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會館,三樓,周博遠站在窗前,看到秦翌一劍秒了所有的妖魔,先是身體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來。
“翌公子大事成矣。”
秦翌要做什么事,可從來沒有瞞著周博遠,甚至周博遠可能還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這樣的大事,沒有一定的實力,沒有一定的成果,只是勸說,是不可能成功的。
而這次,顯然彌補了這些不足之處,讓風水大陣的布置更進了一步。
自覺欠秦翌天大的恩情的周博遠,很為秦翌感到高興。
“再加上,妖魔的出現,也讓世家進一步的感知到壓力,這雙重壓力下,翌公子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周博遠越是分析,越是覺得,秦翌的這一招,用的妙啊。
周厚更是看傻了,到現在還是懵的。
“先生,翌公子這實力……已經當世無敵了吧?”
周博遠想了想道:“差不多吧。”
然后,周博遠嘆了口氣道:“我早該想到的,若是沒有這當世無敵的實力,翌公子怎么可能提出那個計劃?”
只有有了這樣的實力,他才能在渭水秦氏有話語權,而只有在渭水秦氏掌控了足夠的話語權,他才能和其它世家對話,才能推動他的計劃,要不然,一切都是空談。
本來,周博遠還以為,這只是秦翌的一個遠大的目標,是等著靈潮之劫后,各世家被削弱,秦翌的實力再進一步時,才能施展,沒想到,秦翌的實力竟然早就達到了施展的要求了。
是他太狹隘了。
竟然用普通人的眼光去看待天才的世界。
周博遠不由的想到了院長。
當年的院長,就是這么天才,當年的院長也是擁有這么崇高的理想,這么恢宏的計劃,和秦翌非常相似,可惜,當年的院長卻不明白理想是建立在話語權和實力之上的,在話語權和實力不夠的情況下,過早的暴露的理想和計劃,結果……
還好,院長沒死,二十多年后,院長又回來了。
突然,周博遠聽到了什么,瞳孔一縮,身體一顫,臉上控制不住的露出了驚喜的神色,然后對周厚道:“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自己注意安全。”
周厚知道自家先生是做大事的人,也沒有詢問,只是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先生,您也要注意安全。”
周博遠隨意的點了點頭,激動的離開了房間。
“院長,您,您真的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嗚嗚……”
看到封瑜的那一瞬間,周博遠終于忍不住了,跪地痛哭起來。
封瑜感慨著趕緊上前,扶起周博遠,重重的拍了拍周博遠的肩膀。
“我回來了……辛苦你了……”
封瑜自然不是隨便就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藏身之地的,在接納周博遠之前,他早就將周博遠的情報查清楚了。
其它人查清楚可能比較困難,但是,作為黎陽學院曾經的院長,當今朝廷黎陽派的精神領袖,想要查清屢次借助黎陽派的便利,四處游蕩的周博遠的行蹤和情報,還是非常容易的。
周博遠也是唯一一個在封瑜失蹤之后,二十年來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他的人。
當然,黎陽派也因此給了周博遠很多便利,要不然,周博遠也不可能那么順利,走遍了中原和四夷之地,竟然還活蹦亂跳的。
周博遠搖了搖頭道:“不,學生有罪,學生,學生在兩年前,就放棄了,學生有罪……”
封瑜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根本不在中原和四夷之地,你就算再找,也不可能在這些地方找到我的。”
“院長,您這些年,都在哪里啊?”
封瑜嘆了口氣,指了指地面道:“在不知多少千丈的地底深處的一處秘境之中。”
周博遠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了地面一眼道:“這,這怎么可能,院長您是怎么……”
封瑜笑著搖了搖頭道:“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好了,不說它了,說一說伱吧,你現在是什么情況?”
看來其中可能有所隱秘,周博遠見此,不再詢問,不過,聽到封瑜詢問自己的事,卻非常干脆的將自己這些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尤其是最近幾年的事。
最后說到剛才的事,周博遠借機將自己剛才在黎陽會館的感悟說了出來。
封瑜自然聽出了,周博遠是借此機會勸諫他,讓他在話語權和實力不夠之前,不要輕舉妄動,以免再次遇到二十年前那樣的危機。
封瑜望著周博遠眼角的魚尾紋,竟然發現,明明比自己還年輕幾歲的周博遠,卻比自己看起來還老了十幾歲,不由感慨道:“博遠,讓你費心了。”
說完,封瑜又自信的說道:“放心吧,這次,我絕對不會再猜上交的錯誤了,話語權和實力,我雖然現在不夠,不過,我已經有辦法了,在這之前,我會隱忍的。”
封瑜現在已經不年輕了,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意氣豐發無知無畏的少年天才了。
他現在也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了。
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機會。
一次……秦翌給他的機會。
秦翌不僅將他帶出了猶如牢籠的歸墟之地,將他帶回中原,更是提出了風水大陣計劃……他完全可以搭這趟順風車,實現自己的計劃。
封瑜也沒有多說,笑著指著書案上的疊了幾尺高的情報道:“我這里都快忙不過來了,你來的正好,可以幫幫我。”
周博遠立刻躬身拜道:“這是學生的榮幸,對了,院長,學生還有一個童子……”
封瑜揮了揮手道:“是周厚,對吧,羅洪,再辛苦你一趟,去將周厚帶來。”
周博遠趕緊將信物和暗號給了對方,羅洪沒想到周博遠竟然這么小心,不過,想到羅洪的“傳奇”經歷,倒也可以理解。
羅洪笑著搖了搖頭,再次去接人了。
“院長,接下來,您打算怎么做?”
封瑜沉吟片刻,還是提了一句:“你曾經侍奉過秦翌,知道秦翌的風水大陣計劃嗎?”
剛才,出于對秦翌的感恩,并沒有將這個細節說出來。
沒想到封瑜竟然知道。
這讓周博遠想到了很多。
秦翌好像和院長的關系,非同一般啊。
秦翌提前知道了院長回歸了,院長提前知道了秦翌還沒有公之與眾的計劃。
兩者之間是什么關系呢?
周博遠非常好奇,不過卻并沒有喧之于口。
周博遠立刻點了點頭道:“知道。”
既然院長已經知道了秦翌的風水大陣計劃,周博遠也不再隱瞞,將自己知道的說了一遍。
封瑜也沒想到,周博遠竟然知道的這么清楚。
“秦翌對你,還真是重視啊。”
連這個計劃都提前那么長時間,如實相告,可見秦翌對周博遠的重視。
無論這重視里,是否有其它的成分,但是,凡事論跡不論心,事實就是事實。
周博遠也感慨道:“是啊,翌公子是我見過僅次于院長的人,更是對博遠有大恩,這次是博遠對不住公子了。”
僅于我?
封瑜聽后,失笑著搖了搖頭,不過,知道,這是他的學生對他的恭維之語,也沒有在意,接著說道:“我有皇武之道……”
然后,將自己搭順風車的計劃說了一遍。
說到最后,封瑜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道:“只要掌控了風水大陣,就可以掌控全天下的氣運,那么,我的實力將瞬間可以達到秦翌的那種層次,只要不離開中原,我基本上就是天下無敵的存在……到了那個時代,我們的計劃,也就可以執行了。”
周博遠聽后,不由的贊嘆道:“這個計劃,可行性非常高,院長高明。”
只是,有一個問題,就是秦翌會如會守約。
將風水大陣的控制權如約相贈。
封瑜似乎看出了周博遠的顧慮,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和秦翌可比你想象的還要熟,對秦翌的為人更是非常了解,既然秦導承諾了此事,那么必然會履約,絕對不會失信于人的,而且,秦翌的追求和我相同,但是定位卻我和不同,我和他注定是同道中人。”
若是翌公子和院長聯手,那這世間,還有他們二人做不到的事嗎?
周博遠頓時信心爆棚,那一絲憂慮早就煙消云散了。
甚至周博遠還暢想起了他們入學時院長給他們說的那個未來。
真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啊。
昌平侯府。
昆明苑,秦毅呆呆的看著半空那驚天動地的一劍,怔怔了良久,才喃喃自語道:“這,這是我侄子,我親侄子,天啊,我,我竟然有這么厲害的侄子?這不是做夢吧。”
守衛昆明苑的侍衛和秦毅可都是熟人,都知道秦翌和他的關系,震驚之后,瞬間涌到秦毅的跟前,一個個激動的沖著秦毅吼道:
“毅哥,行啊,你們家是出龍了啊。”
“毅哥,說什么,下值之后,你說什么也要請客,你們家出了這么一條龍,以后肯定要飛黃騰達了。”
“毅哥,以后,有了好事,可不要忘記哥幾個啊。”
“毅哥……”
他們大聲的說話聲,驚醒了有事尋找秦翌就站在昆明苑的大門不遠的拐角處的秦曦和秦昕。
秦曦咂了咂舌,轉過頭,對秦昕道:“剛才,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那真的是秦翌?”
秦昕雖然不修武道,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那么大的光劍,她還是看得到的,光劍之后那么多怪物的死,她也是看得到的。
秦昕干咽了一個口水,點了點頭道:“我也看到了,他們也看到了,那么多人看見了,應該,應該不是幻覺吧。”
秦曦好像想到了什么,雙手抓著頭,崩潰的說道:“三天前,我還捉弄他來著,要是早知道他這么厲害,我怎么敢啊。”
現在想來,秦曦都一陣的后怕。
要是秦翌當時生氣了,直接給她來一劍,她恐怕……一點兒招架之力都沒有啊,必死無疑。
她豈不是不知情的情況下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天啊,現在回想起來,就害怕。
秦曦又想到了什么,接著欲哭無淚的問道秦昕道:“我,我還讓他喊我師姑……”
秦昕同情的看著了秦曦一眼,搖了搖頭道:“完了,曦兒,你完了,我還是給你早點準備后事吧。”
秦曦崩潰的抓住秦昕的雙肩道:“昕兒,你可不能放棄我啊,我覺得,我還有救。”
秦昕也不再捉弄她了,笑著說道:“曦兒,你現在知道害怕了,好了好了,這事已經過去了,既然秦翌當時沒有生氣,說明秦翌根本沒有生氣,這些惡作劇,估計在秦翌看來,就是小孩子過家家吧,他估計都沒有放在眼里,至于師姑的事,那是從輩分那里算的,又不是從實力那里算的,既然秦翌認下了,說明他是認可你的。曦兒,你因禍得福了哎。”
秦曦不自信的道:“是這樣的嘛?”
秦昕搖了搖頭道:“曦兒,你這是當局者迷啊,等過兩天,你回過神來,就好了。”
秦曦松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昕兒說的,肯定沒錯,太好了,走吧,我們去其它地方玩吧。”
秦昕笑問道:“怎么,不去昆明苑找秦翌玩了。”
秦曦的表情一滯,干笑著道:“這個,刺激太大了,我要,緩緩。”
“嘻嘻……”
和昆明苑對角的,相隔三里多遠的和光苑里,秦昱抬頭呆呆的望著半空,良久,才對過來做客的另外兩個公子大哥秦昊,二哥秦昌道:“秦翌,他的實力,怎么會,這么強?”
秦昊和秦昌同樣震驚不已,兩人本能的搖了搖頭,隨后才回過神來,彼此對視一眼,秦昊眼神中還殘留著震驚的心有余悸的說道:“秦翌的實力,已經到達法相境無敵了吧?”
秦昌點了點頭道:“雖然離得很遠,但是,那股氣息,那個劍之法相的大小,那個劍之法相的威力,應該已經達到法相境圓滿的戰力了。當世可以匹敵秦翌的,估計沒幾個人了。”
就算有,也都是一些老不死,都躲寒玉棺里。
不敢隨意出棺,更不敢隨意出手。
“秦翌不是小九的徒弟嗎?他怎么會這么強?”秦昱不敢置信的說道。
“其實,在聽到秦翌擁有金丹境的實力時,并不震驚,畢竟,當年的章懷太子,也是這么小年年紀就凝聚出了金丹,可是,金丹境擁有法相境的戰力,而且還是法相境圓滿的戰力,這就有些夸張了。”秦昊相對來說,還好一點兒,已經接受了現實,不過還是不同的感嘆道。
秦昌嘆了口氣,感嘆道:“天才,有時侯就是這么不講道理,不能常理來推斷,當年的章懷太子,不就是如此嗎?其實,歷史上,我們各大世家出過多少這樣的天才人物啊,這樣一想,也不稀奇。”
秦昱白了秦昊一眼道:“大哥,你確定,你可以歷史上找到像秦翌這樣的人物?”
秦昊沒好氣的瞪了秦昱一眼道。
就算沒有這么夸張的,但是,低一檔次的,還是可以找到復數個的。
秦昊只是夸大了一些,其實方法很好,秦昱已經不再震驚了,接受了這個事實。
只是,接受事實,只是第一步,后面怎么做,才是最緊要的。
秦昱無奈的說道:“既然秦翌擁有這樣的實力,那么,我們之前的計劃,就要擱淺了。”
那個計劃,他們商量了許多,已經完善,馬上就要執行了,結果……
秦昊倒是很樂觀的說道:“老六,你應該這么想,還好我們的計劃還沒有開始,要不然,我們之后知道秦翌的實力,就算想收手也收不了手了。”
秦昌更是樂觀的說道:“老六,你應該這樣想,秦翌的實力再想,天賦再高,再怎么妖孽,他也是我們渭水秦氏的子弟,更是小九的學生,我們族長一脈的三代嫡傳,他的存在,只會讓我們這一脈更加強大,只會讓我們渭水秦氏更加強大,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這個世界的人,對于血脈,對于宗族,總有著天然的親近。
就算,他們和秦翌有些理念上的不和,有些利益之爭,不過,那也是內部矛盾,他們本質上還是同宗同族的親人,是同一個陣營同一個勢力的人。
秦昱無奈的道:“那我們堅持了二十年的理念呢。”
秦昊搖了搖頭道:“以不動應萬變吧。”
秦昌點了點頭,望著昌平侯書房的方向,悠悠的說道:“我有一個預感,父侯肯定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早就已經開始了我們不知道的計劃,秦翌應該就是這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我們啊,還是不要冒然出手,打亂父侯的計劃了。”
秦昱雖然不甘心,不過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道:“那,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選擇中立?”
秦昊緩緩的點了點頭道:“因為理念之爭,父侯和陛下的矛盾本來就很是尖銳,后來又出了小九的事,唉,我們也只能保持中立,從中轉圜了。”
秦昌無奈的點了點頭道:“靈潮之動,說到底,還是以皇族為主,靈潮之劫在即,父侯明明應該明白,需要團結一心的道理,可是,唉,也不知道父侯到底在謀劃些什么。”
不和父侯做對,秦昱臉上的緊張的表情,頓時一松,笑道:“管他呢,我們反正早就已經放棄侯位了,只要和我們的目的相同,那就坐看風云吧。”
說到“目的”二字,秦昊和秦昌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溫馨,閃過一絲堅持,臉上的表情同樣一緩。
秦昊笑著說道:“也對,我們最近的確有些太過活躍了,應該安靜一段時間了。”
秦昌也點著頭說道:“我們只是小角色,左右不了局勢,還是等局勢明朗了,再入場吧。”
三人相視一笑,舉起茶杯,默契的共飲了一杯。
一切盡在不言中。
昌平侯怔怔的望著天上那團由妖魔之血組成的黑色血霧。
“秦翌的實力,竟然這么強?”
當初情報中說秦翌可以召喚法相,疑似提前擁有了法相境的戰力,都讓他難以置信,后來一再確認,才相信的,但是,也只是以為,秦翌戰力也就法相初期罷了。
畢竟,可以做到在金丹境擁有法相境戰力的人本來就少之少,數百年估計才能出一兩個。
渭水秦氏有一個,就是撞大運了。
哪能想到,自己還是想差了。
秦翌這哪里是法相初期的戰力啊。
這是法相圓滿的戰力啊。
說一句當世無敵,也不為過了。
昌平侯苦笑一聲道:“當真是藝高人膽大,不是猛龍不過江啊。”
當初,他就奇怪,覺得秦翌和情報中分析中謀定而后動的性格不相符,還以為是那半年的經歷和秦旭的死,刺激的性情大變呢。
結果……
秦翌的性格根本沒有變,他依然是謀定而后動的性格。
他正是在擁有了足夠的實力后,有了足夠的準備,有了足夠的謀劃后,才來的只身前來的洛京。
“原來,我也看走眼了。”昌平侯失笑著搖著頭道。
之前,昌平侯還暗中嘲笑那些將秦翌看做純粹的武夫的人,沒想到,自己竟然也看走眼了。
“阿旭,你到底收了一個什么妖孽當徒弟啊。”昌平侯帶著激動而又無奈的笑容,望著院子里的秋千感嘆道。
突然秋千旁陡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位置和上次秦翌出現的位置一模一樣,人自然也是同樣的人。
這次,昌平侯倒是不驚訝了,院著窗笑著沖秦翌招了招手道:“秦翌,回來了?”
秦翌轉過身,和往常一樣笑著拱手行禮道:“昌平侯。”
之前昌平侯覺得秦翌這樣有些失禮,但是見過秦翌的實力之后,突然覺得,秦翌這是抬舉他了。
他要是在秦翌的年紀,擁有這樣的實力,早就將尾巴翹到天上去了,哪里會這么講禮貌?
“我正要找你,三天之期已到,世家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你要不要參加?”
昌平侯記得秦翌之前說要參加這次會議,并且將借機在這次會議公布風水大陣的事,故才有此問。
秦翌點了點頭道:“參加。”
說著就熟門熟路的走進了昌平侯的書房,然后和昌平侯一起,走進了地下通道,消失在書房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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