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拉古斯:
脫罪裁決官?
這是什么來歷?
難道和裁決判官道有關?
李沙白不動聲色,且和流民一樣,蹲在地上,默默的觀察這隊騎兵。
一名軍官模樣的中年男子,五十歲上下的模樣,隨即上馬匆匆離去。
手下幾名騎兵在流民之中奔走呼喊:“男去男營,女去女舍,有認字的沒有?有認字的跟我來!”
李沙白喊一聲道:“我認字!”
一名軍士指著一架馬車道:“到車上等著。”
李沙白上了馬車。
他看到軍士推搡著流民,強行把男女分開。
兄妹要分開,夫妻也要分開,一位母親抱著孩子不放手,被這些所謂的脫罪裁決官大人摁在地上踢打。
李沙白還算走運,他有馬車坐,其他人只能在鞭笞之下,繼續在風雪中跋涉。
從清晨走到深夜,眾人來到了脫罪裁決官的營地,這里還有個別稱,叫做脫罪凈土。
軍士們上前搜刮流民身上的財物,李沙白用幻術蒙騙了過去,只讓軍士收走了一件外衫。
其余人卻沒那么走運,身上但凡敢私藏一個銅板,鐵定要挨頓毒打,還要被綁在雪地里示眾。
兩名裁決官對李沙白來來回回檢查了好幾次。
“送到大裁決官那里!”
裁決官一聲令下,李沙白和另外兩個會認字的人,被軍士送到了大裁決官的營房之中。
大裁決官,是這塊“脫罪凈土”的主人。
這位大裁決官,就是李沙白昨天看到的中年男子,此刻他脫下了戰衣,換上了一襲長袍,看起來很有學者的氣度。
他拿出一封書信,交給第一個會認字的人:“念給我聽。”
“圣主,會洗刷他們,洗干凈他們,讓他們活著……”他念得很吃力,而且語句不通暢。
這個人,不能算是識字,也不能算不識字。
他認得幾個單詞,但不具備連貫的讀寫能力。
大裁決官聽他斷斷續續讀了幾句后,點點頭道:“你還需要多學習。”
那男子紅著臉,點點頭:“我會更加勤奮的……”
大裁決官突然拔劍,砍下了那男子的腦袋:“到了來生,你要多學習,今生你欺騙了我,你有罪,這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說完,大裁決官把書信遞給了李沙白:“你來念。”
李沙白念的很流暢。
大裁決官又換了一封書信,交給了另一個認字的年輕男子,那名年輕男子念得也很流利。
大裁決官滿意的點點頭,對著李沙白和那名年輕男子道:“以后,你們將成為我的弟子,和我一起聆聽圣主的教誨,和我一起走上脫罪的道路。”
兩人稱謝,年輕男子搓搓手道:“大裁決官大人,我的妻子和女兒和我分開了,我很想念他們,請你允準我……”
大裁決官抬起頭,看著那男人,嘆息一聲道:“你有罪,孩子,你知道你的罪過在哪么?”
年輕男子微微搖頭道:“裁決大人,我只是想念我的妻子……”
“你為什么不能多一些純潔?你為什么總是想著那些不堪的男女之事?”
“那,那是我的妻子……”
“是你的妻子又如何?難道一個夫妻的身份就能洗脫你們那些不堪的罪行么?
如果只是為了繁衍后代而犯下罪行,倒也有原諒你們的理由,可你們能保證每次犯下罪行的時候,都是為了繁衍么?”
李沙白聽不明白,夫妻之間什么時候成為罪行了?什么時候還需要別人原諒?
年輕男子低下頭道:“我,我只是……”
李沙白用術法封住了那男人的嘴。
他知道,這男人再多說一句,就會死在這位大裁決官的手上。
看到男人不作聲了,大裁決官殺意減弱了一些。
他轉臉看向李沙白,問道:“你有妻子么?”
李沙白搖搖頭。
“你這個年紀,為什么沒有娶妻?”
李沙白思索片刻道:“或許是因為我聽到了圣主的教誨。”
大裁決官笑道:“孩子,這樣的謊言在我面前非常幼稚,你很愚蠢,你知道么?每個人生來都是愚蠢的,每個人都因為生來的愚蠢,背負上了滿身的罪惡,你也不例外,
你聽不到圣主的教誨,因為你沒有得到圣主的力量,圣主不會賜予你力量,因為你沒有那樣的資格。”
說話間,一名侍從走了近來,恭恭敬敬行禮道:“大裁決官,服侍您的罪囚,已經準備好了。”
五名女子被送到了大裁決官的營房之中,其中一名,正是那男子的妻子。
男子紅著眼睛,想懇請大裁決官放過他妻子,可他被李沙白施展了術法,說不了話。
大裁決官讓侍者先行離去,轉而詢問李沙白和另外那名男子:“你們還有什么事情想問?”
年輕男子看著自己驚慌的妻子,眼淚不停的落下。
他的妻子想要呼喊丈夫,被李沙白用同樣的術法封上了嘴。
李沙白看著大裁決官道:“我很想知道,這些女人過來服侍大裁決官,算不算是大裁決官的罪行?”
“我讓她們來,是為了宣揚圣主的教誨,帶她們走上脫罪的道路,這是一樁偉大的功績,怎么能和罪行扯上干系?”大裁決官一笑,摸了摸手中的長劍,
“而且我早已不是罪人,裁決官都不是罪人,圣主已經洗脫了我過往的種種罪業。”
李沙白問道:“所謂罪業,到底由誰來裁定?”
“別人的罪業要看別人的機遇,你的罪業,由我來裁定。”
李沙白頗感費解:“我和你初次相逢,我過去的所作所為,你一概不知,你怎么能裁定我的罪業。”
大裁決官微笑道:“因為這是圣主給我的力量,正因為能駕馭這份力量,我才能擔任大裁決官之職,
就在昨天,有五個認字的人,站在這里,和你們的狀況一樣,我身邊需要幫手,我想讓他們當中一個活下來,可他們誰也沒能把握住機會,
我以為今天的你們會有一些變化,現在看來,我實在低估了你們的愚蠢,
一個人愚蠢到了膽敢欺騙我,一個人愚蠢到了在我面前提起那不堪的罪行,
至于你,你的罪最重,知道你犯了什么罪么?”
李沙白搖搖頭。
大裁決官笑道:“我知道,你身上有一種力量,這股力量原本來自圣主,而今落在了你這樣的罪人身上,
像你這樣的罪人我見過很多,你們一般喜歡用品秩來確定自己身份的高低,
昨天的那個罪人,他有熊神八品的修為,他不愿聽從我的教誨,還對我指指點點,你猜我是怎么幫他脫罪的?”
李沙白還是搖頭,表示他猜不出來。
大裁決官道:“我在冰封的湖面上開個窟窿,先把他泡在湖水里,然后我再往他身上淋滾開的沸水,
我有一個非常擅長剝皮的部下,慢慢把他的皮剝了下來,還能讓他活著,
沒有了皮的他,罪業少了一半,剩下的罪業還需要他慢慢洗脫,
我讓他跪在門外,我喜歡聽他的哀嚎,我讓他叫,他就叫,我讓他停下,他就停下,我讓他支撐了整整一夜,直到我確信他脫去了罪業,才動用了我的仁慈,允許他死去,
你和他擁有的力量應該差不多,或許你比他略微強一點,但你對力量一無所知,
你應該為今日所作的一切感到后悔,因為不知道對一名大裁決官質疑和挑釁是多么嚴重的罪行。”
說完,大裁決官把劍鋒指向了李沙白:“我勸你不要反抗,每一次反抗都會加重你的罪孽,
愚蠢的人,我現在要割掉你的左耳。”
他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息,像殺氣,也像霸氣,還有些像意象之力,李沙白分辨不出氣息的門類。
不過從力量的成色來看,這位大裁決應該比八品強不了太多,甚至達不到七品。
按照李沙白的推測,大裁決官口中的那名八品熊神道修者,先是受了這股特殊氣息的壓制,沒能做出正確的應對,在接下來極其被動的情況下,死在了大裁決官的手上。
大裁決官朝著李沙白一劍割了下去,出手之快,讓旁邊的男子渾身戰栗。
他根本看不清劍鋒,只看見桌子上多了一只血淋淋的左耳。
年輕男子嚇得不敢睜開眼睛,身后的女子們都想逃出這營房,可她們動不了。
“現在是你的右耳!”大裁決官一笑,又要出劍。
李沙白搖搖頭道:“兩只耳朵都沒了,多難看。”
大裁決官愣了片刻,覺得左邊臉頰一陣陣濕黏。
他仔細盯著桌子上的耳朵看了看,嘶啞著聲音,發出了慘叫。
大裁決官這才意識到,他剛才一刀割了自己的耳朵。
為什么對著李沙白出刀,會割了自己的耳朵?
大裁決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只知道他的左耳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劇痛。
聽到叫聲,李沙白皺了皺眉頭,這座營房被他封閉了,大裁決官的叫聲傳不出去,但殺豬般的叫聲,嚴重影響了李沙白的心情。
“別叫了!”李沙白信手一揮,把大裁決官的嘴縫上了。
大裁決官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什么樣的錯誤,就像他適才所說的那句話,他對力量一無所知。
他想乞求寬恕,卻開不了口。
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給李沙白磕頭。
李沙白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道:“放心,我不會殺你,我怕臟了我的手。”
大裁決官很感激,繼續給李沙白磕頭。
李沙白道:“你剛才說活剝人皮的手段是真的么?你先去煮些沸水來,再去外面搜集些雪水,我幫你準備些械具,你自己把皮剝下來給我看看。”
李沙白不想殺了他,但大裁決官可以自己殺了自己。
在李沙白的操控下,大裁決官自己燒了一大盆沸水。
看著沸騰的開水,大裁決官的眼淚一直沒有停下過。
水燒開了,大裁決官得自己下鍋。
在跳進沸水之前,大裁決官又看了李沙白一眼。
大裁決官流了很多的眼淚,他還期待李沙白的寬恕。
李沙白給了兩句勸告:“先煮一分熟,反復煮幾次,不要反抗,否則會加重你的罪業,
剝皮的時候,剝的完整一些。”
大裁決官顫抖著身軀,在哀嚎與哭泣之中,自己跳進了沸騰的滾水之中。
天明時分,李沙白把營地里的所有裁決官全都洗剝了一遍,放走了被他們抓來的平民。
可這群人到底和判官有沒有關系?
他們和判官的行事方式,好像有些相似。
難道這是判官的新生門派?
李沙白把在脫罪裁決官大營里看到的種種事物,用畫卷記錄下來,送給了徐志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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