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斜著飄浮的自由城再次回正。
商人因恢復前進的板車撲倒,跟著上下坡跑的孩子們摔了個屁墩,婦人叉腰看著堆到角落的桌椅,公共廁所里的男人看著襠部的尿漬欲哭無淚。
很快,法師塔發出全城通告:
剛才的變動與自由城新增奧術能核有關,請居民及游客不必驚慌,自由城即將返航。
核心室,聽著外界傳來的聲音,安南的注意回到商人身上。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奧術能核?”
“別小瞧一個商人的商業嗅覺。”商人自傲地說道。
“不愧是商人,總能在合適的時機推銷商品。”跟他一比,魔鬼都算是強買強賣了。
自由城的危機解除了,安南的危機則剛開始。
商人給安南報了一筆賬:“我帶來了三枚中型奧術能核,一共是750萬金納爾。你要現金還是賒欠?”
“賒欠?”
“賒欠一個月內償還是750萬金納爾,兩個月內償是787萬金納爾,三個月償需要826萬金納爾……”
“12個月是1340萬金納爾。”安南替商人說道。
“看來世人對術士的偏見絕不包括您。”商人毫不吝嗇的獻上贊美之詞。
“吹捧可以先放到一邊。”安南望著秘銀底座多出來的三枚奧術能核:“其實也不一定需要這么多。”
把安南賣了也掏不出750萬金納爾,把神殿碎片賣了倒是夠了……
商人笑瞇瞇道:“你可以拔出來試試。”
只是試一試的話……
安南走向其中一枚奧術能核,將它從固定的底座上取出,抬起頭仔細感受。
房屋中的婦人剛將家具歸位,就見它們顫動著橫挪起來。“哦不……”商人重新頂住板車,孩子們繼續歡呼的爬起坡來,男人抵著墻,絕望地看著襠部擴大的面積……
喀嚓——
安南連忙將奧術能核歸位,歪斜的自由城又恢復正常。
自由城正在調試奧術能核,請居民及游客不必驚慌,若您遭受損失,請前往城主府進行登記。
莉莉絲的清冷聲線在外面回蕩。
安南徹底服氣:“這么精準?”
“我賣了幾百年的商品,什么情況都能一眼看出來。”商人自傲道。
“我能不能——”
“概不租賃。”商人一口回絕。
算了,早晚都得買,大不了再苦一苦自己!
不過出門沒撿錢就算虧,平白被商人強行推銷了三枚中型奧術能核,安南總覺得吃虧。
他試探著問:“來都來了,免費幫我們把其中五枚中型奧術能核換成一枚大型奧術能核怎么樣?”
“看在老客戶的份上。”
安南好受了一些,接著在魔鬼公證處的克萊爾的見證下,簽署了價值750萬金納爾的魔鬼契約。
商人心滿意足的離開,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安南賴賬。
安南則回到城主府,把自己丟進休息室沙發里,郁郁寡歡起來。
三十天內還750萬金納爾……賣了他也還不上啊。
就算跟魅魔出去接客,每個客人收費1000金納爾,三十天無休,他每天也得接25個客人……
好像也不是很多?
不知睡醒還是被動靜吵醒,奧爾梅多走下樓,看見安南癱在沙發里。
“怎么了?”
安南的眼睛直勾勾望著天花板,將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如果我們不能在一個月內還清750萬金納爾,那么每個月都要支付四十萬金納爾的利息,而且越來越高……”
“加油。”
奧爾梅多踩著絨毛拖鞋回到樓上。
“加油是什么意思?”
奧爾梅多慵懶地道:“我主外,大姐主內,你主搞錢,這不是一開始就分工好的嗎?”
安南無言以對。
盯著天花板想了會兒,安南爬起來找到英格麗特,問她自由城的財政。
英格麗特說出一個數字:三十四萬金納爾。
這是自由城和近200條商業街每個月的純利潤。
這個數字已經足夠和許多王國的稅收相比了,但相對應的支出也高達三十萬金納爾。
安南沒問為什么這么多,因為法師塔就是銷金大戶。
而且就算都拿去還錢,連750萬的零頭都不夠。
怎么回事呢……不是應該成為領主,財富堆滿金庫嗎?為什么突然負債幾百萬了……
“我們的金庫里沒有一點存款嗎?”安南抱著最后一絲希望。
“夠還前三個月利息。”英格麗特說。
拆掉破碎山脈的黃金宮?
但同盟契約上說了,黃金宮三方共有……就算拿去賣,分成三分之一也剩不了什么。
“你去忙吧,我再想想。”
安南回到休息室的沙發上,繼續癱著。
他像是被遺忘在這里,奧爾梅多和大姐有自己的事要做,二姐因為無魚可釣在睡懶覺,其他人的注意都被安南帶回來的神殿碎片吸引。
就這么躺在沙發里,半睡半醒之間,靠椅后忽然冒出一顆腦袋。
“你怎么來了?”安南問馬丁。
“蘇珊大嬸知道你回來了,準備一大堆菜,讓我喊你晚上去吃飯。”
安南心里暖暖的,但一想到那么大的債務就笑不起來。
“你好像不太高興。”馬丁低頭說。
“我欠了好多錢。”
窸窸窣窣——
馬丁伸出了手,手心躺著三銀十五銅。
“謝了,但是不夠。”
安南坐起來,和他說了神殿碎片的事,怕馬丁聽不懂,他故意放緩了語氣一字一句地說。
“你的語氣就像菲娜大嬸的腦癱兒子說話。”馬丁說。
“該死,那你聽懂了嗎!”
“懂了,你賣掉神殿碎片不就有錢買奧術能核了?”
安南張了張嘴,險些被馬丁繞暈:“我賣了神殿碎片那還買奧術能核干嘛?”
“對啊,還買它干嘛?”
安南揮手趕人:“我只想要錢,告訴蘇珊大嬸我知道了。”
“錢還不好弄?我可以幫你要?”
“你?幫我要?”
“我是安南的哥哥,我的話誰不信!”馬丁理直氣壯道。
“對啊……”
怎么把銀行給忘了?
“馬丁!”安南坐了起來,“我收回那句話!”
“哪句?”
“質疑你的智慧那句。”
馬丁悶聲說:“那你得收回挺多句的。”
“沒錯,我統統撤回。”
安南恨不得抱住馬丁的腦袋親上一口。
“世人對你的誤會太多,但是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