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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西征紀實(六)看不見的絞索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04日  作者:云無風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云無風 | 大明元輔 


鬼吹燈小說:、、、、、、、、、、、、

奧卡河的血水混著細沙滲入河床,夕陽將中軍大帳染成鐵銹色。額爾德木圖解下沉重的山文甲換回漢制常服,指尖劃過面前羊皮地圖上的涅瓦河標記,似在思索著什么。

帳外傳來馬蹄聲,阿列克謝斯特羅加諾夫的商隊徽記在暮色中若隱若現。

“世子殿下,斯特羅加諾夫總督求見。”親衛掀開帳簾,血腥氣裹挾著沙礫涌進帳內。阿列克謝的披風上還沾著不知真偽的血跡,膝蓋處的泥漬卻暴露了他并未真正參與近戰——這些細節都被額爾德木圖盡收眼底。

“恭喜總督,”額爾德木圖拋去手中的筆,墨汁在“涅瓦諾夫哥羅德維亞濟馬庫爾斯克”一線劃出歪斜的紅線,“波俄聯軍的翼騎兵殘部,可是您親自‘擊潰’的?”

阿列克謝單膝跪地,肩頭的商隊徽記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全賴大汗的天兵威懾,末將不過是虛張聲勢。”

這個聰明人已經很自覺的將自稱改換成了“末將”,而當他抬頭時,眼中閃過一絲急切,“但是大汗,此戰之前莫斯科的貴族已在議論,說大汗的軍隊是‘新的蒙古鐵騎’,恐怕……”

“所以需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侵略者。”額爾德木圖抽出一卷染血的羊皮紙,甩在阿列克謝面前。這份寫著“波俄密約”的羊皮紙上,抬頭便是波蘭鷹徽與天主教十字交織,下方則用俄文寫著:“割讓涅瓦河至庫爾斯克以西全部領土,沙皇須改宗天主教,允波蘭駐軍二十年。”

阿列克謝的瞳孔驟然收縮——條款中劃出的領土,正是斯特羅加諾夫這個東部家族在俄羅斯西部剛剛開始經營的幾處核心要地。

不過,這還不是重點,重點在于如果這樣的密約真的達成,不僅俄國西部精華區將徹底被波蘭人拿走,甚至連莫斯科都不再安全——維亞濟馬離莫斯科只有不到220公里,波蘭騎兵只需三日便可兵臨莫斯科城下!

他忽然明白,額爾德木圖這是要將波蘭勢力徹底釘死在“俄羅斯宿敵”的位置上。

“明日,”額爾德木圖的手指碾過地圖,“三千名波俄聯軍俘虜會‘逃’回莫斯科。他們每人懷里都會揣上一份密約的副本。”他忽然冷笑,“當然,還有你‘力戰受傷’的故事——會有人畫出幾幅簡單卻足夠直白、血腥的波蘭暴行圖,然后被特轄軍在輜重營‘發現’,這足夠讓東正教徒們憤怒。但是你記住,天兵若不入莫斯科城,便不足以顯示‘護駕’之威,因此當這些逃回的俘虜抵達莫斯科一兩日,我大明天兵便會‘護送’沙皇回到他的首都。”

阿列克謝的喉結滾動,終于觸碰到了核心訴求:“……大汗希望末將在莫斯科扮演何種角色?”

“我乃大明攝政首輔靖國公之門生、順義王之世子,自然一諾千金——你既投效得力,便可如你我前約,來做個蘇茲達爾大公、波雅爾杜馬副議長、特轄軍統帥,”額爾德木圖微微昂起下巴,“而這些頭銜,將由沙皇在杜馬親自宣布。”

他說著,伸手指向帳外正在焚燒的波蘭軍旗,火焰中騰起的煙柱,正如同即將在莫斯科掀起的輿論風暴,“你要讓貴族們相信,大明天兵是來幫他們趕走波蘭豺狼,而非取而代之的。我明軍主力將在俘虜入城兩日后抵達,記住——明軍與俄軍不混編,你們沙皇的鑾駕,必須由你的特轄軍‘護送’先行。”

阿列克謝總督——哦不,蘇茲達爾大公阿列克謝閣下,此刻渾身上下熱血宛如焚燒一般,說話好似醉酒一般結結巴巴:“感,感謝大汗,哦不,感謝世,世子殿下!”

額爾德木圖微微一笑,雙手攏于袖中,摸了摸師相高務實飛鴿傳書給他的密信,暗道:你要感謝的人可不是我……只是他不要這虛名,才讓我承了你的情罷了。

兩日后的莫斯科近郊,近三萬明軍在距城十里處停下,額爾德木圖親率千騎護送偽德米特里一世的鍍金馬車。車轅上纏著從波軍處繳獲的各種羽飾帶,沙皇本人則披著染血的東正教圣像披風,向夾道百姓展示“與波蘭人血戰的傷痕”。

阿列克謝的特轄軍精銳——其實就是射擊軍殘兵,身著額爾德木圖送給他們的一批罩甲(明制半身輕甲,是他所部所配,用于當做輕騎兵時所用),背掛火繩槍,手持長柄斧,神色各異地護衛著沙皇與新任統帥。

他們完全搞不明白,為何明明戰敗,自以為成了戰俘,最后卻被告知一切都是商量好的——沙皇與阿列克謝總督議定,故意將波蘭人引來蘇茲達爾與明軍決戰,借明軍之手幫俄羅斯摘掉“波蘭枷鎖”。

至于明軍,他們竟然是應沙皇的請求,萬里迢迢趕來解救俄羅斯于水深火熱之中的天兵……萬能的主啊,這是真的嗎?

當紅場的鐘聲敲響第九下時,阿列克謝的特轄軍已控制克里姆林宮制高點。他身披紅色天鵝絨披風,左胸佩戴著新獲的“蘇茲達爾大公”銀質紋章,下方垂著波雅爾杜馬副議長的金質鏈章,腰間“特轄軍統帥”的腰牌則在燭火下泛著冷光——這些頭銜,皆由沙皇在杜馬廳當眾宣布,并聲言“此時此刻,唯有阿列克謝大公能聯明護國”。

“諸位波雅爾!”偽德米特里一世——或許現在開始應該去掉這個“偽”字了——在杜馬廳中央舉起“波俄密約”副本,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波蘭人妄圖割走涅瓦河至庫爾斯克廣闊且肥沃的土地,還要朕改信天主教!幸得大明皇帝遣天兵來援,方保我東正教法統不滅!”

他指向臺下戎裝筆挺的阿列克謝,“朕今冊封斯特羅加諾夫家族族長阿列克謝為蘇茲達爾大公,兼波雅爾杜馬副議長、特轄軍統帥,代朕與大明交涉軍政事務,以便重振國威,拒波蘭于境外!”

雖然都知道這座建筑之外早已站滿了全副武裝的特轄軍,但杜馬廳內仍只是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多數貴族的目光落在阿列克謝腰間的明制馬刀上——連刀都換了明制,此人是個什么身份也就不言自明了。

然而就在此時,一名手持東正教圣像的老伯爵突然高呼:“愿大公閣下能帶我們擊退波蘭豺狼!”這聲呼喊仿佛導火索,瞬間引爆了“感激”的聲浪——或許并沒有人注意到,這位老伯爵不僅是斯特羅加諾夫商社的常客,還有傳言說他因為好賭,已經欠下斯特羅加諾夫家族大筆債務,導致自己瀕臨破產。

當日午后,額爾德木圖的主力終于入城。明軍騎兵列隊經過紅場時,馬蹄鐵與石板路的撞擊聲整齊如鼓點,卻無一人偏離隊列。士兵們肩扛的萬歷三式步槍槍口朝天,槍托上的饕餮紋被臨時覆蓋以東正教圣像貼紙——這是高務實特意叮囑的細節:“……故我朝視各教如一,然在彼土,當尊其教。以尊其教而尊其人,其人必消抵觸之心,而從我之命也。”

阿列克謝站在克里姆林宮雉堞上,望著莫斯科城中升起的炊煙。他新獲的三重頭銜在胸前叮當作響,忽然發現遠處的明軍正在沙皇特批的土地上搭建臨時營地。

是夜,斯特羅加諾夫商隊的一輛馬車駛入紅場,車中滿載的不是貨物,而是五百份密約副本。這些文件將在黎明前送至每個波雅爾的案頭,而隨附的還有一封“沙皇密信”:“唯有與大明結盟,方能保住您的權力與富貴不受動搖,甚至更進一步……”

額爾德木圖在帥帳內鋪開輿圖,筆尖在“涅瓦庫爾斯克”一線畫下重筆。帳外傳來特轄軍操練的呼喝聲,與東正教晚禱的鐘聲奇妙地重合。他知道,等到明日,當莫斯科百姓看見阿列克謝以“蘇茲達爾大公”身份主持杜馬,當貴族們在密約與密信的軟硬兼施中選擇擁抱大明,這架由軍威、輿論與權力交織的絞肉機,已然開始轉動。

而在另一側,那枚由沙皇親手佩戴的紋章,此刻正在阿列克謝的胸前發燙——它不再是商隊徽記,而是大明釘入俄羅斯心臟的第一枚楔子。在東正教圣像與明軍燧發槍的雙重陰影下,莫斯科的權力天平,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東方傾斜。

克里姆林宮的花崗巖長廊回蕩著馬靴踏過的聲音,阿列克謝的新徽章在鍍金穹頂下折射出冷光。他撫摸著波雅爾杜馬副議長的鏈章,指尖掠過鏈章末端的明式云紋——這是額爾德木圖特意要求的細節。

杜馬廳的銅門轟然開啟,十二名舊貴族魚貫而入,他們的貂皮披風掃過地面,眼底藏著對新面孔的警惕。當阿列克謝踏上議事臺,看見臺下新增的四十張橡木座椅已坐滿中小貴族,其中一半人胸前別著斯特羅加諾夫商社的徽記——那是“親明派”的暗記。

“諸位重臣(注:史學界有一說,認為波雅爾杜馬由伊凡雷帝的“重臣會議”而來,因此這里稱重臣。不過我對此也難以細考,只姑且用之。),”德米特里一世的聲音從穹頂傳來,他手中捧著的《杜馬擴權詔》用金線繡著東正教圣像與明式祥云,“經大明皇帝特使、蒙古徹辰汗黃臺吉(本意皇太子,實為儲君、世子之意)孛兒只斤·額爾德木圖見證,波雅爾杜馬席位由六十席大幅增至一百席,從此俄羅斯的榮耀,由更多賢能共享!”

詔書展開的瞬間,阿列克謝注意到保守派領袖舒伊斯基公爵眉頭深鎖——這位老牌貴族的封地位于下諾夫哥羅德,那份假密約中的割地條款并不戳中他的命脈。

“陛下,”舒伊斯基突然起身,貂皮帽上的祖母綠墜飾撞擊胸甲,“新增席位中半數來自無名小族,恐亂祖宗成法!”

“公爵是覺得波蘭人的密約并不傷及舒伊斯基家族,因此并不在意?”阿列克謝適時開口,手按腰間明軍馬刀,“當波軍妄圖割走西部的領土,正是這些‘無名小族’的子弟在奧卡河為沙皇流血!”

他指向臺下一名佩戴商社徽記的年輕貴族,“這位保加爾伯爵的領地,已經決定今冬向明軍提供五百匹戰馬,用于感謝明軍為我俄羅斯斬斷波蘭枷鎖——難道不算賢能?”

議事廳響起竊竊私語。阿列克謝知道,這些中小貴族早已被斯特羅加諾夫商社用“半稅對明貿易”所拉攏,此刻正是他們發聲的時刻。果然,保加爾伯爵起身抱拳,袖口露出新換上的明式錦緞:“大公所言極是!大明商隊帶來的鐵犁,能讓我的封地從此增產三成,今后我便能為俄羅斯貢獻更多的力量,為何不能參與國是?”

保守派的反駁很快被淹沒在嘈雜聲中。阿列克謝趁熱打鐵,展開一卷羊皮地圖:“諸位請看,在大明答應與我俄羅斯同盟并開放商路之后,我們便能獲得更多、更好的瓷器、茶葉與絲綢,屆時無論在俄羅斯出售,還是轉售別國,我們的財富都將大大增加!而這一切,不過是需要杜馬有足夠的聲音支持聯盟與通商——”

他說著,指尖卻劃過懸掛一邊的俄羅斯地圖上“涅瓦庫爾斯克”一線,“而如果不能達成,我們不僅無法獲得更多財富,且波蘭人隨時可能卷土重來!”

當舒伊斯基公爵的臉漲成豬肝色,阿列克謝知道火候已到。他從袖中取出額爾德木圖親贈的禮物——一套明式京華所產的禹瓷茶具,茶盞上的纏枝蓮紋在燭光下流轉:“大明皇帝聽聞俄羅斯貴族善飲,特贈沙皇與我各一套尊貴、精美的茶具。”

他不僅展示,還以早已準備好的茶葉、沸水泡茶,然后親自為最近的貴族斟茶,茶香味頓時彌漫廳內,“茶如國政,既需上好的茶器,也要上好的茶葉,方得苦盡回甘。”

俄國人在歐洲一貫都是野蠻的代名詞,但托了當年被蒙古人統治的“福”,倒還真有一些喝過茶的貴族。只是,當年不過牛嚼牡丹,如今見了真正的頂級茶具與茶葉,才知道自己確實土到掉渣。望著阿列克謝手中據說來自明朝皇帝所贈的國禮級茶具,一個個眼睛都紅了——這玩意在俄羅斯說一句價值連城,想必問題不大。

而臺下的親明派立刻心領神會,紛紛熱烈鼓掌表示贊成,而保守派只能恨恨地看著斯特羅加諾夫家族的代理人占據新增的半數席位,從此成為波雅爾杜馬中的一派勢力。

“最重要的是,大明皇帝建議先由德米特里一世陛下統治三年,”阿列克謝忽然提高聲調,“三年后將在波雅爾杜馬舉行沙皇公選,由諸位波雅爾決定陛下的去留!

若陛下所作所為符合一位俄羅斯沙皇的標準,諸位波雅爾們便從此認可他的尊位。如若不然……新任沙皇的提名權將屬于伯爵以上貴族!每一位伯爵以上的波雅爾貴族都可以提名他所認可的沙皇人選——諸位,這是大明皇帝對俄羅斯傳統的尊重。”

他故意忽略額爾德木圖的密令,而將“提名權”作為誘餌拋給大貴族,“諸位難道不想讓自己的家族名垂青史?”

舒伊斯基公爵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終于意識到,所謂“擴權”不過是將水攪渾:中小貴族獲得席位卻無提名權,大貴族空有提名權卻要拉攏中小貴族,否則就會面對許多反對之聲。而在彼時,阿列克謝的特轄軍,便會像一根無形的線,將這些碎片串成大明的提線木偶。

散會后,阿列克謝在長廊遇見保加爾伯爵,后者低聲匯報:“商社已按您的吩咐,向所有新晉伯爵送去明式錦緞十匹,以及半稅貿易憑證。”年輕貴族的眼中閃爍著貪婪,“他們還向我打聽,若在杜馬中支持您,能否讓子弟進入籌備中的波雅爾學院(貴族學院),學習大明的優雅禮儀。”

“告訴他們,”阿列克謝撫摸著副議長鏈章,“學院名額只給愿意在封地推廣明式風雅生活的家族——”他微微笑道,“記住,只要學會了明式禮儀,那些曾經嘲笑我們俄羅斯的人,他們就反而成了野蠻人。”

是夜,克里姆林宮的鐘聲敲過子時,額爾德木圖收到宮里送來的密信,認真看完每一個細節之后,他終于露出微笑,喃喃自語:“師相的手段,我這輩子不知道能學會幾成?師相說得真好啊……杜馬越分裂,絞索越牢固。”

這架由四十個席位組成的絞肉機,終將把俄羅斯初建于伊凡雷帝手中的集權傳統,絞成適合大明手掌的形狀。而那些在會議上爭得面紅耳赤的貴族們不會知道,他們每一次拍案而起,都是在為來自東方的絞索擰緊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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