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農夫都能幸運地去學校。
自由城有三萬名農夫，但生活學院最多容納一千名學生，還要給其他人預留出位置。
亨特是被選中的幸運兒，倒是杰克被篩了出去。
為了挽回面子，杰克逞強說因為自己不想去，才沒被選中。
“你說的沒錯。”來接亨特的官員附和道。
這話比說他沒亨特優秀更讓杰克吃驚。
“您是說傻亨特愿意學習！？”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不問問他呢？”好說話的官員聳肩。
杰克斜眼瞧著一邊憨笑的亨特：“你？識字？”
“安南大人不會害我！”
亨特有著大多數自由城人都有的樸素觀念：安南讓他們做的，肯定是為他們好。
“你還是這么蠢！”杰克尖叫。
但當亨特跟著官員離開的時候，杰克失魂落魄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像是失去了什么……
往日的小屋雖說沉悶，但起碼亨特愿意聽自己嘮叨，不管自己多嘮叨也從不反駁，但他走后，屋里徹底陷入死寂。
相比身體上的寂寞，杰克心理上的寂寞更甚。
他害怕悶得像頭牛的亨特在學院被別人欺負，但更怕亨特真的借著機會出頭……要是亨特真混出什么名堂……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靠著門口，望著自由城方向一整天的杰克終于看見亨特披著晚霞走回來。
“你都學了什么？不會真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讀吧？”杰克抱著手臂，一副刻薄的語氣。
“我不想說。”亨特沒有表情。
“我知道，你一定是太累了。”杰克微怔，換上向著亨特說話的語氣：“該死的學校，居然讓能連續三天耕地的你累成這樣！”
“杰克。”他說道，“我們之間已經隔著一道城墻。”
“你……”
杰克忽然有一種感覺，他好像要失去亨特了……
“我給伱做了飯，你還沒吃吧？”杰克撐起笑臉，跑去灶臺邊打開鍋蓋，“我知道你肯定肚子空空，特意多做了兩塊面包……”
亨特走到他的床前，拖出床底木箱，把衣物挨個拿出來，說道：“我以后不回來了，學院給我們安排了城里的宿舍。”
咣當——
杰克手里的鍋蓋落地，發出脆響。
他的第一反應是農田怎么辦。要是按照貢獻分，他應該能分到一公頃……的一半？
那是多少？
杰克一時算不出來，但知道肯定會讓自己一貧如洗……
他不能沒有亨特，就像露絲不能沒有杰克！
杰克還在想該怎么挽留亨特的時候，他回過頭說：“你還愣著做什么？”
“什么？”
“我和導師說我有一個兄弟，他說可以接過去一起住。”
“亨特……”
杰克嘴唇都在哆嗦，說不感動是假的。他要是女人，絕對要嫁給他！
“那我們的地怎么辦？”
亨特低頭看了他一眼，那種眼神讓他感到熟悉——曾幾何時，自己也總這用這幅神情看亨特。
“我們冬天又不用種田，當然是放在這里。”
經過幾天的招生，新學校已經招收了將近一半的新生。
剩下的缺口都集中在三大上學院——畢竟有職業者天賦的本就少，以平民和難民組成的自由城就更少了。
安南沒有強行去湊人，寧濫勿缺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這時候，他注意到大姐蹙起婉約的眉毛。
“怎么了？”
伊蒂莉婭將報表遞給安南，接過來的安南最先看到一行標紅的數字：10283。本月的自由城財政開支首次超過一萬金幣。
這對他們的收入來說九牛一毛，但已經夠讓伊蒂莉婭警惕。
只有三十萬人口的領地卻花費一萬金幣？
伊蒂莉婭敲了敲桌子，讓門外的艾比去英格麗特的辦公室找到財政報表。
送來之后，她拿著財政報表挨個對照采購清單。
光是新學校就花費了差不多1700金納爾，其次是購買鐵礦和修建鐵路的1400金納爾。
還有城防建設和懲戒軍團在外剿匪的開銷。
這些都是必需品，而且每一筆數目都能對應。
看來自由城暫時不需要擔心腐敗問題。
伊蒂莉婭讓艾比拿回去財政報表，感慨著看向安南：“這多虧了你……”
“啊？”
躺在沙發里打盹的安南撓了撓頭：“嘿嘿，我也沒那么好啦……”
噠——噠——噠——
適合野外作戰的硬底靴踏在木質地板的冷硬聲音從走廊外傳來，伊蒂莉婭抬起頭，看著自由城信使出現在門外。
“副城主大人，有北方的信。”
信使沒注意沙發上的安南，走到桌前。
安南看見他拿在手上的信封戳著獨特的徽記：那是迪蒙王國的族徽。
更具體些，是加爾金大元帥的家族徽記。
迪蒙王國的情報嗎……
前幾天他剛把秋收的約三萬噸糧食送去迪蒙王國首都，這時候送來的信件難道是感謝自己……？
安南坐了起來，看著打開信封的大姐露出比剛才還要凝重的神情。
“弟弟，你看一下這個。”
安南走到桌前，拿過信紙。信上只有一行字：鼠人突然發起了進攻。
內容越少，問題越大。
麥克恩鼠果然在秋天發動了襲擊。
其實不算突然，它們在此之前早有征兆，而且鼠人想做什么很難隱瞞。
只是傳達的信息也太簡陋了，好歹多說點吧……
安南抖了抖紙，又放在陽光底下照了照，確定沒有夾層和隱藏內容。
“你的那位鼠人知己還在城中嗎？”大姐問他。
“蓋爾？我待會兒讓她問問族里。”
安南說道，忽然聽到了些動靜，望向門外。
伊芙琳從門口探出頭：“大新聞？”
安南把信紙甩過去。
“嗯，準備刊登吧。”
自由城流傳著一句諺語。
伊芙琳知道了，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這既是夸伊芙琳消息靈通，也是夸《自由之聲》傳播廣泛。
安南選擇公布消息的稍晚些時候，除伊莉摩雅絲的六大軍團軍團長齊聚城主府，表示想去和鼠人干架。
年輕的戰士渴望建立功勛。
“再等等……”安南只能和他們說。
畢竟功勛的一面是榮耀，另一面是犧牲……他答應給所有人帶去美好幸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