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之路南行舟
天涯之路南行舟
南垣道長無疑是有強迫癥的人。
他種的火靈稻間距都是一尺,尋常人就是拿尺子量都沒他種得這么標準。
可爆炸頭少年是誰,張天流。
納米級的差距他都能看出來,何況區區毫厘。
才種了七八株,躲在屋內觀望的南垣就看出了問題。
少年沒有刻意顯露他的特殊,他只是用一根繩子比劃著來種,將差距卡在了三毫米內。
這已經讓南垣驚訝了。
“不僅間距掌握好,根莖處理,秧苗朝向,居然也是用我的手法,是他算到我會用插秧為難他,還是巧合?”
心念及此,南垣卻不急著出去表態。
等少年插滿三百多的秧苗,南垣突然出現在他身后道:“把手伸出來。”
少年將泥濘的雙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伸出去。
本來還有點白面的雙手,這一擦,完全暴露了膚色。
南垣微微一笑,伸手把握住張天流手腕瞬間皺眉便是一皺,片刻后松手嘆道:“根骨確實不錯,但可惜了,你筋脈異于常人,不是阻塞就是曲折,你以前遭遇過什么大變嗎?”
“讓雷噼過。”
“雷噼……難怪!這都不死,也算是天運加身之人了!”
南垣恍然,笑了笑又嘆道:“我若收你,倒是可以為你疏通經絡,可你并不符合我門要求,弟子你無論如何都當不得,不過我這里缺一個照看靈稻的長工,你可愿意。”
“能習法術么?”少年問。
南垣搖頭:“說你筋脈阻塞,習不得。”
“那能學什么?”少年又問。
“你根骨遭雷電淬煉,非同一般,煉體一途可以嘗試,但還是因為筋脈受阻,只能習練粗糙的煉體法,無法練氣,成就有限,不過氣運一說玄乎奧妙,他日你或許有幸疏通筋脈,踏入練氣一途也說不定,你可答應?”
“嗯。”少年乖巧道。
“你叫什么?”南垣問道。
少年回:“云泥。”
“云泥!”
南垣有些愣神,末了問:“天上云,地下泥?”
“呵呵,好了,你繼續種吧,今夜你可以在我這里住下,明日回去告知你家人,再正式辦到我這里,那時我可傳授你……”
少年失落道:“家里沒人了!”
南垣頓時語塞。
良久他問:“如何過世的?”
“爹死了,娘丟下我和兄弟跑了,村長收留了我們,兄弟前不久被人撞死了,村長討公道不成,氣得病倒了,半年前也死了。”
“唉!”
南垣轉身,吩咐一句:“隨我來吧。”
“這秧?”少年指著火靈稻秧苗眼巴巴看著南垣背影。
“先放著,吃過飯再種不遲。”
少年于是便在南垣道長這里留宿下來,每日除了種植火靈稻,就是如常人般燒火做飯,一直沒得道人指點煉體,直至半月后,道人出門半天歸來,才傳授了他一套粗淺的拳腳,還有一部可舒筋活絡的藥湯熬制法。
藥湯的材料自然是南垣提供,當然不是免費,除了照料靈田,南垣的衣食起居也交給了少年負責。
看著少年一板一眼的在田里練拳,南垣欣慰的點了點頭。
他失蹤的那半日,正是去查了少年的來歷。
并非如他所言,這少年是一家四口被歹人劫掠,父親為救妻兒擋下賊子,被亂刀砍死,母親確實是丟下孩子跑了,之后他的兄弟被歹人坐騎撞死,他又被雷噼,生死不知,醒來后得附近一窮苦的年邁老者收留,半年前老者撒手人寰,少年才離開村子。
少年去過很多門派,可因為筋脈阻塞,根本沒人要。
不是他看不起對方,而是人家看不起他!
“顯是怕心中有仇怨,擔心我看出心思不純而不收他,不過你如此刻苦,又能瞞得住……唉,算了,又不是弟子,我操這心干嘛。”南垣一扶長須,轉身坐到蒲團上,拿出一本書翻看起來。
雖然兩年后又是闖天關的日子,他的把握勉強只有五成,剩下五成豈有不爭取的道理?
可僅僅兩年!
這點時間對修士而言實在太短暫,特別是對南垣這種巔峰大境而言,隨便閉個關就是三五年。
他眼下再練,就是沖擊圣境了,這可不是他希望的!
圣境的闖關和大境的闖關是兩碼事!
大境比圣境簡單至少十倍。
但不是什么大境都能去闖。
只有與南天涯有淵源的宗門弟子才可以去。
南垣師門,曾經也是南天涯上的一股勢力。
分崩離析后各奔東西,他的祖師于四萬多年前來到此地,只收傳人,不開宗立派,說是門派還在,就位于天涯之上。
有點自欺欺人,但也是他們為數不多的驕傲與希望!
兩年時間真是眨眼就過了!
南垣是不知不覺的。
少年云泥,雖然高了點,壯實了點,但同樣沒啥感覺。
畢竟他體內可是一個在時輪天儀里,熬了幾千年的主!
對別人來說,時輪天儀是南柯一夢,對他來說是過去!
“云泥,想不想去天涯上走一遭。”
吃飯時,南垣突然問道。
“明天我就要去征戰闖天關了,見此機會,可帶你上去見識見識,讓你知道修煉界真正的廣闊天地,但你可別好高騖遠啊,切不可拿自己與別人做比較,更不能攀比,因為人外有人,出生比你好,資質比你高,天生比你好看的人數之不盡,執著比較,那樣你這一生都將活在別人陰影之中,萬事難成。”
“吃飯。”南垣端起碗快。
“嗯。”少年也端起碗快。
飯菜是少年做的,原材料也是他種的,剛開始一般般,勉強入口,現在已是十分美味。
南垣帶他去,多少離不開這頓飯!
翌日一早,南垣帶少年剛出門,少年問:“田里稻谷不收嗎?”
南垣一愣,繼而笑道:“即使我回不來,你也是要回來的嘛。”
“如果我真回不來……”南垣頓了頓,又道:“以后這里就是你的了!”
少年看著南垣問:“你成了天涯修士呢?”
“這個……唉,我都要寄人籬下,未必能照料你啊!”
“那為何還要去闖?”少年問。
南垣笑道:“這是很多人的畢生追求,我雖是例外,但跟你一樣,也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南垣微微一笑,揮袖間,一團云霧托起兩人,飛向南天涯。
注視越來越近的南羅崎廈,南垣心道:“四百年了,你在上面過得是否安好啊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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