗,副典獄長也認為安南和他們走得太近。
副審判長始終不肯松口,看來只能從其他地方突破了,就先再苦一苦男爵吧。
“您好好修養。”安南轉身準備離開。
“他可以給你。”
副審判長的聲音忽然從身后傳來。
安南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低語的副審判長:“但你需要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甘地自覺離開,站在遠處放哨。
副審判長緩緩講述道:“阿爾別克他們潛入了混亂教派,但考驗才剛剛開始,混亂教派不會輕易相信他們。”
“我需要有個人進入混亂教派,暗中配合阿爾別克他們。”
安南沉吟:“帝國費這么大勁才把阿爾別克他們塞進去,你憑什么認為我也能做到?”
“憑你是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