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燈小說:、、、、、、、、、、、、
六月的俄羅斯早已沒有冬天的寒冷,反而因為南方只有不算寬闊的高加索山脈能稍稍阻隔,導致從阿拉伯來的熱風直灌全境,以至于熱浪滾滾。冬寒夏熱,正如同俄國人總愛走極端一樣。
不過喀山的位置卻還不錯,至少伏爾加河吹來的涼風總能讓人心曠神怡。額爾德木圖的西哨親衛已在喀山正門前列好了陣。他胯下的烏珠穆沁寶駒似乎感應到了戰斗即將來臨,不耐煩地刨著蹄鐵,鐵掌與地面的摩擦差點迸出火星,映得甲胄上的饕餮紋愈發猙獰。
城頭的沙俄守軍昨日還時不時指著城外的明軍叫囂,此刻卻蹤影全無,唯有幾面褪色的雙頭鷹旗在風中無精打采地耷拉著。
“世子,斯特羅加諾夫的密使送來消息,”伊勒都齊扯開牛皮水袋,灌了一口馬奶酒,“阿列克謝的私軍已從南門撤離,帶走了所有火器與糧秣,現在南門這邊已經空了……剩下一些人雖然打著他家的旗號,其實都是臨時招募的普通百姓,被他騙著在此等死呢。”
額爾德木圖摩挲著馬刀刀柄上的“書與劍”刻紋——這是師相高務實親賜的佩刀,刀鞘上還刻著一句《六韜》里的箴言。他抬頭望向喀山克里姆林宮的洋蔥頭穹頂(注:喀山的宮殿確實也叫克里姆林),東正教的十字架在陽光下閃著冷光,而不遠處的庫爾沙里夫清Z寺宣禮塔,此刻正傳來阿訇壓抑的晨禱聲。
“攻開城門!”他突然暴喝,聲如滾雷驚起城頭寒鴉。親衛們推著包鐵撞木前行,卻發現厚重的橡木城門早已虛掩,門閂處纏著新鮮的馬鬃——這是斯特羅加諾夫家族約定的“放水”暗號。
踏入城門的瞬間,額爾德木圖的馬蹄碾碎了半枚凍僵的黑麥面包,也不知是不是斯特羅加諾夫家族私兵撤離時不慎遺落的——畢竟喀山城中此刻應該十分缺糧才對。
街道兩側的韃靼居民縮在毛皮屋內,門縫里透出恐懼的目光,卻有幾個戴纏頭的老者突然跪地,用突厥語高呼:“金帳汗的子孫回來了!”
額爾德木圖抬手制止了親衛的呵斥,翻身下馬,解下繡著金線的紅披風,露出內襯的明制山文甲,寒光閃爍。
“傳令下去,”他傲然道,“明軍不犯百姓,不干涉信仰,東正教堂與清Z寺皆可自由禮拜,若有士兵毀壞各教圣像,斬立決。”
街角突然沖出幾個韃靼少年,向他拋擲鼠尾草——這是迎接征服者的古老儀式。額爾德木圖順手接過,卻看見少年們腰間別著的不是彎刀,而是斯特羅加諾夫商隊販賣的鐵制餐刀。他心中暗笑:阿列克謝的“放水”果然徹底,連民間兵器都提前替換成了鈍器。
喀山克里姆林宮前的廣場上,殘余的沙俄守軍正在焚燒軍旗。百余名留著大胡子的射擊軍背靠背組成圓陣,火繩槍的持有者大多忍不住發抖——這沒什么好奇怪的,敵軍數萬,己方勉強過百,這樣的力量對比之下,有幾個人敢說自己能毫不畏懼呢?
多謝了阿列克謝戰前透露的消息,額爾德木圖知道這里面為首的是喀山督軍米哈伊爾波扎爾斯基——沙俄此時官制、軍制都很混亂,“督軍”聽起來氣派,其實手底下有多少人完全不確定,有時候能指揮數千,有時候手下也就百來人。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也是斯特羅加諾夫家族的姻親之一。
只不過,戰前阿列克謝曾經悄悄試探過他,而他表示“為沙皇陛下盡忠是我的義務”。
“督軍閣下,”額爾德木圖通過翻譯對他說道,“貴主困守莫斯科不肯來援,你又何必血染圣土?”說著,他指向教堂尖頂,“大明皇帝陛下準許東正教徒保留十字架,正如他準許韃靼人保留禮拜毯一樣——我天朝海納百川,從不限制任何人的信仰,只要他們切實遵守大明律法即可。”
米哈伊爾的火繩槍“當啷”落地。他看見明軍陣中走出幾個戴白帽的韃靼長者——正是喀山伊教領袖巴圖爾哈只,此人幼年時曾遇伊凡雷帝屠城,當時的他只能躲進地窖,此刻卻舉著《古藍經》走向額爾德木圖。
“以珍珠之名,”巴圖爾的胡須一抖一抖的,“我們歡迎打破枷鎖的雄鷹。”他身后跟著二十名手持銅燈的毛拉,燈油在風中明明滅滅,映得額爾德木圖甲胄上的徽記與花紋忽隱忽現。
明軍入城的腳步聲自然也驚動了教堂內的修士。白發蒼蒼的大祭司基里爾抱著圣像沖出,卻在看見額爾德木圖向他頷首時怔住——這位征服者面色淡然,面對他這個“異教徒”毫無殺氣,反而微微露出笑容。
“神父,”額爾德木圖摸出一枚銀制十字架,示意翻譯傳達他的意思,“大明攝政首輔說,上帝與安啦同在,皆護佑良善之人。”
趁神父正在發愣,他走上前去將十字架掛在基里爾頸間,繼續用和善的語氣說道,“即日起,教堂一切制度照舊,修士仍可自由行醫傳教。”
廣場西側突然傳來騷動,斯特羅加諾夫家族的商隊正滿載貨物撤離,領頭的車夫向額爾德木圖暗遞眼色——這是約定的“安全撤離”信號。他望著車隊揚起的塵霧,知道阿列克謝已帶著偽造的“明軍布防圖”西逃莫斯科,那些所謂“戰利品”箱底,甚至藏著高務實親擬的書信。
當暮色染白宣禮塔尖時,額爾德木圖登上喀山克里姆林宮城墻。腳下的伏爾加河正在流淌,浪花撞擊著橋墩,發出陣陣濤聲。他摸出懷中的密信,高務實代筆的朱批在月光下清晰可見:“既然斯特羅加諾夫家族有此雄心,可留阿列克謝一命,為我在莫斯科之棋子。”
轉身時,他看見巴圖爾哈只正在向韃靼百姓展示明軍分發的鐵犁——犁頭鑄著“京華”二字。其實因為路途著實遙遠,這次他帶來的鐵犁并不多,但數量不是問題,態度才是。
遠處的清Z寺傳來晚禱聲,與教堂的鐘聲詭異地和諧共鳴,仿佛在為這座歷經血火的古城,奏響新的文明樂章。
夜幕降臨前,最后一支斯特羅加諾夫商隊消失在城西之外的森林邊緣。阿列克謝斯特羅加諾夫在馬車上撫摸著偽造的箭傷,嘴角勾起冷笑——他知道,當莫斯科收到“喀山陷落”的戰報時,自己“力戰突圍”的英雄形象,已隨著商隊攜帶的“明軍暴行錄”——實則是斯特羅加諾夫家族自導自演的屠殺場景——深深刻入沙俄貴族的恐懼之中。
而在喀山城內,額爾德木圖的親衛正在拆除城頭的雙頭鷹旗,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巨大的九斿白纛,旗中央卻用金線繡著碩大的一個“明”字——這并不是他以往的旗幟,而是高務實特別叮囑的。
俄羅斯人也好,韃靼人也罷,他們并不認識大明的旗幟,但蒙古人的九斿白纛,他們不僅認識,而且記憶猶新。
不出十日,莫斯科克里姆林宮的橡木議事廳內,松脂火把將偽德米特里一世的影子投在石墻上,宛如扭曲的怪獸。這位自稱伊凡四世幼子的沙皇正用銀叉切割鹿肉,波蘭式羽飾帽上的寶石在油脂火光中閃爍,與他身上的東正教十字勛章格格不入。[注:波蘭信天主教,俄國信東正教。]
“尊貴的陛下,”波軍統帥揚扎莫伊斯基的聲音冷冷響起,“您那位斯特羅加諾夫家的狗終于回來了。”他的目光掃過議事廳門口,斯特羅加諾夫家族的三千哥薩克私軍正渾身血污地跪在地上,盔甲上個個都混著凝固的血痂。
阿列克謝斯特羅加諾夫被兩名波蘭衛兵架著撞開木門,長披風拖在地上,露出內里撕裂的鎖子甲——那道從肩甲劃到腰際的“刀傷”是他連夜用羊血涂抹的。
“陛下,”他咳出“血沫”,指尖指向隨從扛著的木箱,“韃靼人帶著明國的魔鬼火器而來……”
偽德米特里一世的刀叉“當啷”落地,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木箱打開的瞬間,議事廳內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三具俄軍尸體橫陳其中,胸甲中間被火銃洞穿的彈孔明白無誤地述說著打穿它的火器是如此威力巨大,更加觸目驚心的是,這彈孔不止與胸甲當面,連背面也被貫穿。
“那些由明國首相高務實派來的蒙古騎兵,”阿列克謝掙扎著爬向沙皇,額間撞在地磚上磕出血痕,“他們帶著能在零下四十度擊發的燧發槍,還有能把城墻轟成粉末的青銅炮!”
他忽然扯開死者衣襟,露出心口的空洞,凄厲中帶著驚恐,“他們要重建金帳汗國,讓俄羅斯人永世為奴!”
揚扎莫伊斯基冷冷地看著他表演,忽然用馬靴狠狠踩住死者手邊的羊皮地圖。地圖上,烏拉爾山以西的俄羅斯沙皇國疆域被朱砂涂紅,以拉丁語標注著“大明威西總督區”。
波蘭統帥來不及思考為什么明軍會用拉丁語標識地圖,但臉色鐵青的他知道,近來莫斯科城中流傳著斯特羅加諾夫家族與明國暗中交易的傳說,但眼前的證據太過逼真,卻又由不得自己不信。
“閣下的商隊,”他用劍尖挑起阿列克謝的下巴,“不是在西伯利亞販賣貂皮嗎?何時改行當起了戰士?”
阿列克謝慘笑,從懷里掏出一封染血的密信——那是他窮盡心力找到懂漢語的韃靼人,仿照高務實筆跡偽造的信函,“明國與奧斯曼人正在商議結盟,打算從東、南兩路包圍波蘭(波立聯邦)!他們已經約定,一旦成功,波蘭歸奧斯曼,立陶宛歸明國!”
信末的“高務實印”在火光下泛著朱砂的暗紅,阿列克謝動情深色地道,“明軍一路西來所向披靡,甚至沒把奧斯曼人放在眼里。那前線的明將竟然說,等他先拿下莫斯科,下一個就是克拉科夫(波蘭舊都),到時候要奧斯曼人向明國皇帝上表稱臣,才肯把克拉科夫賜給奧斯曼蘇丹。”
阿列克謝的話實在過于驚悚,揚扎莫伊斯基實在不敢想象——奧斯曼人作為歐洲公敵(法蘭西:你們看我做什么?),實力之強勢毫無疑問的,如今這些蒙古人再次降臨歐洲,口氣居然大到連奧斯曼人也不放在眼里?
不過他仔細一想,奧斯曼人曾經被東方那個瘸子打得差點亡國,而那個瘸子也不過是蒙古人的女婿,現在蒙古人正主回來了,口氣大點……似乎也理所當然?
他正思索著,議事廳的木門突然被撞開,一名渾身臭汗的斥候連滾帶爬地進來:“報——韃靼聯軍已經過了下諾夫哥羅德,前鋒正朝蘇茲達爾進發(即今俄聯邦弗拉基米爾州,在莫斯科以東不遠)!”
偽德米特里一世渾身顫抖,口中荷荷有聲,卻聽不出他到底想說什么。他望向揚扎莫伊斯基,只見這位名聲顯赫的波蘭統帥正手按劍柄,羽飾帽下的眼神陰晴不定。
作為波蘭扶植的傀儡,偽德米特里一世比誰都清楚,若明軍真的扶持韃靼人復辟金帳汗國,自己的皇位將一文不值。
“陛下,”阿列克謝趁機膝行向前,“我的三千私軍必將拼死保護著您……只是,明國這次帶來了五萬火槍騎兵!他們的戰馬披著精鋼鱗甲,槍聲響如雷鳴——”他指向窗外,哥薩克們正抬頭朝這邊望來,“那些火器,比您給我們的波蘭火繩槍裝填更快、威力更大!”
揚扎莫伊斯基忽然踢開尸體,冷冷地下令給自己身后的副官:“集結翼騎兵。”說到此處,他忽然轉身對沙皇說,“蘇茲達爾如果丟失,俄羅斯沙皇國便無一日安全……我們必須在奧卡河平原迎擊韃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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