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米把貝利爾、尤彌爾、布洛姆叫到面前。
誰也不知道鼠人會不會想辦法敲開“蜂巢”，他們得拖延這最后一小時。
貝利爾說道：“你們就沒有辦法和自由城聯系嗎？”
“這是安南大人的天賦。”費米回答。
“那就祈禱你們的安南城主還記得你們吧……”
費米略過這個話題：“我們沒有退路了，六點到來前，我們必須確保鼠人不會進來。”
尤彌爾接過遺書，一旁的貝利爾感嘆道：“你們比我見過的許多騎士還要堅強。”
他們側耳傾聽——
貝利爾握著大劍靠近松動的泥土，在陡然破開一處孔洞，鉆出鼠人猙獰的頭顱時——
“你在小瞧老鼠的打洞天賦？”
還有最后十分鐘……天塹般的十分鐘。
“救命！它們進來了！”
“你是我們之中最有機會逃出去的……要是地下室失守，我們會頂住鼠人，給你離開的時間。”
“記著，不要怒吼，不要大叫，不要做任何提振士氣的舉動，想象你們是一群沒有希望的敗軍……”貝利爾最后一次告誡。
沃爾特副官轉了一圈，朝他們走來，把一疊紙條交給費米。
短暫的寂靜之中，四周響起的沙沙聲比三分鐘前更清晰了。
嘭——嘭——嘭——
“我們說了不算。”布洛姆說，“我們能否堅持五十分鐘取決于鼠人想不想讓我們快點死……”
“這些是士兵們的遺書，他們擔心沒機會回去了。”
副官把咳嗽聲最大的幾十人聚集過來——染病最嚴重的根本沒法大聲咳嗽出來。
“它們在挖山體……”貝利爾忽然開口，“它們之前就是這樣從地底鉆到布倫曼多堡街道上的。”
人類玩意的咳嗽和哀嚎從開始到現在都沒停過，但它們一群一群死，人類反而沒有什么事……鼠人再蠢也該知道怎么回事了。
涌進通道的鼠人從奴隸鼠變成了精英鼠。除了罐頭更難開外，它們沒有進食，而是把尸體推進了地下室。
許多鼠人死不瞑目，明明人類玩意都在咳嗽，為什么動作那么快……
他們還有二十分鐘。
貝利爾是對的！
沙沙聲更近了，那是好像無數牙齒在啃噬什么的悚然動靜。
注意到他戰士突然抱住精英鼠，怒吼道：“快開槍！”
精靈法師開始施法。鼠人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紛紛涌上來阻止。
好吧，布洛姆想起微風城地下的巨大空腔……要不是被安南發現，微風城已經不復存在了……雖然現在也是。
費米接過遺書，想了想從懷里又拿出一份正式許多，還有信封的遺書，放到一起交給尤彌爾。
但煎熬的是，仿佛時間之神在和他們作對……從他們撤進來到現在只過了不到十分鐘。以及……
槍聲響起，硝煙湮滅在混亂的地下室。
但已無路可退。
戰士們拼了命的爭奪通道，但勝利的天枰隨著精英鼠不要命般沖進來，撐開防線，倒向了鼠人。
堵住通道的泥墻開始明顯松動。尤彌爾最后為他們施加一層祝福。
戰士們聚集在挖掘聲最近的地方——通道前，準備給鑿開的鼠人以痛擊。
還好它們不是從頭頂挖掘。不然鼠人們灌進來，他們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
“這里的巖層很厚……”布洛姆猶豫道。
但是涌進來的鼠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鼠尸堆在通道里，鼠人們邊撕扯同伴的尸體塞進嘴巴邊往前沖，邊變成食物。
他們不覺得這樣有用，但反正沒有代價……
還有懸在頭頂的“堅守到八月十二日”的命令……不知道現在算不算違抗。
“不一樣，布倫曼多堡最后時刻你們知道是什么樣嗎？城墻失守，貴族們召回了他們的私兵，讓私兵護送他們逃走。幫派混混們趁著鼠人進犯，肆意搶奪財物，奸淫婦孺。富人把自己裝進完美打造的庇護所，布倫曼多堡本來起碼能撐五天，結果三天就被鼠人攻陷了！”
嘭——
沉悶的，像是風拂過林海的沙沙聲在地底微弱響起。
貝利爾曾經也是個小貴族，但現在他只想唾棄以前的自己。
他們以為這樣能堅持到傳送門打開，但通道里的鼠人忽然從奴隸鼠變成了精英鼠。
“我來給你們演示——”
還能站起來的法師不超過十名，他們沒有任何手段阻擋邪能……
“這些事我們活著出去后再說。”費米出聲打斷他們，“我們必須再堅守……五十分鐘。”
“讓所有人按照貝利爾說的做。”費米和副官說道。
做完這一切，還有四十分鐘。
這時候已經顧不上誤傷了。
距離傍晚還有三十分鐘。
貝利爾試著讓自己冷酷，但他實在做不到讓那些年輕的臉孔為了自己一句話而送死……哪怕他有種錯覺，只要自己這么說，他們真的會為了讓同伴活下去而犧牲自己。
站在一旁的“演奏隊”開始發出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什么聲音？”
破洞越來越多，貝利爾退回后方，讓重甲獸人頂在前面。
貝利爾邊發出女人般尖銳的喊聲，邊把手中的劍刺進鼠人頭顱。
所有人都在戰斗，就連斷牙也帶著米勒混進鼠群，偷襲背對自己，毫無防備的同類——
貝利爾說出他的想法：“我們在通道被挖通后正常抵抗，但要讓士兵故意發出咳嗽，哀嚎，絕不能讓鼠人覺得我們還有希望……這樣擠進來的就都是貪吃的鼠人。”
“我有個辦法，但伱們必須得相信我。”貝利爾說道。
“我現在賦予你地獄火軍團參謀的職務。”費米用行動證明信任。
鼠人們眼瞳閃爍著猩紅，興奮地撲向這群虛弱的人類，迎接它們的是強有力的斬擊——
“最好有人主動送死，演好這場戲……”貝利爾動了動嘴唇，最終沒有說出這句話。
副官苦笑道：“到處都是鼠人，我們想撤也沒法撤。”
渾身浴血的費米砍掉一只背對自己的精英鼠鼠頭，抬起望向和錨點站在一起的尤彌爾：“我們守不住了……尤彌爾，我們掩護你離開。”
洛克倫的魔法火槍瞄向一只精英鼠，因正與它纏斗的士兵而停滯。
一只精英鼠帶著腥風撲來——
突然出現的拱形傳送門把它割成兩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