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雷蒙德大統領看向安南。
隨著低沉話語響起，議會大廳回蕩的嗡嗡聲消失。
數百道目光同時望向站在門口的安南三人。
安南讓伊莉摩雅絲和黑寡婦跟著侍衛去邊席，迎著各懷心思的目光站在雷蒙德大領主的對面，隨意掃過四周。
“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正式。”
“畢竟你代表領地和帝國。”
別看雷蒙德大統領貪婪成性，但他并不蠢——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多，安南越沒借口反駁，即便帝國在這兒也得吃個啞巴虧。
至于他為什么認為帝國會乖乖掏錢，則充其量算作愚昧。
唯一的問題是，他弄錯了兩件事：
安南不是軟柿子，瓊安也不是帝國公主。
雷蒙德大統領的二……大兒子，埃爾維斯·雷蒙德主持審判。
他一襲貼身的鑲金絲舊式貴族服飾，配上本就相似其父的樣貌，讓許多人想起舊日的雷蒙德大統領。
那時的大統領也帶著相同的驕傲和張揚。
“本次議會是關于自由城之主安南·里維斯縱容帝國公主與手下，在破碎山脈制造破壞、襲擊貴族、屠村的五項質控。”
“安南·里維斯，你是否承認？”
年輕的聲音在儀式大廳回蕩，窗外的雪景為議會大廳渡上一抹蒼白和冷清。
“我當然……”
安南和坐在邊席的伊莉摩雅絲眼神相碰：“不承認。”
議會席擴散起一陣竊竊私語。
“安靜。”
恢復安靜的議會大廳讓埃爾維斯·雷蒙德的呼吸微不可查地加重一分。
掩蓋對權利的沉迷，他繼續道：“你不承認也沒關系，我們已經搜集到了足夠的證據。”
“首先是第一項質控，證人基里安·雷蒙德。”
基里安·雷蒙德神情復雜地走到安南的斜對角，避開他的目光：“我指控帝國公主帶著藍龍攻擊我的領地，致使我的士兵和領民大量傷亡，關押的囚犯被放跑，財富也被洗劫一空……”
“你會喝酒嗎？”安南看著基里安，沒有緣由地忽然問道。
“什么？我差不多幾個月沒喝酒了。”
“那這件事結束后，你得多喝幾杯向我賠罪。”
基里安怔然看著微笑的安南，感覺聲音變得嘶啞：“好……”
陰沉看著這一幕的埃爾維斯·雷蒙德道：“這么說你承認了？”
“不，我只是準備拿出證據。”安南朗聲道：“山堡領的瑪卡洛夫爵士是這起事件的見證者，他知道起因、經過與真相。”
埃爾維斯·雷蒙德隱約察覺不妙，為什么安南·里維斯一副有所準備的模樣。
“我怎么知道瑪卡洛夫爵士沒有被你提前收買？”
安南反問道：“我都接受了同是雷蒙德家族的基里安的證詞，你卻不接受破碎山脈領主的證詞？”
這時，雷蒙德大領主出聲：“安南·里維斯，你要讓所有人等你一天？”
“不用那么久。”
安南拿出一撇胡須，吟唱起低等召喚術，一道魔法陣出現在面前，隨后便是被召喚過來的瑪卡洛夫爵士。
他在席位當中看到不少熟面孔，最后停在雷蒙德大領主身上，恭敬低頭：“大領主！”
雷蒙德大領主凝視著瑪卡洛夫爵士：“我記得你，你的姐姐嫁給了德萊克？”
“是的，大領主……”
“你要替安南·里維斯作證？”
“呃……”
雷蒙德大領主意有所指：“不必擔心，這里是破碎山脈，誰也不能威脅你。”
面對雷蒙德大領主低劣的伎倆，安南無動于衷。
“是……”
瑪卡洛夫爵士偷瞥了眼安南，挺直瘦弱的身板，大聲說：“公主殿下來到我的領地，想要和我進行貿易，結果在我的親衛帶她去山里的時候，基里安帶兵襲擊了隊伍，殺死了親衛還劫走了公主殿下。”
“還好公主殿下的藍龍及時趕到，將公主救走……”
瑪卡洛夫爵士越說越快，完全無視大領主陰沉起的臉色。
若是沒有精力這些，瑪卡洛夫爵士肯定會聽懂大領主的暗示，但他的領地現在就駐扎著一隊懲戒軍團法師，除了站在安南這邊，他沒有別的選擇。
“基里安，是這回事嗎？”
埃爾維斯·雷蒙德居高臨下的質問道。
基里安望向安南，看見的不是祈求或平靜，而是縱容……
他的面貌漸漸和記憶中的丹斯老大重合。
基里安深吸口氣：“沒錯，我聽說帝國公主來到破碎山脈，便想要邀請她來我的領地做客，不小心冒犯到了公主殿下，因此召來藍龍的襲擊。”
“此事完全是我的過失。”
嘩……
議會大廳掀起一片嘩然。
他們意外的不是真相，而是基里安居然改口，承認是自己的錯誤。
埃爾維斯·雷蒙德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基里安，你知道自己再說什么嗎！”
“我很清楚。”基里安坦然地道。
他不想讓那個人失望。
安南笑了笑：“看來第一項指控不成立。”
埃爾維斯·雷蒙德有些慌了神，強行鎮定下來：“基里安，你的意思是你不僅膽大妄為的劫走公主，還殺戮其他領主的士兵，并且跟家族撒謊？”
“我……是的。”
基里安的承認讓埃爾維斯·雷蒙德眼前一亮，正準備說些什么，安南打斷道：“等一下。”
“我不打算追究基里安對公主的冒犯，至于他給瑪卡洛夫爵士造成的損失……那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
“沒，沒錯，我可以和基里安私下商議。”瑪卡洛夫爵士附和道。
埃爾維斯·雷蒙德忍不住回頭望了眼臺上的父親，雷蒙德大領主臉色微沉，看不出情緒……但他猜父親絕不想看見這一幕。
他放棄在這種場合追究基里安，拿出第二項指控：“安南·里維斯，就算基里安的遭遇是咎由自取，那么被藍龍屠村的波伊村呢？”
基里安頂著異樣的目光回到邊席，換上來幾名神情畏縮的村民。
他們操著濃郁的口音，說惡龍殺光了所有人。
安南拍了拍瑪卡洛夫爵士的肩膀，讓他去伊莉摩雅絲那邊，在“幸存村民”哭訴完后才開口道：
“我說有些蒼白，不如讓公主殿下親自和你們解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