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之路南行舟
天涯之路南行舟
入夜,倒映漫天星辰的海面之上,仙膳舫接待完最后一波客人,莫老板叼上支煙,轉身關門歇業。
將所剩食材搬到冷凍法陣的艙內,出門時,遇到同樣出門的楊藻。
“這些年,你就是這樣過來的?”楊藻掃了一眼走廊左右。
“多數這樣。”莫老板點點頭,向船廳走:“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楊藻跟上莫老板。
到了船廳,莫老板拿出些無需冷凍的食材,專心料理。
楊藻坐在吧臺前,隨手抓過一瓶酒就灌了起來。
良久,她長處一口氣,眼神逐漸迷離。
“三千多年了,感覺,就像是才過了幾年。”
莫老板沒吭聲,專心揉搓手中面團。
“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么要跟他牽扯在一起,陰如南說,你不在他身邊,看著他,他指不定做出什么事來,說你在引導,但我覺得不是,可除此之外我又想不到任何的理由,你能告訴我嗎?”
莫老板快速將面團一拉,雙手如電的反復十幾次,轉身時,一把面條便下了鍋。
他一邊拿長快攪動滾水里的面,一邊道:“他不需要引導,他比我們都清楚自己該做什么,只是做與不做全看他心情,而他,又是一個不為自己設想的人,放任不管,他會孤獨的活到死。”
“那你為什么要管?”楊藻皺眉。
莫老板將調料放到面碗上,倒上滾燙的高湯道:“沒有什么理由,非要說,他會做事。”
楊藻沉默了很久,恥笑道:“他為什么會心甘情愿的當個工具人?”
莫老板夾起面,放入面碗里,撒下一些蔥花端到楊藻面前,道:“他即享受孤獨,卻又害怕孤獨,他沒法將腦袋里的東西放空,不做事,他就會陷入不好的記憶里,長期的繃緊狀態,會使他像個炸藥桶,一點火星就能毀滅一切。”
楊藻攪動著碗里的面道:“這不就是看守?”
“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與最初的動機,將他召來后,我發現自己錯了,他是個會自我調節的人,他把所有閑置的時間都用在符文上,他很清楚這東西他此生都不可能研究完,這就是他需要的,沒有結果才最好。”
楊藻迷離的雙眼忽而變得明亮,抬頭看著莫老板笑道:“你希望他得到救贖!”
“無解。”莫老板叼上一支煙,將煙盒推到楊藻面前,又抓起一瓶酒道:“在這個世界他永遠得不到救贖,他只能回去,回到那真實的世界里,可在那,他又如何得到救贖?”
清楚張天流過去的楊藻,很清楚莫老板這番話含有多少無奈。
回不回得去另說,若忘卻這里的一切,沒人能為他主持公道,即便莫老板在未穿越前就有了這個心,也沒能力去調查那場早已風平浪靜的車禍。
而若不忘,需要救贖的人會更多,包括她自己!
“說說你吧,除了打磨廚藝,不干別的?”楊藻說著,夾起面條放入口中,沒來得及吸熘一下,就被她絕品般的湯汁給嚇得瞪大了眼睛。
“嗯!嗯嗯,這是什么桂?”楊藻含湖不清的都囔:“再做幾碗,等會我都能吃了!”
莫老板將斟滿的酒杯端起,小酌一口道:“不試試別的?”
“試,當然要試,先把你最拿手的呈上來。”
莫老板放下杯子道:“行吧,今天滿足你,吃了這頓,以后就沒了。”
已經開始喝湯的楊藻一愣,放下碗道:“什么意思?”
“我這平靜的日子算是讓你打破了,還用問?”莫老板語氣中多少夾雜著不悅。
楊藻回過神,擦了一把嘴道:“你說得罪天羅教這事。”
莫老板點頭。
最近他的客人明顯減少,顯然南天涯的風聲已經刮到這里了。
尋常事,很多客人都會主動幫他解決,但這件事,已經超出絕大多數人能插手的范疇了。
那可是一個天命啊!
何況有些事總需要人去做,張天流已經無法顧及了,除了他,沒有更好人選。
“對不起。”楊藻很愧疚。
她早已心灰意冷,本想著說清楚,無關任何人的一決生死,終究還是把別人牽扯了進來,偏偏這個人還是莫老板!
“錯不在你,以后天涯你就別去了,多的是神跡需要人去收集,天涯這一塊,讓他們自己去苦惱。”
“你……要去南天涯?”
莫老板點頭。
“我也去。”楊藻果斷道。
“你去性質就不一樣了。”莫老板搖頭。
“為什么?”楊藻不悅問。
“你雖不是集團的人,但做的事多為集團,我和那家伙,還有小白老天爺,從一開始走的道路就不會跟你們異人扯上關系。”
“你還在乎這個?我覺得天涯可不會在乎。”楊藻又不是沒想到這一點,不然和朱崇古一戰,何必撇清關系。
“他們不會,但集團會,那些鍵盤俠會。”
楊藻冷笑道:“他們會什么,主動跟我撇清關系,還是背后捅我刀子,把她交給天羅教?”
事到如今,楊藻豈會在乎異人怎么看待她。
“不行。”
莫老板還是很果斷的拒絕,道:“三千年的消磨中,異人早已成了散沙,整個集團千瘡百孔,一直無事,不是因為對方不了解,沒有誰比他們更能體會到歲月的可怕,只是因為還有我們在,張天流活不了多久了,小白無法掌控大局,老爺子雖有能力,但他只會在你們有難的時候出手,不會去干涉你們決定,這種情況,未來大劫我們很難度過,你不一樣,你幫了很多異人,這次雖然冒失,但也獲取了不少支持,與天羅教撕破臉我又攬到了身上,你此舉已被視為一勞永逸,從此再想以九州神跡要挾我們的人都會掂量一下。”
“你想讓我團結異人?”楊藻思索道。
“最好如此,不用擔心公叔伶陽,她已經被歲月給磨廢了。”
這個觀點,楊藻還是頭一次聽到。
不過也不難看出,公叔憐陽確實對很多事,已經有心無力。
她曾想改變韞海,最后卻什么都沒有變,沿用了曾經天涯上位者立下的規定。
這也是沒辦法的。
她把更多的時間用在提高自身實力上,治理方面難免破洞百出。
“你想讓我點燃她這堆枯草。”楊藻忽然明悟道。
莫老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能點燃最好,點不燃就取而代之。”
“我對那破地方沒興趣,不過你都這樣說了,當是救命之恩。”
一個時辰后,吃了一頓大餐的楊藻摸著肚子回到她之前住的房間門前,卻在開門前,扭頭看著旁邊的莫老板。
此時莫老板正要進入對面的房間,她突然好奇問:“誒莫哥,你這里沒客房吧?”
莫老板推開門后,頭也不回道:“沒有。”
“那這是?”楊藻看著身旁住了幾天的房間。
“張天流的。”莫老板隨口道。
說完他就察覺到了什么,扭頭便看到楊藻冰冷的神情。
便隨口解釋:“小白的房間很多書稿,他害臊,不給任何人看,上次我就因此被埋怨過了,老爺子房間什么都沒有,就只有他的了,放心,他幾百年沒過來住了,你要實在住不慣,可以現在就走。”
楊藻沉著臉進了房間,碰的一下,狠狠關上房門。
看著房中的床榻被褥,楊藻是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她可沒有真元護體,這船里的大陣可沒有保持恒溫,只有隔音,阻隔神識什么的,倒是這房間隔壁是冷藏庫,那冰寒法陣時不時就給她透點冷氣進來,不蓋被子,時間久了她身體可吃不消。
“早知道,多點些抗性了。”楊藻暗嘆一聲,還是上床躺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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